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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攸宁睡得太晚，又起得太早。
她没忍住，直接靠着柔软的坐垫，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
纵使齐熙已经尽量放稳了车速，但她让然能够感觉到车子轻微的颠簸。
沈攸宁蹭了蹭垫子，缓缓睁开双眼。
她睡得时候忘记关窗了，车子在高速上飞速行驶，呼啸冰冷的风从露出缝隙的窗户里进来，呼呼的直往她的脸上拍。
打得她脸颊微微泛疼。
沈攸宁微微拧眉，风声又急又冷，她伸手，摁着开关，将车窗关上。
严丝合缝。
车厢内一片安静。
沈攸宁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望向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影，问：“齐熙，到哪里了阿？”
“快到收费站了，一会儿就可以下高速了。”齐熙将挂在中控台上的导航缩小，让她能够看到路线。
“哦。”沈攸宁应了一声。
果然没有多久，就看到收费口，大排场龙。他们的车子不得不停下的，跟着龟速前进。
在车厢里呆久了，原本睡着了还不觉得难受，此刻闷在车厢里，车子又停停走走，沈攸宁抬手抹了抹额头，神情有些恍惚。
她打开车窗，准备透透气，却问道了一股子像是机油的恶臭味道，熏得她头疼，脑子彻底晕乎了。
沈攸宁‘唰’的一下，将车窗关上，只是味道已经传到车厢内，一时间沈攸宁的鼻尖尽是臭味。
“小姐，你不舒服，是不是晕车了？”
齐熙盯着后视镜，清淡的眉头稍稍蹙起。
还好刘妈早有准备，她伸手从药箱里找出一盒药，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水递给沈攸宁：“小姐，晕车药吃一粒，喝点水。”
“前面可以停下来歇一会儿，等药效发作咱们再走。”
“嗯——”
沈攸宁手脚有些发软，眼睛也迷迷瞪瞪的，全都是凭着感觉把水和药接到手里，扣开一颗吞下，又喝了大半瓶的水。
晕车药起效慢，沈攸宁仍然晕晕乎乎的的，半瓶水下肚，她勉强清醒了一会儿。
车子继续向前开，仍然是慢悠悠的，像是蜗牛。
过了好一会儿，车子才开过收费站，齐熙稍稍往前开了些，将车子停靠在路边。
“小姐，咱们休息一下。”
“好。”
沈攸宁也受不了了，刚才那阵味道熏得她现在额头突突跳着疼，闻言，她推开车门就下去了。
冷冽的寒风一吹，鼻腔里的恶臭似乎被带走了，胸口憋着的浊气，仿佛也散了一些。
沈攸宁在路边松了松筋骨，又喝了几口水，缓了缓。
这会儿阳光正好，虽然风有点冷，但是太阳撒下来却是暖洋洋的。
沈攸宁有点舍不得再回到扯车厢里了，只是想到穆之洲，她又坐回了后座里，“咱们走。”
齐熙亦是上车，将安全带扣在身上，嘴上也不闲着，问沈攸宁还晕不晕了，见她摇头才继续点了导航，车子继续开启。
睡了好几个小时了，沈攸宁此刻一丁点睡意都没有，她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索性他们已经下了高速，距离穆氏子公司，只剩下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她抱着抱枕，往右边坐了坐，偏着头看向窗外快速倒退的树木，有些无聊。
车子下了高速路，刚刚拐进了另外一条车道，正要提速往前开的时候，忽然从侧面窜出来一辆大卡车！
齐熙毫无防备，下意识想后退倒车，可车后，原本寂静五车的马路上，不知道何时又出现了一辆黑色的大众！
竟然死死的挡住她们要后退的路上。
齐熙无奈，只能咬着牙继续后退，车子‘砰’的一声，车位撞在车头上。
沈攸宁身体僵直，被吓了一跳。
然而——
已经来不及了。
沈攸宁被撞得从后座椅上弹了起来，身体失重向前倾倒，而此刻卡车猛地撞在车头！
沈攸宁骤然变了方向，脑袋磕在右手的车门上，她眼前一黑，耳朵里微微作响。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一切都停住了。
而车，被撞翻了。
鼻尖是浓稠的汽油露出的味道，沈攸宁蜷缩着身体在车门上。
她有点恶心，想吐，只是一摸脸，却是一手的鲜血，粘稠温热。我她想说话，一张嘴，嗓子却嘶哑得发不出成调的声音：“齐熙……”
出车祸了。
沈攸宁意识到。
她身体瑟瑟发抖，身体上的疼痛逐渐开始清晰，钻心刺骨的疼痛，让她眼底氤氲着水汽，倒抽着凉气。
“齐熙……”
她又喊了一声，有些慌张。
沈攸宁瞪圆了双眸，目光所到之处，尽是一片荒芜。
翻车之前，她还朝着窗外看，她们刚下高速，而且走的主干道，人不多……怎么会突然窜出来一辆大卡车……
沈攸宁完全不敢再想，而且，现在鼻尖刺鼻的汽油味似乎越来越重了——
齐熙也没有回答她……
沈攸宁心里的惶恐，像是潮水一般蔓延上来。她再开口的时候，嗓音里明显带着哭腔，“齐熙……你有事没有啊……”
还……活着吗？
没有人回应。
沈攸宁彻底绝望了，明明天上悬着太阳，她仍然觉得周身冰凉刺骨。
她强忍住心中的慌张，转着头去寻找手机，只要找到了手机，她就可以报警，给穆之洲打电话了！
沈攸宁抬头，看见了架在中控台上的手机。
是齐熙的。
她想伸手，可她坐在后排，现在翻车了又只能蜷缩在车窗上，身下是撞碎的玻璃碴，动一下便是割肉挖骨般的疼痛。
这时。
另一侧的车门被打开，一道身影覆盖上来，沈攸宁转动眼眸，想张口求救，赫然听到——
“死了吗？”
嗓音喑哑干枯，带着浓厚被烟浸染过的嘶哑。
另外一道声音十分年轻，“不知道，不过被卡车撞翻了，怎么着都要去半条命。”
“在检查检查，做事儿干净点，别留下尾巴了。”
“好嘞——”
恍惚间，沈攸宁听见了错落的脚步声，她强撑着昏迷前的最后一丝清醒，努力仰起头，却没能看到来人的身影。
沈攸宁绝望不已：“穆之洲……穆之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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