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媗收起了那条丝袜。
转瞬之间,脑海中闪过数个念头。
其中之一,便是现在就拿着这条丝袜去招远城,当众揭穿楚天尧的面目,给众人以借口,解决楚天尧!
但,见证过楚天尧行军的实力之后,清媗心里没谱。
她怀疑自己三方加起来都掐不过楚天尧一个……
打仗跟打架完全是两码事,会的人使军如挥臂,不会的人则是一团糟,自相践踏。
“我必须将死讯传出去,再将证据两分!”
她试图将丝袜撇开,发现这东西竟格外坚韧。
无奈之下,只能用刀。
一半依旧束在卫修文脖子上,另外一半则揣在自己身上。
“必须马上离开。”
“楚天尧既然敢杀卫修文,便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若是自己被发现,只怕也会凶多吉少。
她迅速撤出了此地,在附近找到了士族之人。
是卫家前来接应的人!
卫修文还没归去,让他们心生疑惑。
“卫修文已被楚天尧埋伏重军杀害,尸体便在前方!”
将消息传出之后,清媗即刻离去。
卫家人问询大惊,他们立即前往事发地点,并且翻出了卫修文的尸体。
“公子!”
“全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
现场一片惊怒。
死去的不只有卫修文一人,还有身边近百个士族子弟!
这些人或许身无半职,但凭借各自背后的世家力量,要在圣城谋个一官半职,没有任何压力。
这些人的死去,代表凶手对士族的挑衅。
士族在圣城无人敢冒犯的威严,受到了极大挑战。
他们势必不能容忍!
悲痛和愤怒同时发酵,士族并未第一时间暴走,而是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他们擅长的从来不是沙场血斗,而是动用暗中不可见的刀子,收割人头。
安静,正是在酝酿暴风雨!
“保留所有罪证!”
“传令所有涉事士族……不对,召集边疆之地一切士族,告知他们此事!”
“楚天尧屠杀士族子弟,夺走叶夕公主。”
“把消息和证据送去圣城,交给司徒!”
另一头,伽罗和朱同等人分批而回。
清媗在归队之前,杨旭绕到后队查看,发现清媗不在,当时即警觉起来。
“皇弟何事?”清媗归来,轻声问道。
“皇嫂去了何处?”
清媗犹豫了一会儿,取出了那一截丝袜。
“这是……”
“这是伽罗穿的,也是她杀人的罪证!”清媗眸子一冷,道:“卫修文死了。”
“什么!”
杨旭大吃一惊,目中有异色。
楚天尧终究还是走了这一条最为危险之路!
杀了卫修文,他的麻烦大了。
“怎么,皇弟不开心?”清媗觉得有些奇怪。
楚天尧对卫修文动手,这件事不管怎样,对他们而言都是好事。
“当然不会。”杨旭当即摇头,道:“只是他的大胆,出乎我的意料。”
“这才像楚天尧风格。”清媗笑容颇冷,道:“卫修文做事太过,彻底踩到了楚天尧的禁地,而楚天尧冒险一搏,也势必让自身倾覆。”
“如此看来,卫修文的死,到是给我们除掉了一个大敌。”
“嗯。”杨旭赞同点头,道:“如今看来,能破叛军者非楚天尧莫属,正面争夺,我们无人能够取得雷元,也只有寄希望于此了。”
“皇嫂归去之后,可迅速将消息告知其他人,让众人就地擒下楚天尧。”
“不行,时机还没到!”
“时机没到?”杨旭皱起眉头,有不解之色。
“卫家已知此事,招远城中的士族不久也将得到消息,但现在要是直接对楚天尧动手,他势必领军反叛,到时候投敌而去,我们谁也奈何不了他。”
清媗嘴角上扬,道:“但要是他除掉了叛军呢?”
杨旭恍然,目中闪过深邃之色。
边疆日起,光明东升之时,伽罗带着叶夕归来。
招远城众人皆惊。
“你们怎么回来了?”曹德眼皮子一跳。
莫非,楚天尧还是偷偷下手了?
“行至半途,突逢劫匪,卫修文等人被杀,我带着叶夕公主冲出一条血路,逃窜归来。”
伽罗平静的话语,却让人群掀起大波。
“胡说八道!”
