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大玉隐子别担心,这一路风景很好,你……
入道如今, 离死别所见多矣,回首再看,孟令月陨落时的笑靥还在目前, 但其时酸楚惋惜之意,却仿佛已蒙上了一层轻纱。胡不忘之死, 对阮慈或触动, 但也难以动摇道心,只是将那异样感受铭记心中,出了一会神,又略将修为整理一番,这才循着心中感应,往王真人飞去。
们两人身怀九霄同心佩, 只需以法力激发,便是相隔千万,也可如常交谈, 阮慈奇道, “你怎么避得这样远,其余人呢?”
王真人道,“们持玉莲子,被我先发出去,在护洲大阵之外等候, 你来我这。”
传来一副景象,阮慈见了也不由一惊, 当下将遁速提到最,以她此时修为,元婴真人也不差多,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便落到王真人身侧,现出身形,一道观望虚空,道,“如何竟会这般?”
这虚空中本来就空无一物,两人如此慎重其事,似乎些滑稽,但倘若是那些对大道规则一定感应修士到此,便可知道这并非是矫『揉』造作,而是此地原本稳定大道规则正在发生变化——这便是众人此前陷入的那坠凡禁制,可此时在胡不忘消亡之后,那禁制却仿佛也失去了核心,好像满天云雾,正在缓缓散开,虽然眼下还是什么都没,但当大道规则散尽,此时的南鄞洲重新融为一体时,恐怕才会出现异样。
王真人道,“这禁制虽然是周天本能为了护住气根而,但也要个依凭,方才能招揽那许多南鄞洲历史上修士到此。胡不忘一去,南鄞洲最后的气运也是不存,此洲彻底消亡,这条气根也就到了凋落的时候,这禁制没了作用,又没了依凭,自然会逐渐散去。”
虽然胡闵、胡华还活在虚数之中,但这两人本为凡人,而且要拜阮慈为师,显然和南鄞洲气运已然没沾染,阮慈也觉王真人说理,“如此也好,那气根若在,便等如是始终一条通道去往周天本源,哪有千日防贼道理?”
又好奇地道,“也不知琅嬛周天本源,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王真人淡然道,“你观照自己内景天地,不就知晓了?”
宇宙中虽有不计其数的大天,但琅嬛周天却是道祖内景天地所化,其余大天自然还是有所不同,阮慈笑道,“那一位可是旧日宇宙来人,而且开天辟地时,正在陨落之中,按说她本源是不足以支持周天运转的,要我说,琅嬛周天本源应当是青君创世时,受到生机洗刷,自然滋而出的新生本源,不过从那时到现在,我们周天一向是灵炁充足、气运旺盛,或许是因为那里多还留了一些那一位东西。”
涅盘之道,不息,琅嬛周天已是极其古老大天,却仍未走到气运尽头,便是被洞阳道祖炼化封锁,却也始终还阮慈这个变数存在,或者便和阮慈所说一般,到底是道祖内景天地所化,处处与别不同。王真人道,“你可别想着要去瞧瞧,那里去容易,出来却难,那些大玉修士是早已不要命了,其实纵使如此,们想要入周天本源,也绝非易事。”
便是有一条气根在,想要落入本源深处,又哪是那么简单,只是那处实在事关重大,凡是琅嬛修士都不可能任由其承担风险而已。阮慈点头称是,笑道,“我现在可乖了,不该好奇东西,我从不多想。”
