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之后大病一场,再醒来便有些疯疯癫癫的。
申屠成济难得来看她,可那眼神就跟看个死人一样,企图从她的脸上发现什么。
得知她变得疯癫之后,似乎才终于放下心,此后再也没去看过她。
小凤仙靠着装傻充愣躲过一劫,对申屠戾的态度也大变。
每次他来看她,动辄就骂他,把他撵走。
久而久之,母子之情算是彻底断了。
申屠戾是皇上的野种,他的存在,对申屠成济来说,就是一种极大的羞辱。
绿帽子都快绿到发光了,他心里肯定恨死老皇帝了。
拿皇帝没辙,就拿虐待他的孩子,以解心头之恨。
他心里早就扭曲了,难怪能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
当年她被人推倒,绝非偶然。
只有她的孩子没了,才能太子换狸猫,养在她身边,老皇帝那边自然不会再追究。
她生病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原来一开始她肚里的孩子就是个弃子,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难怪那个月,申屠成济日日去房里宠幸她,为的就是让她怀上孩子。
燕夫人比她早了一个月,想来申屠成济知道她怀孕后,便想到这个毒计了。
小凤仙痛不欲生,却无能为力,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对申屠戾的感情很复杂。
得知内情后,再看到申屠戾,恨不能掐死他,是他害死了她无辜的孩子。
可转念一想,他又有什么错呢?
他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受申屠成济的折磨,活得比她还痛苦。
同是天涯沦落人。
或许,她该学燕夫人,放任不管,才是保护他的唯一方法。
当小凤仙把当年真相和盘托出的时候,申屠戾的表情十分复杂。
震惊,怨恨,不可思议,痛苦……
他突然站起身,嘴角轻轻一勾,笑的比哭还难看。
“谢谢你告诉我实情。”
小凤仙看着他,欲言又止,在他将要走出门的时候,终究是不忍。
“不要找申屠成济报仇,你不是他的对手。”
申屠戾头都未回,身影消失在门口,很快与夜色融为一体。
许望城,郊外别庄。
独孤雪娇使了一出离间计,心情大好,如今只要坐等着收成就可以了。
她怀里抱着团团,玉雪可爱的奶团子呀呀个不停,丝毫没有睡意,也不知在说什么。
“轻尘哥哥,团团为何精神这么好?这都快子时了,怎么还不睡?”
君轻尘坐到她身旁,把母子俩抱在怀中,亲昵地蹭着她肩头,指尖戳了戳女儿的小脸。
“说明女儿是个能成大器的。”
独孤雪娇:……
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不过她如今早就习惯了,只要涉及女儿,他总能找出一万句夸奖的话。
当真是天上有,地下无。
两人正凑在一起哄着女儿,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主子。”
炎武站在门口,低声喊了一句。
独孤雪娇转头看过去,透过屏风,依稀可见到他高大的身影杵在门口。
“进来说话。”
炎武犹豫了一下。
君轻尘见他如此,眼底流光一闪,当即站起身。
“卿卿,想来是大营那边出了什么事,我去看一下,你跟团团先睡,不要等我。”
话音落,不等独孤雪娇开口,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转身,脚步飞快跑了出去。
独孤雪娇目送着主仆二人低语着离开,眉头微皱。
有什么话是她不能听的呢?除非是……
思及此,她把团团紧紧抱住,在小脸上又亲了一口,眼神讳莫如深。
君轻尘大步流星走出去,炎武凑上来就要开口,却被他一个手势打断。
直到出了院子,才压低声音。
“主子,有小小姐的消息了。”
君轻尘脚步顿住,左手轻拨右手拇指上的扳指,若仔细看的话,能看出他的手指在颤。
“这次消息是否可靠?”
炎武使劲咽了口唾沫,好似哑巴吃黄连。
其实每次消息都挺可靠的,奈何百里夜殇太狡猾,还不等他们追过去,人就消失了。
都说狡兔三窟,他娘的有上百个窟!
“根据枭鹰卫暗探描述,应该就是百里夜殇跟小小姐。
不过,鉴于之前的经验,就怕他这次也是虚晃一枪……”
刚开始的几次,君轻尘听到女儿的消息,激动地不行,却一次又一次落空。
所以他不敢告诉独孤雪娇,怕她像自己一样,心情大起大落,一次次被揭开伤疤。
君轻尘衣袖轻轻一挥,脚步飞快朝外走。
“就算是他故意耍弄本王,本王也要去,绝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炎武心里苦涩,恨不能把百里夜殇千刀万剐。
君轻尘突然开口问。
“这次他又出现在哪儿?”
炎武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声音艰涩。
“妓院……”
君轻尘脚步一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他在哪儿?”
