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肆意扶着栏杆, 向远处路过的船只眺望。
“程一修，你知道吗？当初我妈妈病逝，我一个人也曾站在这个地方, 想跳下去一死了之。那时候，我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有路人看到，我很快就被救了上来。”
她仿佛一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一样, 诉说着这个埋藏在回忆深处的秘密。
就算面对好友宋云霄，她都不曾跟她提过只言片语。
程一修的心里一阵后怕。
他不敢想象，如果她当时跳下去真的死掉了……
哪怕当时的他, 甚至都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叫作林肆意的姑娘。
而她, 还跟他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
他站在她的身后，伸手向前拦住她纤细的腰肢，又忍不住探头在她的嘴边啄了一下, “以后我会照顾你, 我们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家。从此, 你不会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程一修, 你会辜负我吗？”
林肆意放心地把自己的身躯靠向他的怀中, 可也架不住嘴上会这样问他。
“肆意, 请你相信。我会用一生的时间来向你证明, 我的真心。”
欣赏完美景, 代驾重新驾车把他们两人安全送回了家。
程一修拉着林肆意的小手，在她家门口恋恋不舍。
他从宴会厅出来到现在, 并没有主动问过她有关她爸爸的事情。
既然她不说, 他就不会问。
从此以后，他才会是她唯一的依靠。
隔天，程一修一夜无梦地从床上醒来。
晨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 打在他的脸上。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林肆意的微信发了一句，“早安，小宝贝。”
“肉麻。”微信那头的人回了两个字。
程一修春风满面地偕同林肆意来到公司。
“你的表情就不能收收吗？”
“很明显吗？抱歉，我有点控制不住。”他抬手摸了摸自己上扬的嘴角。
林肆意打完卡，跟着他来到他的办公室。
为了防止他们的谈话内容被同事听到，她还特意关上了门。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我拒绝。”
程一修一句话就堵住了她的嘴。
“你怎么这样？我还没说什么事情啊！”
“不用想也知道，你暂时不打算公开我们的关系。对吗？”
林肆意深情款款地望着他，希望他能心软，“……你就不能答应我吗？”
“就算你继续用这样的眼神勾引我，我也不会动摇这个想法的。”
“……”
在程一修看来，这件事事关男人的颜面。
以他这样的条件，居然还要被迫搞配合女友搞地下情，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被别人笑死。
如果被顾兆阳知道了，那他岂不是要承包他一整年的笑料包？
林肆意放出大招，“你是不是想被闪电退货？”
“……”
这是想以武力让他屈服？
程一修开始认真考虑了这件事情可行性。
易扬公司男多女极少，办公室恋情这中情况在这里几乎可以算是绝迹。
是以，公司并没有明令禁止这个行为，大家平时相处也没有这样的顾虑。
可现在被林肆意这样一要求，他禁不住要败下阵来。
他来回考虑了一番，“我能答应你的就是仅限于公司。出了这个门，你可就是我的人。”
“……你这算是答应啦？”
“嗯。但是我的底线是公司这道门，至于出了公司会发生什么——”
程一修向她抛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行！有总比没有好。
林肆意亲口跟他要到承诺后，又追问了一句，“这周你有出差吗？”
“不想我走？”
“……那你还是快走！”
不然，她担心自己要追着他拳脚相向了。
程一修端坐在座椅上，双手交叉叠在下巴位置。
“是工作上的事？”
“嗯，我明天会去临市出差。上周，姚东帮我约了一位合作券商的首席分析师，说可以带我一起过去做一次深度调研。我很想去试试，你觉得怎么样？”
“对方分析师是男的女的？”
“男的。做调研跟性别也有关系吗？”
程一修说出的话里，含醋量非常高，“请容许我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可是有家室的女人，给另一半戴绿帽子这样的事情一定不能发生。而且，你知道的，我最讨厌的颜色就是绿色。”
“……”
林肆意被自己对面这个长得过分英俊，却满嘴胡说八道的男人给震惊了。
