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在那日光照耀之下, 长剑斩下,触铁链之时,金铁交击之声, 竟似乎同时响彻虚实之中,这一切本来只在内景天地发生, 但连瞿昙越面上流『露』惊疑之『色』, 向阮慈望来,内景天地之中,波纹汩汩『荡』漾,道道灵炁犹如彩虹,在天际不断扩散衍『射』,气象万千。那锁链连东华剑一击承受不起, 在空中不断崩碎瓦解,化为海量元气,回馈玉池金府, 一时间内景天地之中, 灵炁满溢,除却湖心岛不断落入玉池之中的精纯灵『液』之外,天地间充满了浓郁至极的灵韵飞花,更有种种祥瑞异象显现,诸般妙物生化, 在玉池边森森群山之中,灵植妖物, 自然衍生,却已是隐隐有了元婴期的气象。
阮慈身入金丹后期,其余诸般关隘几乎均已圆满,便是要将法力填满, 也无非是水磨工夫,这金丹关隘回馈丰厚,却因其余三层已然圆满,再无可以补益之处,便只能化为灵炁法力,轰然灌顶,几乎是刹那间,她的法力节节往上攀升,那颗十二转金丹之上,所有裂隙几乎被填满,接近无暇,细看之下,只有一丝裂痕,微乎其微,却是怎么圆满不了,其因似乎和湖心岛畔后一条铁链相系。
这铁链又细又松,在湖心岛岸边载浮载沉,对阮慈似乎已无有什么约束,正是金丹关隘中尚未圆满的那一道,阮慈金丹三关,并非常人能轻易办,一道是探诸宗门对应周天大劫的态度,这一道关隘,便恰应了太微门一统周天的大计,又消弥了白衣菩萨后的因,金灯照彻,周天界终归一统,唯独的例外便是寒武界,是以在阮慈探寒武界究竟之后,这道锁链便悄然散去,只是因为其本就在太微门一事中消散得七七八八,因此后消散,带来的反馈有这般直观轰烈而已。
二道则是刚被阮慈斩断的锁链,它要阮慈杀了瞿昙越,取出情种交给血线金虫,若是换了一个金丹修士来,不论是杀死瞿昙越还是取出情种,几乎无有可能。阮慈以剑修之法应之,一剑斩下,也算是破关。余下这三道,则是谢燕还破天而出的始末,此事其实在王盼盼对她细说究竟之后,便已接近圆满,锁链也仅剩一丝,只要这一丝锁链解开,阮慈当即便是金丹大圆满,可以冲关元婴,自然若是她不愿再纠缠此事,那也可以再斩一剑,换做别人,或许因为此前已接受了这条锁链的部分反馈,会遭反噬,但在阮慈而言,一剑落下,应当不会受任何阻碍。
话虽如此,但阮慈也是自知,她碎丹成婴之时,静绝不在,只怕又要有什么珍贵物事,应劫而亡,她只是在金丹期中圆满境界,便需要南鄞洲破灭的气运,结婴时也绝不会一帆风顺,只不知是谁来应劫,如何应劫,而此事王真人又有何安排。倘若在此处结婴,阮慈甚至担心是整座寒武界来为她应劫献祭,瞿昙越玄魄门掌道,一个跑不了。
此事其实非她所愿,而她对谢燕还破天而去的真相实在也十分好奇,因此这条锁链便留下不斩,只将二条锁链斩断后的灵炁回馈炼化少许,令内景天地不再洋溢灵『潮』,便定中出关,此时瞿昙越已留离去,言道血线金虫在黄金龙螺之外等她,请阮慈毋需担忧云云。
他和血线金虫之间因深厚,人又足智多谋,能说血线金虫重新和他结盟也算在意料之中,不过纵使如此,阮慈也想计划会如此顺利,不免有几分好奇,此时黄金龙螺禁制已解,螺口只是被瞿昙越用一件法器封禁,用法口诀也在信中,阮慈轻轻一念,便将螺口解开,纵身而出,只觉眼前景物不断放大缩,俄而已重立在沙滩之上,秀奴正蹲在海边用棍拨弄海边生成的螃蟹,见阮慈出来,先挪身,背对着阮慈不肯说话。
这些珍禽异兽,固然也有凶残一面,但亦有坦率真诚、憨厚可爱的时刻,阮慈见他情态,不免发噱,走上前按着秀奴肩膀,笑道,“你若真是恼了,为什么又在这里等呢?”
