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几年炼化, 南鄞洲那巨量因果已泰半被阮慈暂且吸纳进内景天地之中,过若说全数炼化,那还知需要少时日, 此时她内景天地上空便是一片乌云,全是因果所化。过阮慈也可将身躯变小, 让岳隐坐到承『露』盘畔, 主导法体运功飞掠。
便是岳隐,这数年来也是毫无所,中央洲陆乃是物华天宝之地,功法奇,阮慈随意挑了几本供他钻研解闷,岳隐极喜《玄珠录》, 几年下来小有所,将心中种种杂念练成珠子,倒像是以那般终日『迷』惘惆怅、痛苦不堪, 只是要和谢燕还对上, 仍是没有把握,犹豫片刻才道,“也罢,横竖都是死,早死晚死, 有什么同呢?能和师兄死在一处,便是我心中最大的愿望了。”
这便是心中没有平之念的修士, 对自己无法抵抗的巨大力量,完全放弃博弈,已然接受了自己将要身死的命运,更无在陨落之, 参悟一丝大道也好的念头。或许是因为已然入道,知道自己能走到多远,道心反而知不觉慢慢熄灭。阮慈暗想道,“难怪南鄞洲洞天修士很少,洞天修士,哪个是逆天而为,若是按照寻常办法,决然难以成就。此地之所以还有那么几个洞天,只怕也是因为洲陆气运汇聚,将他们巧之又巧地推到了那个境界之中罢了。”
以中央洲陆的洞天数量,只怕在琅嬛周天是全然没有敌手的,就说这灭洲之战,过是几大盛宗联手,传闻中那些隐秘的世宗还一个都未曾『露』面,但南鄞洲俨然便毫无反抗之力。后不到十年,山河已然残破不堪,原本连成一片的田间阡陌,如今长满了荒草,随处可见破碎空间,本是绿意盎然的山林,是被瘴气淹没,就是树歪河枯,昔日那繁盛的人道烟火完全丧失殆尽,岳隐越往昙华宗走,脚山河也就越是狼藉,这般的环境已完全无法让人凡人生活,便是一般的妖兽也只能坐以待毙。
在气势场中,远处那昙华宗的气势如同山门一般,已被碎成了几块,但仍有一块较大的残片矗立在山河之间,其中隐隐有一根粗壮的气运之线,和地脉相连。这应该就是念兽所说的气运之根,若是将其斩断,则昙华宗的气运便将四散流落,再也无法凝聚到一处。
以洞天修士之能,只需一指,便可斩断寻常宗门的气运,但昙华宗毕竟是南鄞洲最大的宗门,将本地气运凝聚了至少九成以上,按阮慈看来,便是风波起钟只怕也奈何了其等,风波起钟更偏重碎裂空间,动摇气势,但要说完全斩断,却是力有未逮了。
天地六合灯虽然威力无匹,但始终也并非是杀伐之器,要说斩断气运,非东华剑莫属。只是谢燕还剑久,也知其是否有机会炼化东华剑,并将其拔出,她在金丹境内应当尚未领悟其余道韵,未曾择定大道,拔剑应当是要比阮慈顺利得。
其时洲陆颓势已显、异象频出,阮慈此前吸纳因果的异象似乎并未惹来太后续追捕,毕竟低阶修士无法吸纳因果,而清妙人等洞天似乎也无暇顾及此事,身为局中人,其自有一份因果气运,有时反而还避之及,唯恐进益太多,提合道。因此岳隐一行颇为顺利,直到此刻,远处气势场中模模糊糊才有些生人气息,极远处还可遥遥见到一只巨龟在空中摇曳,身形时隐时现,看来此地的灵炁波动,对巨龟来说也有些易承受,其不随时避往虚数之中。
阮慈心中感应,谢燕还便在天舟左近,其方位许久没有移动,应当还在全力炼化东华剑,这附近还有许多修士正在交手,岳隐指着几处光点道,“那是昙华宗大和尚的气息,其中还有元婴级数的……来了!”
此时这附近已全是空间裂缝,岳隐对灵炁风暴也是习以为常,披上斗篷娴熟闪避,那元婴交手爆发的庞大灵『潮』经过这么空间裂缝的吸纳,反倒是和缓了少,那些空间裂缝被灵炁卷过,全都大放光华,更加容易躲避,岳隐将遁速放得较慢,在裂缝中左穿右『插』,如此行了数日,阮慈道,“躲一躲!”
岳隐也是机灵,立刻躲入左近一条小小裂缝之中,他那淡白遁光乃是以身合剑之后,剑丸所发,最是坚硬,在空间裂缝边缘发出淡淡白光,被那五彩光华遮蔽之后,显得极为隐秘,片刻后,一股庞大神念扫过,在此处徘徊了数次,似是有所疑心,但终究未能发觉什么对,又扫向了别处。
岳隐所在的茂宗并无洞天真人,此时骇然道,“原来洞天的神念可以覆盖到如此之远!”