王雀儿唇角微翘,大有深意地望了阮慈一眼,像是在说‘你心想什么,难道我还不清楚么’,但终究也未说破,只是示意阮慈勿要错过机会,参悟这大道规则转化微妙之处,阮慈也正有此意,当即闭目感应起来,王雀儿站在她身旁为她护法,长眸在她身上婉转流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大道规则相生相克,不论是聚拢还是消散,都非一蹴而就,千大道各博弈,其中复杂精微之处,阮慈甚至不能感应完全。她以往御使道韵,只是凭借其海量道韵压制其余大道,要说多么精确巧妙,却是实在难以办到。如今在这大道法则激烈变化之处静心参悟,只觉所极多,此时便是再回到东华剑中,那生之道韵抗衡,也不再会落入颓势,需要以言语激其相让。
恍惚之间,时日流逝,那大道法则终于被本地同化,虚空之中,气机凝聚,似乎一道纵贯天地的气运枝干,在冥冥中闪了又隐,隐了又闪,隐约可见其从幼苗萌发成参天大树,又被削弱枝干,盛极而衰,最终在苟延残喘之时,被天外飞来一剑斩断,仅余残干对外喷发气运,久而久之,气运干涸殆尽,此地只留下一个血『色』创痕,偶尔喷吐一缕气运,而那创痕也在缓缓愈合之中,最终乎只有一线伤疤——只是这一线,也只是对洲陆而言,当一切虚影散尽,在二人眼前,依旧是一道极其深邃狭长幽谷,最宽处约可容纳数人,其中散发出莫名气息,远古蛮荒,满是血气,令人本能排斥,不愿近前。
阮慈不禁微微皱眉,道,“也不知这最后一丝伤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痊愈……什么人!”
她《太上感应篇》已有相当造诣,又刚从入定中转醒,灵觉分敏锐,刹那间剑光飞出,往幽谷上方某处斩去,厉声喝道,“给我滚出来!”
这一剑落下,天下金丹能抵挡者能有个?但阮慈一剑飞出,却觉感应中捕捉到的那一缕气机极是狡猾地一转,扭过了因果锚定,这能耐已非金丹所能拥有,不由微微一怔,但她动作也并不慢,出剑时已是飞出那洞犀烛,烛光刹那亮起,将幽谷上下照彻,无形间亦起到‘宁、定’之用,但烛光幽幽,却又恰好照出幽谷上空纵横交错光点,原本掩映在天光之中,近乎透明,此时方才逐一亮起,阮慈惊道,“快封住这!”
这散落于天地之中的荧光,叫她想到了在阿育王境所见大玉修士,其掌握的荧光殉爆神通,只有元婴替死方才让众人得以逃脱,此时虽然荧光稀疏,远不如当日那样密密麻麻无所不在,而且主持人是金丹修士,但这掩藏中的最后一名大玉修士,显然并非此前那些金丹能比,些超出金丹界限诡异神通,却也让人不可小觑。
王真人和她心灵犀,不待言语,早已放出法力,镇定此地气机,伸手连指,令光点四周气机变得分黏稠,同时一拍九霄同心佩,阮慈两人同心,感应顿时增至此前数倍,将场中还许多仍是透明的荧光全数找到。原来此人煞是狡诈,便是荧光殉爆,也留了重后手,若非两人同心协力,真要陷入那一重又一重手段之中了。
这荧光便是如此,倘若在两人来此以前便存在此地,便和此地融为一体,若非心探查,也是难以发觉。阮慈心念电转,刹那间已是明白过来:此人想来一直在暗中跟踪胡不忘人,而枕风子亦的确是被仲无量寄宿神魂,只是连自己都不知全部实情——此人从一开始,便掩去身形气机,悄然跟踪在人之后,来到琅嬛周天后,又悄悄跟随枕风子一行人掏出寒雨泽,乃是一名最彻底隐子,连自己人都并不知情!
修为、神通,当是一行人中最为高超,甚至其本身可能就不是单纯的金丹修士,而是类似王雀儿的身份,以秘法斩断因果,借来一个金丹时期自己,但却又拥有洞天的见识眼界,方才能躲过东华剑。这隐子心『性』极为坚忍,哪怕是胡不忘催动心法,让枕风子束手就擒,玉莲子落入人手时都没出手,只是在原地潜伏,一俟众人离开,立刻在禁制外周布置荧光。料到胡不忘必死,且胡不忘一死,禁制就会逐渐消融,这番见识,已是远超常人!此人必定是洞天化身!
