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墨蓝锦衣的男人走进来,灯火照亮他挺立的五官,一双眼睛在光下闪着幽幽碧色。</p>
被那双眼睛扫过,众人后背忍不住窜上凉意,有种被剧毒的眼镜蛇盯住的感觉。</p>
泷翼好似没看到其他人,眼里只有风慈一个,径直走到她身边,手腕一翻,长剑闪出银光。</p>
“申屠扈,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再敢碰她一下,我就砍了你双手。”</p>
申屠扈反应极快,在他闪身到跟前的时候,便迅速收回手,身体急速后退两步。</p>
他刚松开手,一直极力隐忍的风慈再也撑不住,怀里的画雨被放开,身体像是被抽去筋骨。</p>
泷翼眼底阴骛一闪,毫不犹豫将她抱进怀里。</p>
“慈儿,你没事……”</p>
呕——</p>
风慈被他抱着,吐得昏天黑地。</p>
最近因为北冥人来到凉京,她心情一直不好,胃口更是差到极点。</p>
每顿饭吃的极少,若不是为了活着,她甚至一口都不想吃。</p>
她想到刚才被攥住的手臂,越发觉得恶心,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了。</p>
泷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怀里人吐了满身,身上的袍子早已脏的入不了眼。</p>
怪异的味道弥漫开来,周围人的身体十分诚实地往后退了几步,极力避开两人。</p>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泷翼却早就习惯了,也早知道风慈有这个毛病。</p>
他避也不避,眼里没有丝毫嫌弃,唯有浓浓的担忧和怜惜。</p>
他将长剑收回腰间,抬手从后头捋着她的长发待她吐完,弯腰摸她的额头。</p>
泷翼是第一个发现风慈这毛病的人,那也是两人第一次见面。</p>
当时被她吐了满身,差点把她捏死。</p>
后来两人渐渐熟悉,他才知道事情真相。</p>
风慈被申屠扈囚禁在笼子里折磨了一年,整个人都非常抗拒他人的碰触。</p>
女人还好些,若男人稍微碰一下,便会忍不住呕吐。</p>
他转头看向申屠扈,目光如剑,恨不能把他的皮扒了,筋抽了,挫骨扬灰。</p>
他本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兽性特别强,无关紧要的事,无关紧要的人,从不会多看一眼。</p>
哪怕有人在他面前将要死了,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更别说出手相助。</p>
相反的,一旦他认定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就只能是他的,别人碰都不能碰一下。</p>
耶律菲儿把两人的神情看在眼里,突然觉得这教坊司真是卧虎藏龙,越发有趣了。</p>
“二皇兄,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还以为你战死了呢。”</p>
明明心里厌恶的很,可偏偏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p>
演的真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p>
泷翼却只淡淡地扫她一眼,烛火照在他碧绿的眼珠里,目色极亮,带着一股阴狠。</p>
“公主你认错人了,我叫泷翼,不是什么二皇兄,还望你记住了。</p>
若是下次再见开口叫错了,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我十分厌恶假意跟我凑近乎的人,恶心。”</p>
耶律菲儿脸色涨红,被他怼的差点咽过气去,袖子里的双手攥紧。</p>
“你是不是二皇兄,你心里清楚,不管你怎么否认,你身体里都流着耶律家的血。</p>
不过,你好像跟申屠将军有些隔阂呢,不若说出来,如果我能帮忙调解,我愿意呢。”</p>
泷翼眸色幽深,将周围所有的北冥人扫过一圈,声音冷冽。</p>
“今日起,若再有人来教坊司闹事,尤其是找风慈的麻烦,那就是我的敌人。</p>
敢碰她一根头发丝,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绝对让你们后悔出生在这世上。”</p>
话音落,不等众人反应,打横抱起风慈,大步流星走了出去。</p>
之前去找风慈的女孩儿战战兢兢上前,搀扶住画雨的手臂,也跟着往外走。</p>
谁也没看到,被她扶在手中的柔弱女人在跨出门槛的时候,目光若有似无地往里瞟了一眼,艳红的唇角微勾。</p>
耶律菲儿见泷翼根本不入她的套,甚至都懒得理会自己,只觉被当众打了脸,气得怒火升腾,将屋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p>
“好一个耶律昊!他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不过是个贱婢生的孽种!我才是正儿八经的公主,我皇兄才是太子!”</p>
容姑姑极力把自己缩成一团,蹑手蹑脚地往外爬。</p>
想看的没看到,心里一阵失落,现如今先保住命。</p>
刚把一条腿伸出去,后背传来一阵刺痛,有什么重物砸在上面,割出血痕。</p>
她甚至能感觉到黏腻的血液在流,脸色都吓白了,狗一样瘫在那儿,哪里还有往日的盛气凌人。</p>
耶律菲儿怒气无处发,看到她一张老脸更来气,手中长鞭一甩,卷住一个半人高的花瓶,朝她砸去。</p>
“没用的东西!”</p>
她将鞭子拖拽在地面,朝容姑姑走去,一脚踩在她后背触目惊心的血痕上,狠狠地碾了几下。</p>
这才弯下腰,凑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p>
“都怪你,一点用没有,连几个小贱人都收拾不了。</p>
我咽不下这口气,本想取了你的老命,但我愿意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p>
什么时候那个男人不在,你便让人通知我,到时候我再来找那个小贱人算账!”</p>
都说柿子捡软的捏,耶律昊就是个疯子,杀人不眨眼,她比谁都清楚,自然不敢招惹他。</p>
既然他那么在乎那个女人,那就找那个女人的麻烦好了,折磨她,不就是在折磨他么。</p>
容姑姑为了保命,痛苦地哀嚎着答应。</p>
耶律菲儿这才站直身体,朝一旁站的笔挺的墨殇摆手,声音气急败坏的。</p>
“咱们走!”</p>
墨殇面无表情地跟上,只是临走出门,又往里看了一眼,神情讳莫如深。</p>
转眼间人已经走的差不多,申屠扈身体一松,双手却攥紧了,手背青筋暴突。</p>
他低头想了会儿,神情变化莫测,等他再抬起头,忽而咧嘴笑了。</p>
“呵,威胁我?真以为自己还是二皇子呢。”</p>
就算是二皇子又如何,他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会惧怕他。</p>
只是想到风慈弯腰吐的昏天黑地,被男人小心抱在怀里的一幕,眼底阴骛一闪而逝。</p>
那是他的金丝雀,怎么能让人抢了呢。</p>
想从他手里夺人,除非他死。</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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