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念神色一滞，本来挺正经的事，为什么在他用了“过家家”这个词之后，听起来就那么儿戏呢？
她咬着嘴唇，桃花眼定定地看着齐昭，追问道：“那你意下如何？要跟我玩‘过家家’吗？”
齐昭见她神色有些羞恼，微微弯了弯唇角，不答反问：“既然早就抱着这样的目的，为什么不早说出来？”
听他这意思，竟然还嫌自己拖拖拉拉办事不痛快？洛念瞪大了眼睛，没好气地说：“你难道不清楚自己，左脸上写着‘富贵不能移’，右脸上写着‘威武不能屈’，不然我早用钱砸你了。”
齐昭深深地看着她，“那十一月那个、一月那两个、二月那个，都是用钱砸的？”
听他说起前面几个，洛念居然有点心虚，后退半步，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看新闻。”齐昭说道。
洛念有些讪讪，“没想到你还看那些八卦杂志花边新闻。”
“以前是不看的。”齐昭看她眼睛瞟向别处，一副心虚的模样，蓄意逗她，“但进了朝阳，在你手底下做事，总得知道顶头上司是个什么样的人。看了你的‘丰功伟绩’，我着实有些忐忑，怕你拿钱砸我，毕竟，跟你前面几个比，我要好看得多。”
“好看这事见仁见智。”洛念白了他一眼，“但你脸皮确实是最厚的，我居然一直都看错你了。”她想嘲讽两句，说“我的眼光是很高的，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但前面已经说了想要他，便不能自己打自己脸了。
齐昭感兴趣地问：“你以前觉得我什么样？”
洛念才不肯告诉他，之前觉得他是高岭之花，凛然不可犯，不然不知道他会得意成什么样。她瞪着一双桃花眼看他，反问：“你自己什么样心里没点数？”
齐昭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洛念看他那模样，约莫又在心里自恋。她看了他半晌，抛开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只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答应吗？”
齐昭眼中浮起笑意，做自己的替身，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有趣的事情吗？随即，他眼中的笑意敛去，说出了自己的答案，语气骄傲铿锵，“我就是我，为什么要做任何人的替身？”
因那些替身保质期太短，都是一两个月一换的，他还得留在洛念身边，可不想被她换掉。人的劣根性，都是得不到的才是好的。
“你……”他的答案实在出乎意料，洛念双目圆睁，只说了一个“你”字便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明明，刚刚她都感觉他松口了，聊了一圈转回来，却又被他拒绝。
“我管不着你把我当做谁。”齐昭低垂着头，离洛念的脸不过一拳的距离，吐出的每个字都重若千钧，“但在我这里，我必须做自己。”
他这话，听起来多么有风骨啊，这便是清晖会说的话呀。洛念终于知道，对之前那些搜集的替身，她的兴趣为什么消失得那么快。因为那些都是傀儡一样的人，生得再像，也不是清晖。
她把他们带到身边，新鲜感一过，自然失了兴趣，所余不过是对内心空洞的填补，有了新人，就把旧人忘到了脑后。他们都只是月抛的工具人，她“集邮”战绩上的一个数字。
但齐昭不一样。洛念之前懵懵懂懂，除了自己对他的兴趣越来越浓，并说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但在这一刻她突然懂了。是品性，这个贫穷小山村出身的男孩子，却有着跟富豪贵公子谢清晖一样的品性。
就像洛念曾经想过的一样，他不愿意为了钱放弃自己，做别人的替身。洛念既失望又庆幸，失望的是，她无法拥有一个最像清晖的人，庆幸的是，她不用看着他，一天天变得不像清晖，因为他如果答应了，势必就跟清晖逐渐背离了。
真是矛盾的心理。洛念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摆出一副什么表情，于是，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齐昭，半晌才说道：“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从不强人所难。”作为新安市最富有的女人，她从来不强人所难，都是砸钱让人心甘情愿。
“我知道。”
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罩在齐昭脸上的银色月光消散了，他的眉眼笼进夜色里，已经看不太分明，但声音还很清晰，“不然，你不会为了照顾我的自尊心，想出让我打扫还债的主意。你是个温柔的人。”
洛念转身，“说好听话也没用，我已经记仇了。”
齐昭跟上她的脚步，两人在夜色中慢慢往回走。
乌云飘走，明亮的月光重新洒下来，温柔如水。
洛念虽然嘴上说她记仇了，但眉眼间一丝郁色也无，显然并不把齐昭的拒绝放在心上。因为，就算他拒绝也没用的，他自己都说了，他管不着洛念把他当做谁，他能守住的，只是自己的心。
说开之后，洛念觉得心里都敞亮得多，她从不干偷偷摸摸的事，有什么事都放在明面上说，省却以后的麻烦。
回到家，程毅打游戏的间隙看了他们一眼，敏锐地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好似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晚上，洛念难得没有吃安眠药，却睡了一个好觉，半夜没有醒来，也没有做梦，一觉睡到闹钟响起。要不是理智告诉她还得上班，她都想按灭闹钟继续睡。
她在刷牙的时候胡乱地想，难道是昨晚出去散步运动的缘故？
但下楼之后看齐昭，他明显一副没有睡好的模样。这半年来，洛念一直深受失眠困扰，看人眉眼间的疲惫便能猜出她的睡眠情况。
一样的运动，总不可能让一个人好眠，一个人失眠？
洛念不由想，难道他是后悔了？所以辗转反侧懊恼了一晚？虽然明知不可能，但洛念还是被自己这个猜想取悦了。想到他后悔得辗转难眠的场景，简直想大笑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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