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的这两天,姜朵每天都会定时过来给迟倦换药,没有丝毫缱绻柔情,甚至都没有一句关怀,可莫名的,两人像是极其有默契一样,拘谨的沉默着。
可再怎么掩饰,好歹也在一起了好几年,迟倦的禁忌喜好,姜朵如数家珍。
旁边病床的老太太还打趣,说迟倦有了这样乖的媳妇,是他上辈子修的福份。
只可惜呢,这话一说出口,俩人都沉默了一瞬,迟倦抿着唇,脸色苍白,并没有解释,姜朵却不好拂了老太太的好意,只能说,
“您看错了,他是我哥哥。”
老太太一拧眉,眼睛扫来扫去,然后说,“长得也不像呀。”
姜朵只好别扭的撒了个谎,“他随我爸,我长得随我妈。”
这话一说,老太太就不纠结了,姜朵松了口气,却发现迟倦早就侧过来头,沉默的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朵没想太多,搁下了手里的外卖,然后说,“今天下午就能出院,我有事要先走,你找蒋鹤他们接你回去,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能去半山给你换最后一次药。”
迟倦目光闪烁,几乎是脱口而出,“需要。”
姜朵抿唇,他这头上的伤看起来严重,其实都是擦伤,按理来讲也没什么大事儿。
她明明可以毫不留情的一走了之,可莫名的,嘴巴像是管不住一样,偏偏犯贱的多加一句。
姜朵拎着包,沉默的离开了病房。
只是这姜朵一走,这病房就显得冷清了许多。
之前来这里跑得最勤快的男医生都怔了怔,登记表格的时候,还朝着迟倦问了句,“你妹妹呢?”
迟倦冷冷的扫了眼他,掀唇,“她不是我妹妹。”
男医生笑了笑,“那是你谁?”
迟倦抿唇,没吭声。
虽然迟倦的伤暂时不需要住院,可头上却还得缠着一圈纱布,他独自离开医院后,沉默的弯腰屈进了车里,熟练的打了圈方向盘。
迟倦踩了脚油门,极淡的扯了一抹笑,漆黑的瞳孔里藏着隐秘的情绪。
等回到半山别墅后,迟倦停好了车,慢悠悠的从车上下来。
但他并没有急着回别墅,而是绕到了一个黑黢黢的角落里,从地下找了个石头,砸在了远处的铁门上,然后不耐烦的说,
“出来。”
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从后面窜了出来,他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混着身上的酒气,浑浊的眼睛里藏着欲望。
乞丐擦了擦手,卑微的朝着迟倦说,“有钱少爷,我上次怕真的砸烂了你的头,所以下手轻……”
可还没等他说完,迟倦的眸中划过一丝戾气,他狠狠的一拳砸在了乞丐手里的酒瓶上,啪地一声,血肉模糊。
但迟倦像是察觉不到痛楚一样,面不改色的说,“你还不如一下子砸死我,这样不疼不痒的,又有什么用?”
才两天,甚至都没让姜朵愧疚多久,他就出院了。
这样轻描淡写的一笔,甚至都无法在她心里掀起一丁点的波澜。
迟倦厌烦的抽出了几张一百出来,扔在了乞丐的身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的这脏乱的角落。
等回到别墅后,他沉默的打开所有的灯,静静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痕。
那酒瓶的细碎玻璃渣还残留在肉里,可迟倦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知道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乌红的血肉。
等过了十分钟,那伤疤有了愈合的趋势时,迟倦却站了起来,走到了洗手间内,拧开水龙头,无情的冲刷着上面的伤口。
他知道,会感染。
他明白,会很疼。
可他想要赢得姜朵的关注,只能用这样近乎自残的下三滥手法。
他知道,姜朵一向都是嘴硬心软,如同圣母一样,所以迟倦只需要可怜巴巴的求着她,姜朵就八成会上套。
他学习能力很高的,模仿能力更是绰绰有余。
至少对付一个姜朵,足够了。
迟倦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胡乱的用纸巾擦了擦手,也不管会不会重复刮在那些伤口上。
他巴不得那些伤痕看起来狰狞恐怖,这样,才能让姜朵多施舍一点怜悯给他。
或许,她还愿意多给一点别的什么。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回到了大厅里,静静地等待姜朵回来。
可分针一秒一秒的过去了,大厅的钟响了三次,却都没有传来清脆的开门声。
迟倦的唇抿成一条线,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颊上毫无情绪,额前的碎发留的有些长了,遮住了他漆黑的瞳孔,辨不清神态。
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在这三个小时里,重复破坏了无数次伤口的结痂,只为了等待姜朵回来那一瞬间的心疼。
可姜朵没有回来。
甚至都没有打一个电话。
迟倦等待的姿势像一尊石碑一样,无人打扰。
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手机突然传来了一阵响铃声,迟倦迅速的捏住了手机,却没急着接通,而是默数了五秒后,才佯装镇定的划开——
男人的唇干裂到尝得出腥味,他说,“姜……姜朵?”
而电话那头一阵嘈杂,像是身处酒一样的地方,振聋发聩的音乐声悉数传来,似乎有个男人喊了句“朵朵”。
就是这句“朵朵”,让迟倦的脊背一下子僵直了起来,他静静地等待着听筒对面的声音。
过了几秒后,那头传来一声急促的回应,“迟倦,不好意思,我有事走不开,你自己换,反正也没有多严重。”
滴——
她挂了。
……
……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