这位随时准备表演倒插门的人，连扶手都还没碰到呢，现在就已经开始管东管西了？
谁给他的勇气和自信，梁静茹吗？
程一修看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主动提醒她，“车票跟酒店预订了没？”
“还没呢，待会打算去订。”
林肆意下意识地回应他。
“这样，等你预订好了，就把班次和酒店发给我。不然，我不放心。”
“OK。还有就是，之前你交代我写的个股研报，我今天会写好，下班前我就能发给你。”
“嗯。没事的话，就出去准备待会的晨会！”
程一修盯着她走出去的背影出神。
这个小妞，居然对一个陌生男人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作为她的男人，不帮她看着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别人拐跑了。
当天下午下班前，程一修收到来自林肆意发送的邮件。
他下载到电脑桌面后，马上就打开了文件。
一页页浏览下来，他不得不承认，为了撰写这份报告，她做了很充分的准备工作。
程一修没有急着去看她阐述的最终结论，而是重点关注了她写的选股逻辑，是否符合他平时的筛选标准。
众所周知，市面上的券商每日发布的研报不计其数。哪怕每天坚持阅读上百份，也不可能看完。而一份研报中所运用的逻辑却是十分有限的。
纵观林肆意的这篇报告，她选取了一只消费股，主营业务是高端宠物食品，主要面向国内及欧美等国家。产品分为犬用和猫用两大类，囊括了宠物干粮、湿粮及零食等产品线。
她分别从这家公司的市场占有率以及提升情况、区域性的扩张、产业技术上的革新、深度挖掘潜在价值、股权利益与管理层的相互捆绑等角度来分析。
以现有的数据来看，这是一家小而美的公司。公司的产品定位非常明确，往欧美地区销售的产品中类，是国内地区的六倍。
而近些年，随着国内人均密度豢养宠物数量的不断增加，利用中国特有的人口红利，相信这家公司的前景应该会很不错。
难得她会居然会关注到这样一家公司。
受限于易扬资本的管理规模影响，公司的投研团队平时会比较偏向于追踪大盘股，而不是像林肆意这样，能够别出心裁地选取了这样一个细分行业入手。
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他确实有点小瞧她了。
程一修哪里知道，林肆意当时选取这家公司，只是考虑了现在市场上抱团资金却来越多，所以她才反其道而行之，选取了消费行业下的宠物食品行业。
如果他知道，被他赞不绝口的林肆意，正抱着手机跟那位即将碰面的首席分析师在聊天，估计连吃屎的心都有。
嫉妒使人丑陋这句话，程一修还没有深刻体会过。
姚东之前给林肆意推荐了那位分析师的微信，她没有想到平时写起报告这么严谨的人，聊天的时候竟会这么风趣。
她被对方逗得哈哈大笑，连程一修站在她身后好一会儿了都不知道。
“什么事情能笑得这么开心？”
“呃——程……程总，你怎么站后面都不出声啊？”
林肆意做贼心虚，反手“啪”的一下，就把手机扣在了办公桌面上。
这下，程一修的心里就越发好奇了。
“我能看看么？”他假装不经意地问。
“呵……呵，就是一个笑话而已，真的没有什么好看的。”
要是给他看了还得了，他那口随身携带的老陈醋，还不瞬间被摔到地上去？
“是吗？我用领导的身份，都不能命令你给我看吗？”
“……”
林肆意视死如归，她生无可恋地把手机递给他。
程一修低头看着屏幕上的聊天界面，“萧郁？这人是谁？”
他的手指继续上下滑动，直到白底黑字中出现了行业研究、班车、酒店、会合时间、窖藏的光棍、接你等字眼。
“他就是我明天要见的那位首席啊，程总！”
“为什么你们还能聊到单身这个话题？他这样算不算是网络上经常可以看到的‘舔狗’？”
程一修的语气不是很确定，他仅仅是之前无意中，在手机上看到过这样的一个词语。
他弯腰低下头来，以一中很微妙的距离，贴在她的耳边说：“你没有告诉过他，你现在已经名花有主了？”
她的脸，瞬间红出了阿克苏冰糖心苹果的效果。
倒不是因为程一修最后一句的问话，而是因为这个人干嘛这么讨厌，居然还要对着她的耳洞吹了一口37度的暖气。
红晕一下子弥漫上来，她不敢回答。
她怕程一修还会有更惊人的举动。
说好的不在办公室公开两人之间的关系，作为一家公司的合伙人，居然连这样的契约精神都没有，这样的公司还能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她现在去买退货运费险还来得及吗？
程一修点了下屏幕左上角的箭头，凑巧看到聊天列表里，林肆意对他的顶置，而备注是“聪明的一休”。
“……”
这样一个充满了调侃意味的昵称，让他莫名地羞耻。
他昨天晚上回去，给她的备注还只是简单的“女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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