王雀儿心中传来一股赞同之意,看来也阮慈想到了一处,容『色』
依旧淡然,伸手向天一指,一股莫名星力顿时被接引而下,在此地汩汩涤『荡』,阮慈不由一怔: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王雀儿出手对敌,如此想来,她也不知王真人最称手法宝是什么,在中央洲陆送一气云帆远航时,好似抱了一枚大星,不知又是什么法宝在气势场中映『射』了。
这股星力对阮慈来说,便如同清风拂面,但对那大玉隐子似是极强的凌迫,不片晌便在气势场中现出端倪,四处逃遁,阮慈忙王真人合力,以东华剑气配合星力,在场中联手扫『荡』绞杀,便是这隐子二万分能耐,只要被她刺中一剑,也是枉然。
这般三方对弈,隐子不可能占据上风,那留作杀手锏的荧光殉爆,又被王真人法力困住,在追逐中只能不断以小伤为代价,避免被东华剑刺中,周身遮蔽幻术也因无暇维持,逐渐失效,现出身形,一样是一名眸唇皆白的女,虽是成人面孔,但身形分细小。王雀儿淡然道,“削枝为根?你是大玉周天哪位真人到此?”
那少女一语不发,周身荧光闪动,显然在呼唤那些被气机包裹的荧光,虽然未能引动殉爆,但也分了王雀儿少许法力。阮慈一声轻叱,身随剑走,就要将其因果锁定,但那气势如游鱼一般,一瞬间又从剑尖逃脱,一时攻势不由稍歇。
那少女得此空档,身形一展,犹如鬼魅一般,个瞬移,竟是逃到了裂谷前方,拼着被星力透骨,烛光照『射』,自身法体血肉横飞,仍是不管不顾,跳入了裂谷之中!那所遮护之力,竟全被她转化为对自身法体伤害,而失去了封禁之能!
阮慈不由大惊,万万没想到这一行波澜壮阔、跌宕起伏,最后竟还是这个结局,即使以她心智之坚,亦不由泛起沮丧,此子身份如此特殊,所携法宝只会比玉莲子更加要紧,如此跃入气根之中,若是被到达本源,那末、那末——
正是心绪浮动时,王真人处却传来一股释然之意,阮慈猛然转头,叫道,“不——你——”
气机拂动间,她周身不知何时也陷入一股缠绵气力,令她行动比平时缓慢了许多,那青衫人对她微微一笑,传音道,“毋需自责,大玉周天此次下了重注,如此气运,总要个交代,总会个结果,个机会。如今这是他们应,也是此次最后一点余波,你且放心回去。”
“虽未度过情难,但已是初悟情妙,别太难过,但也别不难过,尝过酸甜苦辣,才算是勘破情关,便是苦痛,也是一种享受。不过其中道理,你早已明了,也就毋需我再多言了。”
同心佩莹莹发亮,忽地传过一阵战栗,好像有人在轻轻抚『摸』表面纹理,又用指尖一刮,留下些酥麻微痛,王雀儿对阮慈点了点头,轻声道,“这下便不用害羞怕丑啦。”
言语间竟还一丝调笑之意,仿佛在取笑阮慈此前多番犹豫,便是害怕王雀儿离开此地,将识忆带回本体,自己在王真人面前失了体面。只是调笑之外,却又有无限深情温柔,还那么一丝离情别绪,藏在洒脱之中。王雀儿待要将玉佩掷来,却又将其放在唇边,轻轻一沾,方才笑道,“别担心,这一路风景很好,你慢慢回去罢。”
这一吻像是落在阮慈心上,她奋力挣扎,却怎么都挣不脱那温柔束缚,只见青衣身影转身化为遁光,再无留恋,往幽谷中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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