炎武的脸都快皱成苦瓜了,把百里夜殇的祖宗十八代又问候了一遍。
“主子,你没听错,是妓院。”
君轻尘双拳不自觉紧握,声音冰寒如刀。
“好,很好。”
竟敢带本王的女儿去逛妓院!
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百里夜殇削成片!
这边君轻尘带着枭鹰卫快马加鞭,连夜赶往临近城池。
弥辽城,燕春楼。
弥辽城位于北冥与大端的交界处,融合了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可谓是民风开化中,又带着保守。
不过,像所有城池一样,大街上晚间最热闹的莫过于妓院。
夕阳刚下,华灯初上,门口来客早络绎不绝。
老鸨扭着肥硕的身子,手里拿着把团扇,带着一群花娘在门口揽客。
最惹人注目的除了花娘低到不能再低的胸口,就属老鸨手上的金戒指,能闪瞎人的眼。
“哎呀,赵大官人,您怎么才来呀,小青梅都等你许久了。”
一个脑满肥肠的中年男人挺着圆鼓鼓的肚皮走过来,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肥肉不住地颤。
咸猪手更是没闲着,直接搂住其中一位花娘,来回地吃着豆腐。
“妈妈这是想我了吗?”
老鸨眼底厌恶一闪而逝,赶忙给那位花娘使眼色,让她把人带进去。
小青梅把人搀了进去。
老鸨仰天翻了个大白眼,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
“死猪头,要不是看他有点钱,老娘才懒得跟他多说一句话。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这般晦气,竟没有一个能入眼的,白瞎老娘亲自出来迎客。”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花娘突然尖叫一声。
“妈妈,快看!极品!”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约而同惊怔在当地,嘴巴大张,口水差点流下来。
男人身姿挺拔,墨色锦袍曳地,气质清贵卓然,面上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尤其是披风下摆用金线绣了梅花,随着他渐行渐近,仿佛深夜的水面泛起映着月光的浪。
老鸨冷不防与他对视一眼,那双红色的眸子仿佛渗出血来,让人忍不住打个冷颤。
根据她多年的经验,这人不好惹,思及此,极快地收回视线,恭敬地点头。
“这位官人,你是想……”
不等她说完,男人远远地丢出一袋金叶子,嘴角是初雪般寒凉的漠视,浑身散发着冰寒透骨的气息。
“把你们楼唱的最好的花娘全部找来。”
老鸨跟几个花娘不自觉地后退,说话带着颤音。
“好、好的,官人,马、马上安排……”
男人这才抬脚往楼里走,擦身而过的时候,老鸨眼尖的发现,他披风下似乎还裹着个什么。
呀呀——
老鸨呆愣在原地,与一众花娘目送着男人走进去。
“我刚刚没看错?他怀里好像抱了个孩子。”
“妈妈,你没看错,确实是个奶娃娃,我还听到声音了。”
“这他娘的,长得好的男人都有娃了!”
“妈妈,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就算他没有娃,谁也不敢靠近啊。”
“没错,我刚刚看他一眼,双腿便不停地颤,太吓人了。”
老鸨制止了几个花娘的叽叽喳喳,也不在门口揽客了,赶紧跑进去安排。
“这位爷惹不得,赶紧把小茉莉她们叫到三楼雅间,快!”
百里夜殇怀里抱着奶团子,极不情愿地走进花楼,眼角眉梢都写着抗拒。
他快要疯了,这个小魔星就是来克他的!
每次被折磨的要疯的时候,他都有把孩子送回去的冲动。
可到底不甘心,只能硬着头皮养下去。
他用幻术变出各种小动物,逗得小家伙咯咯笑,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白天算是解决了,谁知道,晚上却难了。
奶团子跟个夜猫子一样,竟不喜欢睡觉!
眼看着百里夜殇的都快熬成乌眼鸡了,小家伙就是不睡,还总呀呀呀个不停。
百里夜殇要气炸了,有一天,终于下了狠心,要把奶团子给丢掉。
他抱着孩子到了曲江边,伸了无数次手,想把她丢进去。
可小家伙不但不害怕,还以为他在陪她玩,挥舞着小短手,笑的十分灿烂。
尤其两只小酒窝像是盛了酒,能把人看醉。
百里夜殇站在江边,扔了无数次,又幻化出无数次白鹰,把她接住。
他到底没下得去手,拎在手里晃了晃,生平头一次体验到什么叫折磨。
若是以往,谁敢叫他难受一丁点,直接大卸八块。
奶团子没扔掉,只能带回去。
谁知路过曲江边的一条花船时,船上传来百转回肠的小曲。
奶团子刚开始还叽叽喳喳,后来就没了声音。
低头一看,她竟然睡着了!
百里夜殇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差点激动到落泪。
如此,便有了今日之行程。
他要把那位唱曲的花娘找到,专门给小家伙唱曲,哄她睡觉,自己也好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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