秀奴扭过头来,望着阮慈尖声道,“虽然恼了少夫人,但少主说得对,要合而为一,还是只能仰仗少夫人,只是因缘或许在极远的未来而已,因此也千万不可得罪了你。”
对于它这样横跨两大宇宙的亘古异虫来说,时间实在是微不足道的跨度,不过秀奴显然有什么耐心,嘟嘴又道,“话虽如此,但依旧很不开心,已是等了许久,还要再等更久,唉,少夫人,你快些成道!”
好在他也什么心机,心里梗着的这口气抱怨过了,便算是揭过此节,又再抱起阮慈,道,“少夫人,送你出去,这里有们在,老爷不敢来,但你们还是快走得好,否则若是和老爷打起来,寒武界怕是要遭殃呢,存身之地若是被打坏了,就真的有什么将来啦。”
阮慈也不阻拦,连由得秀奴将她带着往那残破空间飞去,一路和秀奴攀谈,才知瞿昙越和秀奴分析利弊,然是巧舌如簧,说得秀奴大觉有理。它是异类成精,本就成道艰难,修的正是毁灭大道中的一条,此时本方宇宙依旧蓬勃向上,并不是毁灭大道成道的时机所在,倘若此时合而为一,重新踏入洞天境界,那么便要不可避免地往合道迈,陨落其中,沦为道奴,几乎是不可避免的结局。那还不如静待时机,等阮慈成道之后,或可设法解脱瞿昙越的那枚情种,或可直接施展威能,令他们重新合为一体,再厚着脸皮,求阮慈为他拖延成道时机,或许也并非不能办。
这些话倒也然不假,而且事情已然发生,倘若血线金虫恚怒之下,和阮慈反目成仇,那么瞿昙越这枚情种肯定是别想得,说不准寒武界会顺势沦为阮慈成婴祭品,虫母少了栖身之地,那时才是大大不妙。因此秀奴虽然沮丧不快,却还是不敢对阮慈发作,更要将她快快送走,生怕迟则生变,这猴急劲儿就和送灾星似的,阮慈虽然也能领会,但却觉得很是有趣,便不点破自己并无意以寒武界为祭品,只是和秀奴东拉西扯,闲谈门内局势。又道,“以后别再叫少夫人啦,姻缘已断,这是好事,以后是道友,其实道友反而比这姻缘要牢固多了。”
秀奴道,“少主也是这样说的,唉,可惜了,在家里做梦的时候,隐隐约约似乎看了一些未来,其中虽然……虽然大多时候,少主死了,但也有那么一两个,你们伉俪情深,和得很呢。”
他本是有些惋惜,说这里突然又开心起来,拍手笑道,“不过那样的未来里,秀奴的处境可就不怎么妙了,还是如今这样好些,大家不那样好,也不那样惨,很好很好,秀奴喜欢这个剑使。”
它原身本为洞天,自然有窥视过去未来之能,只是被分割之后神通大损,只能在梦中含糊觑见而已,也正因此,方可毫无顾忌地谈论,不必担心扰为实数中的时间线。阮慈笑道,“好啊,你欢喜,那便留下来帮,或许这对你来说,也是个机缘呢。”
对寒武界的去留,她本无太多主见,此时偶然提起,也只是随意一语,但秀奴却似乎反而因此触灵机,欢喜地答应下来,笑道,“好呀好呀,这样一来,至少能活周天大劫!寒武界大约也能平安无事了。”
阮慈也料秀奴居然对寒武界的将来如此忧心忡忡,一时不免也是失笑,因道,“你活了这么久,还这样怕死吗?如此患得患失,不像是魔宗奇虫呢。”
秀奴眨眼道,“本就不是魔宗的呀,只是寒武界被魔门占据而已,虽活得久,但却也还不想死,剑使,告诉你,见过许多修士妖兽,平日里愁肠百转,想的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只有死临头,才突然发觉生命极其可贵,哪怕是能多活一刻,也是好的。”
这些自然是他吞噬的猎物之中,得出的感悟,阮慈微微摇头,叹道,“你吃他们的时候,丝毫不在乎这些,轮自己头上,却又这般着紧。”
秀奴嘻嘻一笑,也不反驳,又道,“如今少主出关,门内想要留下的一派已是有了魁首,连日来纷争不断,剑使你那个姓苏的朋友,居中挑拨离间,坐收渔翁之利,也不知攫取了多少气运,又养了多少傀儡,他再闹腾下去,只怕会引起掌道注意,因此们先他带回来了。还有个剑修,误入残破空间,在那处绝境,居然给他参破了什么剑道菁华,让他斩破空间,重返人间,但那片空间也因此变得更加破碎。们怕他四处试剑,这里搞得更加破败,也赶紧他绑了回来。”
“只有那个姓姜的朋友,是乖巧不过,只是处杀戮其余虫,更是喜欢杀玄魄门自己造的那些残次品,中攫取玄魄门心法中自带的那股奇气。此事令们很是喜欢,因此们还有捉拿他呢,如今剑使既然已经出来,刚才就让丽奴去助他一助,让他快些炼出奇毒来。这个朋友很得们喜爱,剑使,们送他几只幼虫可以吗!”
