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数年来, 两人虽情意相融,但阮慈心中也是清楚,倘若她对王真人无意, 王真人是绝不会她有什么非礼之举的,在其谋算之中, 瞿昙越才是那个应劫之人, 此番乃是王真人唤来去虚影,布施肉身,舍与她颠鸾倒凤,情.欲无极之妙,令她参悟情。因此虽然两人共掌巫山云雨,也曾合籍双修, 内景呼应,心心相印,但却多是应阮慈心中欲念而来, 似今夜这般主动求欢, 实在稀少至极。
阮慈也知道离别在即,王真人分这个化身,只是为能够进入破碎不堪的南鄞洲而已,一旦回到中央洲陆,自然要收回化身, 不会空留因果在外,届时化身所有识忆都会成为王真人去的一部分, 也为他所知,对于本尊王胜遇来说,两人都是他,去的事一经知晓, 便己身经历没有区别。但对眼下的王雀儿来说,他却要等待不知多久,才能再到阮慈,甚而或许他的未来会在半途中断,这一身注定中道陨落,再也无法到阮慈,只能被来某个未来中成就洞天的自己采撷识忆。因此他有些离情别绪,也是在所难免,今既欲与她共赏月『色』,阮慈自然也是欣然从命,又格外柔情似水,由王雀儿折腾她心旌动摇,两人享尽神魂呼应、灵炁共鸣之乐,若非有那幔帐遮掩,只怕屋舍中那些中央洲修士,早就惴惴不安,逃到数千里之外。
一夜荒唐,两人心意,亦无需言语,早在那气机交融时便彼此明。便是阮慈,心中又如不是不舍之极?来的王胜遇固然也对她十分疼爱,但那是师徒之情、同道之爱,纵或有些许男女情念,但也是浅淡至极,毕竟两人修为差距太,阮慈初王真人时,比胡闵还要无知,她看胡闵,已经是心如止水,便是此刻,金丹洞天也不像是同一种生物,但王雀儿她却是修为相当,他虽不说,但心底究竟对阮慈是念头,气机交融时阮慈自然晓,只是王胜遇『性』一贯便是如此,他心底便是爱到十成,能有一成显在面上,已是难,有时心里分明有你,但还要刻意对你疏远些呢,他的忧虑、忐忑,又怎会显『露』来呢?以他为人,今竟贪这片晌之欢,阮慈此时方才深信,王雀儿去十年并未作伪,他对自己实在也已是情根深种,情不自禁。
十数年不,这段情缘又只是为助她渡情难而起,阮慈情意本来稍淡,但一夜去,月『色』流彩,心中眷恋又炽,对情意流转认识更深,翌起来,拥着王雀儿不肯放手,王雀儿道,“你若再不起来,便要被种十六你姐姐她们瞧。”
阮慈道,“我怕什么呢?我本就是无法无天的小妖女,连南鄞洲气运都敢一剑斩断,难道我还怕旁人议论我纠缠恩师么?你且放心好,我是未来道祖,你有份做我的道侣,旁人都只有羡慕你的份呢。”
说着,缠紧王真人的胳膊,坐在他怀中,两股交叠,呢声道,“我便要这长在你身上,直到我们踏上一气云帆回去为止,嘻嘻,你便这抱着我去他好,不知恩师会是怎的反应呢。”
王雀儿笑道,“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他若会对我吃醋,那可就糟糕,你的坏心眼,注定是要落空啦。”
阮慈也知他的意思,这种因果独立的化身,极易生自我意识,甚至反噬主人,成为独立心魔,因其解主人所有隐秘,一旦反噬,必成心腹患。而其中一个重要的窍,便是众人看待两人,与两人看待自己,究竟是相辅相成的本尊、化身,还是有利益冲突的竞争系。她刚才那般说话,其实也有些不妥,因忙道,“我怎是想看恩师吃醋呢,只是他素来庄重矜持、清高自许,倘若这般纠缠,不知他面上是否挂住罢。”其实又须等回紫虚天,只要一入中央洲陆,他们的行状便难逃王真人的感应。
王雀儿微微一笑,道,“你怎知道他面上似乎挂不住,心底就不喜欢呢?”
他自然是欢喜的,阮慈这般缠着他撒娇,王雀儿从不拒绝,反而怡然受之,更是常被她撩起兴致,只是王胜遇又较王雀儿不知淡然尘多少倍,阮慈讶然道,“难道他也喜欢?”
王雀儿凤目微弯,有一丝促狭,“我猜的。”
阮慈不由气结,王雀儿闹半晌,不免又渐涉于私,直至王雀儿说到阮容已是功行圆满,方才从幔帐里钻来,去寻姐姐细叙别情。此前当着众人的面,自也不会自身感悟说细,阮容姐妹私语时,阮慈方才提起自己在梦中回到前尘,引发南鄞洲之变等等奇事,但对周天劫依旧绝口不提,又说起坠凡一劫,阮容也是因此颇多感悟,道,“坠凡之初,杂念丛生,亦不由猜疑这是我陨落之地,好在有种十六相伴,倒没那孤单,后来逐渐习惯,又觉在凡人境中,如坚持道心是个难题。如此不断烦闷,不断开悟,也因此细细追思一生诸多遭遇,反而逐渐道心尘埃抹去,此次经历眼下看不什么,但我隐隐有种感觉,仿佛弥补我因进境快而有些不稳的心境根基,来碎丹成婴,仿佛也多一丝把握。”
旁人阮慈不知,阮容分润东华剑气运,又她有替身之缘,步入元婴应当是十拿九稳,此次经历对阮容似真有启发之功,便是她心中那云雾般的灰暗情念也散去不少,整个人情念之『色』仿佛更显坚定,也是十分欣慰,因打趣道,“我与恩师就落在一城之内,相距不是条街而已,其余人无不是相隔千山万水,便是要互相找寻,也是不能,你种十六则是在相邻两城,因此他还能隐隐感应到你,你寻到。容姐,你不觉此地禁制很有灵『性』,纳人入去时,仿佛也不是随意排布么?”
