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父与子

    麟德殿,东暖阁。此时的南宫槿正和他父王在对弈,但局势是南宫槿的黑子似乎不妙,棋盘上的黑子已经被白子重重包围,落尽下风,似乎在无翻盘的其可能性。南宫箭拿着棋子的右手悬在半空始终无法落子,起子在南宫槿的手中翻来翻去,如果棋子是活的,早就可能吐了。

    徐福海端来两杯茶水放在几案上,看着棋局上的局势黑子落尽下风,便阿谀奉承道:“王上的棋艺之高,都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八世子殿下可是号称我天机第一棋手,如今都要败在王上手中啊!”天机王微微露出一丝笑容,看来徐福海这个马屁是拍对了。

    天机王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道:“槿儿,你还是认输!”

    南宫槿犹豫不决的放下手中的黑子,可这黑子并不是那么的乖巧,在几案上跳了一下落在棋盘上。这一落可不要紧,那黑子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上,整盘棋黑子落下风的局势就被这一枚小小黑子给扭转过来。现在棋盘上的黑子占尽上风,白子深陷重围,眼看就要输了。

    天机王看到棋盘上局势的扭转,瞳孔微微一缩,拿茶杯的手都有些发颤。南宫槿站起身来道:“父王,儿臣输了。”南宫槿直接认输,仿佛棋盘上局势的扭转没有发生一样,看似意外的翻盘,其实可能并非是意外。

    面对南宫槿的认输,天机王尴尬一笑,大手一挥,“徐福海把棋盘撤下去!将花百年和上官桀呈上的赈灾奏章送上来。”

    立马就有两个小公公上来迅速的将其盘撤下去,徐福海从袖中拿出两份奏章放在几案上,然后很明白的退了下去。君臣议事,无关的人都不许在侧,当然也包括徐福海这个内务大总管了,干了这么多年,徐福海还是很恪守本分的,徐福海走的时候还特意的把门带上了。

    天机王拿起一份奏章给南宫槿,“槿儿这是花百年呈上的赈灾奏章,你看看如何?”南宫槿很恭敬的从天机王手中接过奏章,然后打开奏章仔细阅读起来。

    花百年这份赈灾奏章与往日的风格略有不同,提出了以工代赈的方法,让百姓为朝廷出力,以工日来计算百姓应获多少粮食,多少工钱。朝廷出资让百姓自己重建家园,不过多干涉百姓的事情,并让湖州和抚州立即调粮到东云,光义,寿阳和徐淮四郡。并催户部赶快播银,否则一旦大面积暴动发生,一切都完了。

    看完花百年的奏章,南宫槿又拿起上官桀的奏章,上官桀的赈灾方法很老套,层层分发,最后由地方贵族和地主把银子和粮食分到百姓手中,而且还让户部追加赈灾银两五十两,粮食十万石,并让朝廷调兵至四郡,以防止暴动事件的发生。

    看完这两份奏章,谁高谁低一眼就明白了。花百年的赈灾方法虽然有些大胆,但完全可以调动灾区百姓的救灾热情,大大减少赈灾银两的使用,减轻户部和国库的压力,赈灾银子又不是一日能送到的,国库里面的银子也不是无穷无尽的。花百年有多次赈灾经验,使用花百年的赈灾方法不为一条明智之举,相反上官桀的奏章就太烂了,户部播出一百万银子都是多的了,这可是占了国库为年总收入的四十分之一啊!现在加五十万两银子,国库哪里有那么多的银子。这明明就是上官桀想多中饱私囊一点了,层层分发,各级官员克扣,发到百姓手中的银子本来就少,还追加赈灾银子,简直就是开玩笑。

    南宫槿合上奏章放到天机王面前,“父王这两份奏章的高低立见,花百年的方式虽然有些大胆,但完全可以减少赈灾银子的使用,减缓东南四郡的灾情。如果这次赈灾不能很好的完成,可能会动摇我天机国本,而上官桀上奏的赈灾方法完全不符合这次赈灾的要求。这次灾区之广,受灾之严重,是我天机国百年来最严重的一次。平时地方官员贪污一点就算了,但这次绝对不行,如果东南四郡爆发大规模的起义,我想天苍和天璇不会放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两国定会举兵压境,如果国内又有内乱,真是陷入内忧外患的局面了。我想父王同意的是花百年的赈灾方法,但太后赞同的是上官桀的赈灾之策,父王一时陷入两难的局面,想让儿臣想一个办法在明天的大朝会上,让太后同意花百年的赈灾之策。”

