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时清听见这话，表情顿时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沈导，您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她一言难尽的望着沈连洲，简直像是恨不得钻进他脑袋里，好好看看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究竟是怎么冒出来的。
沈连洲的脸色没什么变化，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我用眼睛看到的。”
戚时清见他不像是在说假话，寻思了片刻自己和陆执逸在公众面前有交集的场合，最后迟疑的问道：“从电视上？难不成是那档真人秀的直播里？”
男人如她所愿的点了点头。
戚时清：“……”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慈爱起来，仿佛在看自家不懂事的孩子一般，轻柔的声音里带着安慰。
“沈导，您不知道出现在观众面前的镜头都是做戏吗？就算你面前站着的是仇人，下一秒就恨不得拔刀，但在外界的视线之下，不管什么恩恩怨怨都得放下，就算想要针对对方，也不可能正大光明。”
沈连洲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仿佛之前陡然锐利起来的气势只是假象。
他只是用那种平淡无奇的语气，如同陈述事实一般平静的说道：“既然你如此清楚在观众面前要放下一切，为何现在又会拒绝？”
见戚时清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他的话，沈连洲瞥了她一眼，不等那女人说话，紧接着便道。
“我看你们之前都能相处的这么‘愉快’，就算你现在想要在最初早点避开，但是在这个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圈子里，你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躲着他？”
戚时清涌上喉间的话被咽了回去。
也顺带着，将所有情绪一起压了下去。
她扯了扯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说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这件事情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向您解释了，您就当是我出尔反尔、是我眼瞎不知好歹、也不珍惜放在面前的大好机会……”
她弯下腰去，一改之前在沈连洲面前活跃的情绪，气氛低沉得好像连呼吸都变得不太顺畅。
沈连洲不知道看了她有多久。
或许只有短短几秒，但戚时清却觉得背上压着无形的重力，让她提不起劲儿，也抬不起头，不敢去看对方此时的反应。
“跟上。”
良久之后，沈连洲突然开口说道。
戚时清愣了愣，等她朝对方看去的时候，却只能看见男人离去的身影。
她不带半点犹豫，立即追上了沈连洲的脚步。
从公司大门出来的时候，外面宽阔的路边已经不见余欢的车，想必是早就离开了，她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看着助理开来沈连洲的车，然后和他一起坐了上去。
戚时清始终一言不发，顺从的跟在男人身边。
沈连洲闭目休息了一会儿，才瞥了一眼身旁安安静静的戚时清。
“你就什么都不问的跟着我，不怕我把你拿去卖了？”
戚时清闻言转过头来，诚恳的说道：“买卖人口是犯罪，我相信沈导应该不会想下半辈子都唱铁窗泪。”
沈连洲“哼”了一声，声音轻轻的，不比蚊子嗡嗡大多少，“你倒是牙尖嘴利，就是不知道我可能会做的事情，比那还要叫你不情愿。”
闻言，那女人抿了抿唇，短暂的露出笑容。
她身上低沉的情绪还在，但那双星眸看过来的时候，却透着略带狡黠的光。
“在请求沈导的原谅和我自身的安危之间，我自然会有考量的标准，如果真的要做让我很不情愿的事情，那我大可以撕破脸皮从此和您划分界限。”
沈连洲单手托着侧脸，靠在车窗上重新闭上了眼睛，薄唇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等你想要反悔的时候，已经晚了。”
戚时清乖巧的坐在他的身边，过了好一会儿，才用轻柔的、却理直气壮的语气说道：“那么就多谢沈导的好心了，因为有您的提醒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沈连洲没接话，像是睡着了。
……
车子在会场门口停下，沈连洲仿佛有所察觉一般适时睁开了眼睛。
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叫醒他的戚时清松了一口气，顺着他的视线朝车窗外张望，在见到不少西装革履精致礼服的男女时，她犹豫的问道。
“沈导是缺一个女伴吗？”
沈连洲看也没看她，自顾自开门下车，戚时清也没有指望他的绅士照顾，好在沈连洲没有直接往里走，等她踩着高跟鞋站稳才重新迈开步伐。
戚时清保持着端庄，但视线余光却飞快将周围扫了一圈，才压低音量说道。
“那您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穿这身裙子就来了，站在您身边不是给你丢脸吗？”
沈连洲突然停下脚步。
戚时清虽然疑惑，但也跟着他一起停下，就听见男人毫不客气的说道：“闭嘴。”
戚时清：“……好的。”
她的视线自然的落在自己侧前方的沈连洲身上，男人只是穿着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裤，纽扣解开了一颗，露出纤长白皙的颈脖。
沈连洲没有笑，笔挺的衣装在他身上多了几分清俊儒雅，带着书墨香气和淡淡冷清，略长的发在脑后半扎着一个小揪揪，只余几缕发丝散落，冲淡了那种生人莫近的气息。
看着那个小揪揪晃来晃去，扰乱着她的视线，戚时清艰难的压下唇边溢出的笑意。
仿佛是察觉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愉悦气息，沈连洲突然回头看她一眼。
戚时清立即收敛表情，乖顺得如同见了教导主任，只是慢吞吞的说道：“沈导，您别总是突然吓我一跳好吗？我失态的话丢脸的可是您啊。”
沈连洲狐疑的看她一眼，迎上对方真诚的目光，他没能找出刚才令他恶寒的源头，只好放弃。
“张口闭口就说让我丢脸，你要是真敢这样做了……”
沈连洲朝她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堪比恶鬼，“那你只能只求多福了。”
戚时清抖了抖，正准备发誓保证自己的真心，就见沈连洲嫌弃的说道。
“都说了让你闭嘴，你的话真的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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