宣翠云大怒:“卫公子等人既被杀,你一个女子如何能够杀回来,想必一定是楚天尧留有后手,故意谋害卫公子!”
“你在怀疑我的实力?”伽罗瞥了她一眼,道:“要不,你找个人来试试看?”
啪!
伏义一巴掌拍在桌上。
“卫公子若当真身死,你们逃脱不了干系。”
“圣城士族,不是你一介女流能够蒙蔽的!”
“楚天尧,你做好偿命的准备!”
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伏义为招远城之主。
他在退去之后,立即下令,驱逐楚天尧和他的本部人马出城:“圣城派遣你来是抗敌的,而非龟缩于城内!”
不久,宣翠云和伏义都接到了密信。
“卫修文为楚天尧所杀,证据已上朝堂。”
“配合其他势力,在机会合适之时,公布罪证,群起而杀之!”
两人一脸杀意。
曹德担心楚天尧一部人马出事,干脆下达了决战命令,领着所有人马出城。
三路援兵,外加两镇人马,将近十万余人,驻于城外。
曹德夜见楚天尧。
“月侯,此事到底如何,你细细说来。”
曹德表情严峻,道:“此事我能理解你,但边疆之地,士族力量根深蒂固,若长时在此,难免受其所害。”
“所以司马急着和敌人决战,若胜楚天尧可班师而归;若败也可以迅速撤走,以免遭杀身之祸?”楚天尧笑道。
曹德点头一叹:“不错,正是此意!”
他是圣主的人,和楚天尧算是站在同一阵营。
楚天尧一拱手,笑道:“多谢司马,此事我自有解决之法。”
见楚天尧一切皆在掌握中的样子,曹德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将话扯入正题:“月侯觉得,平叛有多大胜率?”
“这也是我要跟你商量的事。”
楚天尧开始询问对方三位统领。
西宫寇是外来之敌,一个小星域主人,手下都是蛮人,专干劫掠之事。
而姬天行生性便野,一直怀有造反之心。
万崇信跟姬天行交好,当姬天行造反之时,他被迫无奈跟着反了。
“现在唯一的依仗,是两路叛军的士兵族人尚在太阳系内,他们士气不振。”
闻言,楚天尧笑了:“如此看来,叛军也并非铁板一块。”
“月侯有计策?”
“离间!”
楚天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曹德。
曹德眉头深皱:“只怕没那么容易,敌人难道无法识破这是离间之计?”
“有些计谋,即便他能识破,也会跟着走的。”
楚天尧倒了两杯茶,推给对方一杯,自己也抿了一口。
“阴谋为术,阳谋为道,明知之计,亦不可防。”
“阳谋为道~”曹德轻轻点头,道:“那我就依你之言,现在便着手去办!”
曹德刚走不久,账外再次出现一道身影。
嗖!
*被刺破。
楚天尧伸手接住。
短刀上刺着一封信:“清媗已有伽罗杀人之证,计划在你得胜之后联合其他两军以及士族下手,宜早做准备!”
楚天尧看过之后,便将纸条方向灯盏之上,被一只玉手夺过。
“清媗身边你都能埋眼睛?”
伽罗很意外的看了楚天尧一眼。
“无意为之。”楚天尧笑道。
“为何要留下证据?”伽罗不解,道:“而且,如果我之前反对跟卫修文同往,甚至动手夺下叶夕,都比杀了他风险要小的多。”
“喝茶。”楚天尧端起茶杯。
伽罗抿了一口,目光一凛:“你喝过了?”
“呃……是。”
伽罗目光有些冷。
楚天尧没有再卖关子,赶忙说道:“是圣主让我杀的。”
“圣主让你杀的!?”紫目一睁,当中写满了惊色。
楚天尧点头:“不错,正如你所言,如果提前阻止卫修文,那会比杀了他冒的风险更小。”
“但既然要提前阻止,圣主提前不给卫修文官职,岂不是毫无风险?”
“他明知卫修文顶我之功,却指黑为白,就是把一切逼向风险最大化。这是一种另类的暗示,暗示我杀了卫修文!”
“随后——”
“别大喘气!”
伽罗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又抿了一口杯中水。
“随后,让我和士族彻底决裂。”
“破坏之中,孕育着我和圣城的生机!”
