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上的一道疤

    在结婚这天,热热闹闹,村子里人来人往,在爷爷奶奶为爸爸置办的家院子里,摆满了酒桌,门上,院子里,屋子里全是红绸,每个人都乐呵呵的。

    在看看老王家,大舅板着脸坐在屋子外面倚着门,妈妈穿一袭红衣坐在炕头,等着新郎,这是大舅说“妹子,要不不嫁了。”

    听到这话,妈妈从炕头跳下来“大哥,我觉得杨保林挺好,你不要再说了。”

    “你对杨保林了解吗,同住在一个村你跟他说过几句话,我可以不娶孟爽,我不能看着你嫁给不熟悉的人。”大舅吼道。

    妈妈看着关着的门,听着大哥在屋外说的话,心情复杂。妈妈没在说话,又坐回原来的位置,等着新郎。

    不一会儿,爸爸带着一群人来接妈妈,二舅,二姨,老姨老舅都堵着门吵着要红包才让进,爸爸直接撒了红包冲进屋里,“嘿嘿,王琳,我来了。”一把抱起妈妈就往外跑,一群人在爸爸后面跟着,起哄,祝福夹杂着。

    ……

    第二天,妈妈早起,收拾了屋子,整理了院子,叫爸爸起来吃饭。又去见了见爷爷奶奶。

    回到家里,又开始收拾,两个人像是陌生人一般,多一句没有,少一句不说。

    爸爸终于没忍住“王琳,我们谈谈?”爸爸用试探的语气问。

    妈妈看了一眼,说“谈什么。”

    “我今年,之前也谈了一个,你也知道,就是村口开理发店的,我们都订了婚了,可最后没成……”爸爸话说一半,妈妈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以后别提了,你只要记得,从昨天开始我王琳是你的媳妇儿。”妈妈看着爸爸,眼神坚定的说。

    爸爸点点头,没在说话。(后来等我长大工作后,妈妈跟我说其实爸爸的事情他都知道,只不过没提过罢了…)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着。

    不巧,爸妈结婚后俩礼拜,爷爷奶奶相继过世。

    爸爸的亲戚都在议论说妈妈是扫把星,嫁进来没几天克死了公婆……(这件事情对于妈妈至今都是很难忘记的。)

    丧期过了之后,爸爸再也没让妈妈见过嚼舌的亲戚,就连我也只知道爸爸的三哥,五哥和小叔,其他人别说见了,名字都没听过。

    没过多久妈妈怀孕了,爸爸买了葡萄,煮了鸡蛋天天让妈妈吃啊,喝啊。

    妈妈是个闲不住的人,怀着孕还下地干活,拉车去弄化肥,就这样过了几个月,我出生了。

    听到我妈生了,把大舅高兴坏了,抱着我一直不放,其他人只能眼巴巴瞅着。只有爸爸忙前忙后照顾着妈妈。(妈妈回忆起那段时间,真的很感动。)

    “这个小东西,叫什么名字啊,姐夫。”老姨呆呆的回头问。

    爸爸回头看了一眼,一边帮妈妈整理,一边说“名字还没想好,想起一个听上去有文化的名字,也能让她以后有动力好好学习。”

    这时二舅突然说“要不叫杨诗棋吧。”

    在屋里的人都看向二舅,二舅继续说“诗词的诗,琴棋书画的棋。多有文化的名字。”

    全家哈哈大笑,爸爸说“把棋改成王字旁的琪,怎么样,这个琪可以直意为美玉。”

    屋子里所有人都点头说这比二哥的琴棋书画好一点。所有人捧腹大笑。

    就这样,我的名字确定了。

    ……

    在我满月之后,日子一切如常,我被带到姥姥家里,爸爸整理着自己的卫生所,妈妈继续耕地。

    日子就这样过了一年左右。

    ……

    “大娘,你孩子掉了呀,哎呦。”村子里开超市的阿姨,在后面吼着。她在吼谁?看了才知道,实在说我姥姥,只见我亲爱的姥姥自顾自的背着手走着,背后不远处有个小孩哇哇大哭,听到阿姨大声的说话,姥姥才回头看见从她老人家背上掉下来的我。(等我长大跟我说这件事,只能感慨天不亡我。)

    妈妈回家听到这个消息,自那以后无论走到哪里,做什么事情,都会把我带在身边。

    咦,这怎么开始介绍自己了呢,还是介绍妈妈吧。

    ……

    爸爸是从卫校毕业的,所以回到村里,在妈妈的帮助下开了一间卫生所,全村老小都指望着他,妈妈从来没有说过‘你为什么不帮我干庄稼活’之类的话,全程支持爸爸的事情。

    唯一一次妈妈跟爸爸因为这个小卫生所生气,是因为爸爸说不想开了,想做点别的。

    妈妈那时怀着弟弟,吵完架直接把自己关在小屋子里,东北的冬天很冷,小屋子也没炉子,妈妈挺着肚子坐在屋子里。

    爸爸站在屋外解释这,又不敢进去,怕妈妈做一些对自己不好的事情。

    “你不开你想干嘛,你又不喜欢下地干活,你有一身本事不干自己能干的事情,总想着干自己做不成的事儿。”妈妈瞪着屋外的爸爸,生气的说。

    爸爸没在说话,低头说“你先出来吧,我不说别的了,行不。”

    就这样这件事,画上了句号。

    (可这件事,在爸爸心里却没有停止,一直琢磨。)

    过了一个月,妈妈要生了。遇到孩子头位不正的情况,来不及去县里医院,这时姥姥说“用老办法吧。”只见舅舅们在灶台烧火,在铁锅烧开了水,上面放了木板,把妈妈抬上去,姥姥在妈妈旁边说“琳,别着急,马上就好。”妈妈忍着疼看着姥姥点点头。这时爸爸去卫生所拿了麻药什么的回来,又叫了在卫生所上班的妇科大夫康城南。只见康大夫给妈妈打了麻药,在妈妈肚子上划开了口子,小心翼翼的把小孩取了出来,因为技术有限,剖腹产虽然很成功,但在妈妈肚子上留下了疤。

    惊险的一晚终于过去了,妈妈躺在里屋睡着,挂着吊瓶,小宝宝安静的躺在“祖传的”摇椅里。

    第二天妈妈醒了,我跑过去抱着妈妈的头,妈妈亲亲我说“小诗琪,去看看弟弟好不好看。”我屁颠屁颠跑过去看了一眼,又跑过去抱着妈妈的头跟她说“黑黑,小小的。”(那时我才三岁)妈妈摸摸我的头,笑了。

    爸爸又忙前忙后的忙活着,只为了妈妈能舒服一点,煮鸡蛋,熬汤,一整天都围着妈妈转。(妈妈回忆说,那时候真觉得自己无比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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