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将身后探究的视线抛弃，苏明澈正挽着戚时清的胳膊，懊悔又紧张的盯着她说道。
“我就不该邀请他来的。嫂嫂，他没有同你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戚时清好笑的反问：“什么算是奇奇怪怪？让我甩掉江远辞跟着他？”
听见这话，苏明澈脸都青了，唇角抽搐着像是在忍耐什么，嘴里只能勉强的说道：“这些话你听见都没有反应的吗？”
戚时清挑了挑眉，“该有什么反应？毕竟我知道他只是开玩笑的而已，若是在意了，气急败坏的去质问他，才是让他真的看了笑话。”
对上那女人打趣的视线，刚刚真叫对方看了笑话的苏明澈默默捂住了脸。
“是。”他泄气一般说道，“陆执逸那个恶趣味的家伙，惯常就喜欢捉弄人，你对他的行为作出的反应，是他最乐意想要看见的。这样看来，嫂嫂你还真是轻易就猜到他的意图了呢。”
三人走到树林中央，身边的人也跟着多了起来，声音嘈杂的让戚时清忍不住皱眉。
她唇边带着一丝无奈包容的笑意，不欲在别人面前说得太多，只随口解释道。
“大概只是因为被他一连坑了两次。”
而没有说出来的，则是因为她看透了对方。
陆执逸的面上伪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实际虚伪的兴奋之下藏着死寂的光。
那是黑暗中的光，被阴暗腐朽盘绕着吸纳着，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一切毁灭，所以在恶趣味的时候探究着对方的反应，将之当做实验品一般给自己带来趣味。
中午只是简单的聚餐，虽然人依旧多，但是苏明澈体贴的将不喜与人打交道的戚时清，分配在了她唯二相识的人身边。
看着坐在自己左边洛寻，和坐在右边的秦越，戚时清叹了口气。
“原来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就是这样的感觉吗？”她托着下巴感慨道。
秦越端着酒杯浅浅抿了一口，闻言挑眉看向她：“第一次参加吗？”
得到对方的一个点头之后，他说道：“这样不行啊，不擅交际以后要是在娱乐圈混，会吃大亏的，不过幸好你有我这个后台，否则你绝对拿不到好资源。”
话说到一半又开始夸奖自己，戚时清和洛寻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生无可恋了起来。
“是是，虽然以后的职业还没开始选择，但我也知道这不是个好习惯，会慢慢改正的。”戚时清说道。
反倒是让同样听见这话的洛寻反驳了，洛寻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盯着秦越。
“太太才不是不擅交际呢，若是她想要让人喜欢自己的话，很轻易就能够做到！”
秦越饶有兴致的看向她：“所以呢？”
洛寻轻哼一声：“所以并不是太太没有能力，只是她不喜欢这样的场面而已，你不能小看了太太！”
戚时清被夹在中间，好险没能忍住笑出声来。
她看着秦越吃了苦瓜一般的脸，拍了拍身边为自己正名的洛寻的脑袋，轻声说道：“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啊。”
“我是认真的！”洛寻略显焦急的说道，“太太真的很厉害，所以就算没有所谓的后台，也一定能够成功的。”
秦越摸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嘴里跟着附和道：“行，我说错了，你家太太最厉害了。”
戚时清笑着说道：“您这位名导演可别打趣我，会让我骄傲的。”
专注吹戚时清十八年的洛寻立即道：“都是您值得的！”
秦越并不介意，反倒思索一番后同她说道：“刚刚突然对我的新本子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感谢两位灵感提供者。”
他率先举起杯子，同旁边两位女士碰了碰。
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响声，清浅的酒液在日光下折射出绮丽的光，三人对视一眼，无声的笑了起来，像是默默达成了什么连自己也不清楚的共识。
戚时清的指尖在杯沿无意识的滑动，喃喃一般自言自语道：“成为朋友真的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
她抬眼看向周围距离不远的几桌人，他们都是为了庆祝苏明澈的生日而聚到这里，被邀请来的都是苏明澈朋友，这是别人二十多年人生累积下来的，对比起她来，那二十多年仿佛并不存在，一片虚无空旷。
“当然很简单了。”坐得离她很近的秦越听见了这声呢喃，脱口而出道。
戚时清十指相扣覆盖在酒杯上方，将阴影投射，遮蔽住了晶莹的光芒。
“是吗？我对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戚时清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一个词汇解释，“似乎有些迟钝。总也理不清究竟做出什么样的情绪对待对方，算是将对方划为某个关系的代名词。”
爱情、亲情、友情，她过去二十多年从未体会过的感情，即便拥有过，也很快的被夺走了。
她对于江远辞目前来说，比起爱情更像是对待一个将自己从深渊解救出的恩人，是她踏碎冷漠走向人间的第一缕光。
而紧接而来的苏明澈，则是教会了她何为正常人的快乐，被照顾关怀，赋予她柔软的感情。
戚盛武和继母给她的童年阴影，慢慢的被覆盖，江远辞和苏明澈还有洛寻，让她知道每日睁开眼来并不是只有恐惧害怕和厌恶在等着她。
周围的空气似乎一下子沉寂了下去，洛寻似乎感到冷意，忍不住抱住了她的手臂。
“太太……”
戚时清惊醒过来，低声道：“抱歉。”
反倒是秦越不知何时改变了姿势，正一只手托着侧脸，视线在她神情上瞟过，此时平静的开口说道：“不要一直困在过去，你的现在和未来才是应该你最应该期盼着的。”
有些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在戚时清看过来的时候，他才回答了上一个问题。
“成为朋友当然很简单了。认识了、交往了、志趣相投、同类相吸……”
他朝着戚时清伸出一只手，五指纤长，能看见常年握笔的指尖带着细细的薄茧。
“或者握个手，我们就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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