伽罗眸中有意外之色。
显然,这一层她还没想到。
楚天尧又让她高看了一眼。
啪嗒!
一只玉手搭住了楚天尧的肩膀。
“干嘛。”
“水还给你。”
冰凉的嘴唇贴了上来。
流水缓缓,带着清香淌入口舌之间。
楚天尧微微一滞。
一双手环住了对方的细腰。
“你说,我们能找到孩子吗?”伽罗轻声问道。
她似乎解下了一层冷傲,那双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皇目中,流露出一抹母性的慌张和不安。
“可以的。”
手顺势而下,撩起了一条长腿。
好好安慰……
叛军之中,接到了圣城的通告函文。
“西宫寇兴兵犯边,残害生灵,罪莫大焉,今圣城大兵已至,势击而杀之。”
“念你也是域外好汉,圣主恩赐生机,若主动来投,只杀一人,祸不及其他。”
“姬天行、万崇信虽从敌生叛,但圣主仁慈,念你们镇守边疆有功,又同为太阳系人;若领兵来降,圣主将宽仁以待。”
“若斩西宫寇来降,不失封侯之位!”
在太阳系中的封侯,那至少也是奖励一颗星辰的修炼资源。
这张通告函非常简洁明了。
概括而言,就是西宫寇是外人,不管怎样都得死!
但姬天行和万崇信是自己人,虽然犯错了,但依旧可以网开一面。
西宫寇怒哼一声,将通告函摔在地上,脸色阴沉至极。
“大王息怒,这只是拙劣的离间之计。”
“我自然知道。”西宫寇怒气未消:“他们哪来的勇气说这话,就靠一个楚天尧吗?”
“我手下兵多将勇,区区一个楚天尧,杀之轻而易举。”
“来人,给我传信曹德,择日决战!”
他迅速书就战书,让人给曹德送了过来。
“准战!”曹德批了战书,下令各部开拔,同时往峡谷口压了过去。
军无双几人却有些忐忑。
在这片古怪之地,修为无用,让他们相当没有安全感。
如果敌人千军万马压过来,自身都可能性命不保。
而东晟和铁龙是惯战之辈,则建议曹德拒绝决战。
“对方骑兵皆是精锐,决战于平原之上,我们会吃大亏。”
“不错,死守城池做他的肉中刺,如今的西宫寇,也奈何不了我们。”
曹德摇头拒绝,内心叹息不已。
他又何尝不想在这里一直耗下去呢?
虽然窝囊,但是稳啊!
自己领着兵马龟缩在招远城,西宫寇就不敢大举入侵太阳系,否则后背不保。
可自己能等,圣城等不了,圣主更等不了!
一旦圣主死去,圣城必然生乱,到时候太阳系内部乱成一片。
西宫寇将再无顾忌,必长驱直入。
“一同上阵,会不会风险太大?”
太阴圣女张开动人的小嘴,道:“若是输了……”
打仗她也是外行,故说话无顾忌。
“楚天尧不是很能打吗?”
军无双看向楚天尧:“你出个主意,这决战该如何打?”
“兵殿兴武,对阵之道,也十分精通?”楚天尧反击。
军无双之前被打的抱头鼠窜,现在被楚天尧揭了老底,面上自然有些挂不住,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今日之战,不输便可。”楚天尧目视曹德。
曹德无奈一笑:“战场胜负,岂因言语定之?”
“简单。”
楚天尧笑道:“西宫寇虽开口决战,但也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动不动就一把梭哈的奇葩,毕竟是少数。
而且这不是赌局,是战场。
一把梭哈下去,输的不是钱,而是皇图霸业和自己的狗命!
“司马可陈兵一半在外,另外一半待在后方歇息。”
“待在后方歇息!?”
众人都惊声开口,有人讽刺:“你在说笑吗?”
“没有说笑,只要剩下一半人不出现,西宫寇便没有决战的勇气。”楚天尧成竹在胸。
曹德略做思考,大笑抚掌:“我明白了,你这是利用他的谨慎之心。”
“不错!”
“这样的对阵,有何意义?”军无双再次开口。
“你想玩点有意义的?”伽罗的眸光扫了过来。
被两口子接连反呛,军无双目光中有怒色:“先让你们高兴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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