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晚上没有看折子,天色渐黑就早早回了寝殿休息。
他疲倦了。
昨晚几乎熬一整夜,消耗他太多精力,今天强打精神去上朝,晚饭后一入夜,他就有些撑不住。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冉慕彤发现荣华有些发烧,伤口造成的。
她热来汤药喂荣华喝下,临到要天亮了,也没见高热退去多少。
荣华又要强撑着去上朝,她拦住他,;身上有伤还不好好爱惜你自己,我会生气的。
;我早点回来。
;早又能早到哪里,昨天就是这样的。
;还有好多折子没看完,今天就一定要去上朝。
;什么时候让你自己休息休息?
;我尽量安排出时间。
她心疼这样的他,又拦不住他。
跟阿福一起准备午饭的时候,张成跑来说:;舒云收到逐风传回的消息,殿下在早朝上递了折子,谎称苏妃病重,殿下奏请陛下恩准,苏妃即日回苏府养病。
荣华这就要把苏妃赶出东宫?
张成还说:;殿下去上朝的时候就让人给苏妃收拾衣物了,估计殿下下朝回来就要打发苏妃走人。
冉慕彤搁下手里切到一半的瓜果,去苏妃的殿里看看。
苏妃坐在地上哭,看见她就爬到她面前,;姐姐,不不,不,太子妃娘娘,罪妾发誓,罪妾真的没有毒害太子殿下,都是宣妃做的,一切都是宣妃设的圈套。
;事已至此,离开东宫不失是一条生路,而且殿下留了你的体面。
;罪妾离开东宫,余下半生必定受尽冷眼,殿下留了罪妾的体面,但旁人照样会议论罪妾犯下大错,惹怒殿下,被殿下赶出了东宫。
;你和宣思恬总有一个在说谎,如果不是你,你借此机会离开这个事非之地,寻一个内心自在。反之,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可是……娘娘,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求求太子妃娘娘,替罪妾说说情,罪妾不想离开,罪妾宁愿一死也要死在东宫里。
苏妃哭得撕心裂肺,咚咚给她磕头,她看向窗外的蓝天,说:;求我也没有用,我本就不打算留你,你我之间更是没有交情可言,但我相信一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指不定宫外另有一片唯于你的自在天地在等着你。
;娘娘……
苏妃哭着攥住她裙角,还想再求求她,她差阿福拿来一罐蜜饯,抽回裙角把蜜饯合进苏妃手里,;你送了我一罐桂花酿,这个是我的回礼。
之后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荣华下朝回来就差人备马车,他要送苏妃到宫门口。
苏妃跪在马车里就快哭晕过去,荣华又已决绝。
宫门到了,逐风挥挥手,示意宫门的守卫站远些。苏妃哭着说:;殿下,罪妾知错了,求殿下看在罪妾在东宫多年的情分上,饶了罪妾这一回。
荣华取出一封书信交给苏妃,;本宫在泰安城给你置了宅院和田地,你拿着这封书信去泰安城的穆家商号,自会有人替你打点。他日。你父亲告老还乡,本宫会差人安排你们一家在泰安团聚。
;殿下,罪妾不要这些,罪妾只求留在东宫。
;你还不明白吗?
;罪妾还应该明白什么?
;本宫只有一位妻子,东宫只有一位女主人,你比宣思恬先离开而已。
;殿下……
;你在东宫的这些年,时常以主位自居,这些本宫都知道,你扇动宣思恬争宠,借助宣思恬接近本宫,针对太子妃,本宫也知道。所以,是不是你给本宫下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能活着离开,本宫还肯保你半生衣食无忧,平安顺遂,保你苏氏一门的体面不受影响。
;可是,殿下,真的不是罪妾做的。
;你应该应幸下药的不是你,你也没有伤着太子妃,因为本宫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要加害太子妃的人,即便这个是本宫的弟弟,本宫也照杀不误。
;殿下……
;本宫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宫奴抬着荣华的步辇了,荣华没有再看苏妃一眼,下马车漠然转身,坐上步辇走了。
这一世这一生,不必再见。
苏妃抖着手拆开信封,里面是一份身份文书,凭此可以以一个全新的身份拥有一个如若重生般的新开始。
苏妃终于全都明白了,追出马车哭着给荣华赤红的背影磕头,;罪……民女苏氏拜别太子殿下。
……
几日后,荣华接来肖婵娟,单独在东宫里给肖婵娟整理了一处清幽院落,想住多久住多久。
;我可以去搬去和娘亲一起住吗?冉慕彤抱有一丝丝侥幸地问荣华。
荣华还有些精神不济,到了夜里就要发烧,就点头准了她搬去和肖婵娟住。
舒云来给荣华换药,荣华借口不清楚婢子有没有把院落打点妥当,支冉慕彤去看看。
他手臂上的伤还不见好。
季之轩悄悄给荣华看过,伤口没有恶化,但因创面太大,迟迟不见愈合。舒云一层一层解开白纱布,越挨着创面,血渍越明显。
;还好是左手,要不然殿下拿笔都吃力。舒云说,按季之轩的吩咐,细细给荣华换药。
;瞒着太子妃。
;是。
;云子初快到皇都,你跑一趟戏园子,本宫要见云子初一面,在此之前,不要让太子妃见到云子初。
;属下会打点妥当,请殿下放心……谁!
有道人影在窗外闪过,逐风想抓没能抓住,人影轻轻松松就放倒了逐风。
舒云挡到荣华面前,荣华又已起身,直接从窗户跃了出去,跟来人打了起来。舒云跑出去扶起逐风,两人睁大眼睛一看,原来是鬼洞老爷子。
鬼洞一连跟荣华过了上百招,颇为满意,;为师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小子的功夫没有落下,平时有勤加修习。
;你来做什么?
;放肆,这是跟师父说话的语气吗?跟你的太子妃好好学学,小丫头和云子初说话的时候可客气了。
荣华示意舒云去拦住冲来书房的侍卫,整理好衣袍给鬼洞行礼,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弟子荣华,拜见师父。
;嗯,不错,为想师在你书房里喝会茶。
;是。
荣华打发走伺候的婢子仆子,他自己给鬼洞老爷子沏一上壶茶,鬼洞笑呵呵的,;你小子啥都好,就是在为师面前还有点猖狂。
;小时候少打我两顿,我今天就不会这样对你。
;我还嫌打得不够多不够重呢,你小子脾气太倔了,不打不行。
;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哼……当然有事,但不想告诉你,我去告诉小丫头。
;你早就晓得她是冉大小姐冉慕彤对不对?
;为师见着小丫头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才不像你,小丫头在你身边一两年才发现。
;到底为什么事来宫里找我?
;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小丫头呢?为师要和小丫头说话。
;慕彤有身孕,不是一定要让她知道的,我都不想告诉她,以免惹她烦心忧思。
;我我我……我要有小徒孙了!
;嗯。
鬼洞老爷子激动得跳了起来,;哈,哈哈哈!小徒孙好,太好,太太太好!以后没事就跟小徒孙讲小时候为师是怎么打你的。
荣华冷声警告。;师父。
鬼洞老爷子才不怕,哪壶不开偏要拎哪壶,;如此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理当锦上添花,为师要去告诉小丫头找到冉晴紫在哪里了,有空的话,让她们姐妹俩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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