    对于这个聪明的儿子,天机王很是满意。天机王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南宫槿道:“槿儿,你有办法。”

    南宫槿轻轻点了点头,拿起另一个茶杯举起来,然后放下道:“父王,其实让太后同意很简单,父王忘记我身边的一个人了吗?有了她的帮助,让太后同意就会很简单。正好明天带她来谢恩,在大朝会上我不相信太后和龙千莫会反对。”

    开始南宫槿提起这个人时,天机王还是很糊涂的,但当南宫谨说道龙千莫时,天机王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你是说龙千莫的女儿龙云二儿。”

    端起茶杯,南宫槿抿了一口茶。“是的父王,太后和龙千莫儿想用她来制约我,我为什么不能反制约他们?否则我留他干什么?”说着南宫槿还露出一丝狠辣的神色,这才是争夺王位之人应有的,否则南宫槿也不会参与王位之争了。

    天机王站起身来,走到南宫槿面前,用手拍了拍南宫槿的肩膀,“这才是我南宫武的儿子,但是你也不要太累,如今你也已经成婚了,父王我也不年轻了。如今父王老了,只想你能早日有一个儿子,父王我也能享上天伦之乐,在上阳宫抱孙子玩耍。”说完天机王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幻想自己抱着孙子在宫中花园里玩的情景,脸上不禁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过了不短的时间,天机王才回梦过来,睁开双眼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儿臣谨记父王的教诲,多谢父王的关心。”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清脆而不沉闷,频率不快不慢,南宫槿一听到就知道来了是个女人,这时候能来的人恐怕也就是现在的后宫最受宠的妃子,也是后宫地位最高的凌贵妃了。整个后宫也只有她敢的这个时候来了?

    只听门口脚步声停了下来,徐福海在门口小声道:“王上,凌贵妃求见。”

    天机王仿佛没有听见徐福海的话,继续和南宫槿说。“槿儿如今你也成婚四日了,父王,我也准备了礼品,但因为国事繁忙本在三回门的日子送去的也没有送去,今天我让礼部侍郎王绰去你府上宣旨。你回复时,王绰会陪你同去。”

    南宫槿谢恩道:“多谢父王,既然凌贵妃来了,儿臣也就回去了,府里的人还等着我回去用午膳呢?”天机王挥了挥手,示意南宫槿可以退下去了。

    麟德殿,前刚从麟德殿出来的南宫槿正好撞上了凌贵妃。看到林凌贵妃,南宫槿小施一礼道:“凌贵妃如今还是年华依旧,盛宠不断,我真羡慕凌贵妃啊!如果哪日再为父王诞下一子,成为后宫之主的时候也就不远了。”

    凌贵妃凌元榕也是一位传奇人物,从一位宫女爬到了贵妃的位置,可是极不容易,当中又无儿女固宠之功,可以说是用尽了计谋。凌贵妃露出一个狐媚的笑容,“殿下谬赞了,如果没有殿下的栽培和信任,元榕也不会爬到这个位置上。何况一旦王上驾鹤西去,这个天机王的宝座还不是是落在殿下手中吗?殿下又怎么羡慕元榕呢?殿下的提拔之恩,元榕今生难忘。”

    没错,这个凌贵妃就是南宫箭一手提拔上来的,如果没有南宫槿的帮助,凌元榕怎么能坐到贵妃之位,仅次于现在的后宫老大魏贵妃呢?这魏贵妃就是南宫昊的母妃,太后一手提拔上来的,也是为了制衡凌元榕。

    南宫槿微微侧身给凌元榕让道,“凌贵妃记得就好,父王在正在里面等你呢?”

    凌元榕很识抬举地施一礼道:“多谢殿下。”然后就走进了麟德殿,徐福海也跟着进去了。

    看着凌元榕消失的身影,南宫槿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才离开麟德向宫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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