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纷纷冷雨，河边像是被一团雾气笼罩，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不远处隐隐有警笛声回荡，余欢和刘辰毅停下了手。
余欢撸起手臂上滑落的袖子，看了一眼正哼哧哼哧卖力打人的小司，说：“行了，再打没命了，咱们走。”
小司骂骂咧咧的直起腰，还不忘在戚盛武身上踹一脚：“五万块就想打发我们？当我们叫花子呢！”
戚盛武无力的瘫软在地上，鼻青脸肿，仅有的一分英俊都不剩了。
余欢抬眼朝废旧仓库看去，目光一怔，突然拔腿就跑。剩下两人跟着他一起，看到空空荡荡的仓库，三人不约而同的骂道。
“我靠！”
……
而另一边。
戚时清用手肘控制着方向杆，一路上磕磕碰碰，不知多少次差点儿翻车，她紧咬着牙关，脸色煞白一片，唯有双眸灼灼发亮，写满坚毅。
她费力的翻越一个陡坡，却没想到轮子一下子撞上碎石块，戚时清连尖叫都没发出来，就朝着另一侧的陡坡连人带轮椅栽落下去。
她一路翻滚，碎石砸在身上，疼得戚时清表情扭曲。终于滚到平地上，还没等她喘口气，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在头顶不远处响起。
“呼——”
沈晏之砸到座椅上，重重吐出一口气，落下车窗朝车前的女人看了过去：“小姐，你没事？”
倒在路边的女人轻轻抽搐了一下，一辆轮椅在她身边，已经被压得变形扭曲。
“没撞到人，我们走，可别是碰瓷的。”副驾驶的程皖不耐烦的催促，拽住了想要下车的男人。
沈晏之看了眼地上的人，见她挣扎着撑起身体，正在小幅度的朝路边移动，便只好调转车头，打算离开。
程皖的视线扫过路边的人，突然喊道：“等等！停车！”
戚时清头晕眼花，只是下意识的挪动远离，却没想到原本打算离开的车子，竟然停了下来。
她正想着要不要求救，对方打开车门，高傲的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跟前。
“嗤。”
跟前的人吐出一声嘲讽的笑，抬起脚，纤细的高跟鞋竟然踩着戚时清的额头，逼迫她抬起头来。
“哟，这不是戚家大小姐吗？”
近在咫尺的女人声音有几分耳熟，话语中讥诮的冷嘲叫人不适。
戚时清皱眉朝上看，对上一张掩在阴影中，依旧绝美的脸庞……
似乎是那位，程小姐？
程皖抱着胳膊，踩着戚时清的额头，眯着眼睛轻蔑的打量着这张狼狈的脸。
她轻笑一声，说道：“怎么，看不惯你的人太多了，今天没有江远辞护着你，就落魄成这副模样了吗？”
男人也下了车，走到她身边，有些诧异的问道：“你认识的人？”
程皖没看他，只是幸灾乐祸的盯着地上的女人，她脸上恶意的笑容，抑制不住的扩散开来。
“认识，怎么不认识？”程皖语气轻快的说道，“如今，还有谁不认识这位戚家大小姐，她啊，可是江远辞的妻子呢！”
随着“妻子”两字落下，程皖的脚突然往前一踹！
戚时清躲避不及，被她踹得往后一仰，仿佛成了她脚边能被人随意摆布的玩偶一般，逗得程皖笑得花枝乱颤。
沈晏之微微一愣，低声说：“阿皖，她毕竟是江远辞的太太，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男人声音温柔和煦，带着一丝关切和怜惜，惹得程皖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烦躁了起来。
程皖冷冷瞥他一眼：“她抢了我的男人，怎么不问问我合适不合适？”
沈晏之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还放不下江远辞？这么多年了，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他有正眼看过你一次吗？”
程皖脸色难看起来：“你什么意思！”
“就算你们是朋友，你觉得他会不在意你的家族吗？程家明里暗里做了什么，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
“沈晏之！”
程皖怒喝道，高跟鞋落在地上，清脆的一声。
戚时清仿佛没听见他们的话，吸了口气，想要忽视身上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小心翼翼的往路边移动。
她咬着毫无血色的唇，每动一下，骨节都劈啪作响。
程皖发现她的动作，脸色沉了下来，狠狠一脚踩到戚时清撑扶地面的手：“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啊……”
戚时清低低痛呼一声，瘦削苍白的手无力的抽搐了几下，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将更多的痛吟压下。
程皖扫视周围一圈，突然笑了一声，抛下还在原地的两人，朝着车边走去。
“阿皖？你干什么？”沈晏之忍不住问道。
程皖坐上驾驶座，沈晏之脸色一变，隐约明白了什么。
“沈公子，让开些，被误伤了我可不赔偿医药费哦。”
程皖淡淡说道，那张绝美的脸上，却扬着恶意的微笑。
她干脆利落的发动车辆，刺目的近光灯一下子照到戚时清的身上，那女人的狼狈更加无处遁形。
程皖吹了声口哨，轻佻的大笑：“还真是活该啊！”
沈晏之这下再控制不住温柔，不敢置信的吼道。
“程皖！你疯了吗？！”
戚时清僵硬的抬起头，对上车内盯着她的女人那双写满厌恶的眼睛。
她心里无奈一笑。
这算是什么？
是她伪装江远辞妻子的报应吗？是她没付钱就逃跑的报应吗？
程皖驾着车往后滑了几米，她神色之中抑制不住的兴奋，将那一点儿对杀人的恐惧深深压在心底冒不了头。
车头对准戚时清，昂贵的跑车发出醇厚的响声。
程皖呼出一口气，猛地一脚踩下油门！竟然真的朝着戚时清冲了过去！
……
跑车疾驰而过，在不远处发出一声刹车的噪音，程皖神色冰冷的下车。
她走近，盯着那两个翻滚到路边的人
看了一眼被抱在别人怀中，闭紧双眼的戚时清，她最终将视线落到那个轻轻喘着气，变得狼狈不堪的男人身上。
面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程皖沉声问道。
“沈晏之，你为什么救她？你要为了这女人，跟我作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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