他们距离谢燕还所在至少还有几天的路程,以金丹修士的遁速来计算,便可知道洞天修士的神念是多么可怖,阮慈道,“这还是昙华宗内还有洞天修士在主持大局,凭借本地气运和清妙夫人抗衡,否则清妙夫人的神念全铺陈开来,可以将此地完全占据,我们走到此处,已是完全在其耳目之中了。”
岳隐想象了一番,禁颤声道,“她有如此手段,我们又怎能与其抗衡?想要潜入敌后去寻师兄,终究是不可能的。”
阮慈对他这还未开始便已放弃的『性』格也是不喜,岳隐并不是怕死,而是一旦意识到难处便只想着放弃,毫无筹谋,若她催『逼』,他倒也会裹足,可能遇到某个中央洲修士,便上搦战,死得轰轰烈烈。她道,“们南鄞洲人人都如一般想的话,也难怪在中央洲面前没有丝毫招架之力。”
岳隐被刺得一跳,旋又『露』出颓唐之『色』,叹道,“错,所以南鄞洲已是覆亡了,倘若你救我,便让我那时死了,或许我心底还好受些,如今我还活着,却又活了久,还要眼看洲陆逐渐破碎,连内景天地中那些凡人也让我省心。”
阮慈在此人身上,将懦弱两字品味得淋漓尽致,她摇头道,“就不想知道南鄞洲覆灭的相么?更何况我们虽然难以潜入敌后,但却可守株待兔,想要见到谢姐姐也并不难。”
岳隐先回话,而是运起功法,将颓唐之意再度『逼』成念珠,这才打起精神道,“守株待兔?”
阮慈道,“错,是南鄞洲的人,难道该帮着那些大和尚守住昙华宗最后的气运么?”
若是中央洲准备让东华剑使来斩断昙华宗气运,那么她迟早会来到左近。这样简单的计策,岳隐居然完全没有想到,经阮慈提醒,方才恍然大悟,忙答应来,又小心地往昙华宗方向飞去,一路上他神『色』不,时不时自言自语着什么,阮慈只觉他心中一片『迷』茫,那愁思斩了又生,而且念珠被『逼』出越,本身对这些情绪的处理能力也就越弱,心中不免暗自警醒,“看来这《玄珠录》果然不可用于己身情念,否则便会和岳隐一样,适其反。我刚来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悠然自得,是个很讨喜的家伙,但此刻却完全变了个人,其中有南鄞洲气运转为颓唐的影响,但也有他敢面对己身情念,盲目修行《玄珠录》的缘故。”
“我救了他,又传他功法,却令他逐渐生出变化,逐渐破碎凋零,这对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岳隐的想知道相吗?天下无数的修士,个个想得都是不同,是完成他们所愿来得好呢,还是让他们都随我心意行事来得好?”
“若是谢姐姐,必然是要天下人按她心意行事,中央洲这些修士狂傲不堪,一切分歧都以自己心意碾压过去,技如人便爽快认输,身死道消,若是技高一筹,也是极为冷酷无情,此地的破碎山河便是最好的证据。”
“若是王胜遇,这个人阴险得很,凡事秘而宣、动声『色』,只将我置于种种情景之中,论我如何任『性』,最终都会到达他为我安排的终点,在这过程之中,我的所愿,知不觉也便和他的所愿相同。这两人虽然交情深厚,但却是一刚一柔,难怪最终分道扬镳,那至深隐秘被二人得知以后,其应对之策一是极为不同。”
“我呢?我是喜欢谢姐姐这样的路子,还是喜欢王胜遇的路子?其实我指点之间,便可夺去岳隐的颓唐之念,倘若他的心念对南鄞洲大势有深厚影响,或许我也会去做的,但他只是微足道的一个小小修士,若我更改了他的情念,他也一样要死,他喜欢作为此刻的自己而死,还是不同的自己而死?”
随着修为增进,她手段日多,便连念兽也在她的考验之中,只是阮慈对自己的追求依旧并分明,像是王、谢二人,此时『性』格都已成形。她所接触到那形形『色』.『色』的剑种分魂,便像是人『性』中的一个个侧面,太初生万物而包容万物,她心中似乎也有这些分魂的情感,只是没有那样鲜明。阮慈所困『惑』的便是在这许许的万物之中,该择选什么作为自身的坚持,又或者她想要对这方宇宙施加怎样的影响。
刚入道时,想的自然是为族人复仇,全了还剑因果,之后便自由自在的度过那或许非常短暂的余生,但入道近千年,对这世界的看法已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甚至连对真相的追求都不再那样坚,因为她已知道,相、过去,都会因为未来的改变而改变。
越是往上走,便越发觉这世间牢不可破的要素在太少,该选择什么作为自身的坚持,在难以抉择。而她又常常处于眼下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势之中,自己的一言一行,或者会对大势造成可逆转的影响。便如同此刻,竟卷入了南鄞洲灭洲之战中。若没有丝毫彷徨,那反倒显得过于刚愎自用了。
阮慈望着远处那奋力往游来的二人一兽,道心逐渐澄澈来,观览着两位少年心中情念,由又沉思了起来。无数玄妙问题在心中如同金莲一般开开谢谢,又有一部分神念始终在解读星图,如此又行了数日,岳隐便被昙华宗洞天的神念发现,当即附近便有两个昙华宗大和尚赶来,查问了岳隐身份,知他是为了护卫昙华宗而来,便赏给他许多灵玉,又将他编入小队中,在昙华宗山门附近巡逻搜救,将幸存凡人带回山门之内特设的一处小洞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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