阮慈知他询问自己是什么意思,当下笑道,“自然可以,会和幼文说,叫他别拿幼虫去炼毒的。旁人的礼物总不好不珍惜。”
秀奴十分欢喜,一扫此前颓丧,喜孜孜地将阮慈带回虫国,苏景行和沈七然已在其中,只是被关在光罩之中,瞧不见外界不说,九十六师兄和一百二十九师弟也不知两个光罩内是什么物事,在那里洒扫庭除时,不敢靠近。
不多时,丽奴也带着姜幼文来此地,姜幼文满面喜『色』,和丽奴相谈甚欢,见阮慈,更是喜欢。上前缠着阮慈,眉飞『色』舞地炫耀自己所得的好处,秀奴又赠他几只幼虫,姜幼文如获至宝,连声允诺自己会好生看待。
阮慈心道,“狡兔三窟,血线金虫开始担心寒武界的存亡,或许将来想要栖身鸩宗,因此现在便开始布局了。”
她虽然有所猜测,但也不说破,秀丽二奴对苏景行和沈七便那样客气了,虽说有横眉竖目,但也急于送客,才将二人放出,便急急抱起四人,飞过另一处残破空间,未有多久,只见前方光『色』潋滟、虹飞冥冥,黑暗中逐渐接续出一点一滴的地火水风,再往前去,则是青山绿水,秀奴道,“这里是扶余国西侧,这条路比走正门更来得快捷,但只有们血线金虫才能飞过,你们下次若来,还是走正门好些。”
说着便白了苏景行和沈七一眼,又绕着阮慈来回飞舞了几圈,这才往回飞走,随着两点身影消逝,那空间相接之处也逐渐隐。四人架起遁光,也是尽速离去,眨眼已是飞出数十万里,这才有闲心说起在寒武界的经历,大约也和秀奴说得相差不远。
此行除了姜幼文又得一奇毒以外,苏景行为将来落,收割气运,所得也是丰厚,但满意的是沈七,他在剑道上又有突破,对走他这一步的修士来说,这益实在大为不易,因道,“这一行能有此了悟,已是不枉这数十年游历。”
阮慈听了,也是欣慰,笑道,“这一来也安心了,总不能让你白跑一趟。们出门一趟,奇遇不少,如今要觅地闭关,服用三生池水,这一闭关也不知长短,出关后将要破境元婴,或许此次出游,也了该分手的时候。”
四人是修道中人,本就洒脱,听闻阮慈此语,便知道她在寒武界中别有奇遇,便也不再强留,正好姜幼文还要游历各地,再寻奇毒,而苏景行要带沈七回燕山去圆满关隘,便各自定下后约,在千山之顶,月之下道过再会,清啸声中,分做三路遁走。只在云端留下点点虹光,徘徊不去,更有那临别之言萦绕霞畔,笑意犹在。
“下次相会,定然又是风起云涌之时,届时周天大劫将会如何,无人可以预料,诸位道友,珍重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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