她这是在说禁制摄人时,无意间是按彼此心中的亲疏分远近,阮容面上微红,嗔道,“你只是不正经,我他到底也比旁人多些经历,其余人我们无冤无仇,也没有恩义,种十六心底有多恨我还不好说呢。”
阮慈问道,“我们是谁,谁是我们?”
阮容自知失言,羞满面晕红,美艳不可方物,起身道,“我再不要你说这些,总之只有姐姐管你,可没有你管姐姐的份。”
竟是急到又抬姐姐的身份来,阮慈不由乐不可支,忖道,“容姐若是心许种十六,怎都比柳寄纠缠不清好些,不此事旁人急也无用,唉,情之一字,除道祖之外,又哪里是能尽如人意的呢?”
便是阮慈,想要『操』纵阮容对某人的情念,也是不能,她倒是可以让阮容从此对男女之情毫无想法,只需要确定人心中那无数『色』彩中,哪一条对应的是男女之情便行,但自然也不会这去做。便是胡闵、胡华,也是自行灭去敬畏,生不服之念,才她另眼相看,人心中的念头倘若是被强行掐灭或是引燃,或许对来道途总是有碍,阮慈也是慎之又慎,更不可能干涉亲近之人的情念,人贵天然,倘若今觉此念对阮容不利,便其摘去,谁知道异会不会又来一个不利的念头,如此一而再再而,阮容心中情念被搞『乱』七八糟的,阮慈便等如是在『性』格上自己的姐姐完全杀死。
因此她虽然也忧心阮容对柳寄的晦暗心意,却不会多嘴多舌,只做不知,在种十六这件事上也只是打趣句事,究竟如,还看阮容自身心意。待众人调息完毕,阮慈便是运起灵炁,拨动禁制,众人挪移禁制之外,又放一气云帆,王雀儿一同祭起九霄同心佩。
此次不同往,她王雀儿气机已是不知交融次,两人熟极而流,九霄同心佩运转之时便更是流畅顺滑,两人神念同一,掠舟中众人,那共同一点因果锚定,腾挪间灵巧至极,较此前动用更是心应手,感应速率与精度都上一个台阶。不片刻便感应到隐晦气机在四周停驻的痕迹,其中又有阮慈熟悉的念
兽气息,看来他们没入禁制的数年中,玉修士便是在此等待,因此留下这许多气机,只是之后耐心不再,这才又有一名修士入阵引爆禁制之举,也算是阴差阳错之下,反而助中央洲陆顺利灭亡南鄞洲。
有这些残余气机,追摄起来便更加简单,感应法就是如此,知道的越多越容易推算,众人入洲之时,不但对玉修士的气机只能知晓概,还对念兽气机一无所知,只能借助其余线索间接推断,此时有念兽线索,速度不知比之前快多少倍,很快就寻到远处两道气机,正往一处空间裂缝飞去。阮慈道,“那便是我们要找的人,走!”
一气云帆是等迅捷,便是念兽那般神鬼没,又对南鄞洲地理极为熟悉,也照旧要被逐步追上,而此次两人似乎只想逃遁,并没有反击之心,目标十分明确,乃是南鄞洲深处的一条巨裂缝,这一路不太好走,那两人速度十分缓慢,而一气云帆乎可以无视空间裂缝,遁速相差又止是倍许?不数个时辰,便遁到近处,两人气机锁定。
凡是气机交汇,感应便一定是双方都有触动,虽然王雀儿设法遮掩己方的许多信息,但依旧无法完全阻隔感应,那玉修士不愧是被派执行任务的精英,只是这轻微触动便又惹起警觉,气息乍然间变极为微弱,乎是若有若无,而念兽气息更是完全断绝。阮慈知道这是它又化实为虚,遁入生灵心中,那便不会在实数中留下任气机。
饶是如此,在感应中锁定的气机也不会这么容易断绝,想要完全斩断,需要的就是在因果气机这纬度的领悟,而若是合道在九层以上,是无论如也不会被派来执行这注定有去无回的任务的。因此阮慈并不气馁,冷笑道,“只是多费一番功夫而已。”
正要再取九霄同心佩时,远处那气机忽然猛地一亮,却是胡不忘的气机重又燃烧起来,一闪一闪,仿佛明灯,又像是在对阮慈示意,令阮慈前来寻她。
有气机一方主动招引,方位刹那间便完全分明,一气云帆遁速提到极致,乎是在空间之中不断跳跃,每一跃都横跨数条空间裂缝,俄尔在一处虚空中骤然急停,舟中一道白虹,直直画,落入小舟下方那无穷无尽的惊涛骇浪之中,这一刻似乎连奔涌的浪花都被凝固在半空,而那白虹便正是冲着其中一朵碎浪而去!
只那极其微小的碎浪,在白虹凌空剑意之下,逐渐化为水滴,但连水滴也纷纷被斩成更难以分辨的水珠水汽,却有一滴极微小的‘水粒’,始终飘飘摇摇,随风飘远,并未直面白虹锋芒。
眼看就要被风吹远,舟中一声轻笑,白虹剑光乍然迸发毁灭、断破等诸般剑意,直追水粒而去,乍然间其完全斩破,从那水粒之中,猛地落一道栲栳的灵光,因其扩张极快,仿佛是在虚空中无中生有一般,乍然现身,又迅速要外逃去,阮慈却不容他走脱,喝道,“诸位,我特意留他『性』命,我们一起手,看谁能擒住此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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