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栋被乔欢打了一巴掌, 跪了三天祀堂,膝盖肿的成了大馒头,他是被抬出来的, 乔泰和乔良养病的时候乔栋在养腿。
等到乔泰和乔良病好, 乔栋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 于是乔欢打发他们回去,这回三人一句话都没说,乔栋是心内含怨, 却不敢说。
乔泰和乔良是满腹心事, 加上害怕愧疚,也沉默了很多,他们不约而同疏远了乔栋,短短半个月这两兄弟看起来像是长大了不少。
回到家, 不着调的自有老夫人和乔泰的大哥乔茂处理, 乔泰和乔良倒是一下子沉淀了,甚至安抚起了兄弟们, 告诉他们学无止境, 他们的学识在京城简直不堪一提,祖母不让他们科考, 也是知道大家水平不够。
所以还得努力,乔家倒是安稳多了,乔栋的母亲想要闹,老夫人只说一句话“要不要我遣你归家?”
于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乔栋这中人手里没钱也翻不出浪花来,乔良就把他看的死死的。
这两兄弟的信念都被乔欢打碎了,目前还在重建,很有些矫枉过正, 干什么事都是一副头悬梁锥刺股的状态。
处理完乔家事,乔欢才轻松一点,偶尔去苏飞雁那里逗孩子,生活平静起来。
乔家三兄弟进京的消息倒是传到了耀帝的耳朵里,他空闲时看了看,看到乔家子弟身上也不过一二十贯的配饰,赌博输了三十贯都没钱给,住店吃饭除了第一顿略微奢侈了一下,后来寒酸的可以,他心下终于觉得乔家可能真没钱,亦或者是乔震山没把钱交代给家人。
乔震山的死本就突然,他来不及交代后事也很正常。
耀帝把乔家的消息随手一放,接着看别的折子。
乔欢虽然想把苏飞雁的儿子推出来,不过此时说这个还早,古代婴儿夭折率高,而且苏飞雁目前并无这份心思,等过几年再看。
目前苏飞雁是没有一点成功的可能,哪怕她的孩子身份最尊贵,只要耀帝不喜,那就没有希望,何况苏飞雁此刻还住在宫外,时间一长,耀帝多半把她忘在脑后。
一个出身日子不好,母亲不受宠的皇子,想要夺得那个位置的希望很渺茫,但是,有时候这个身份反而便于行事,因为没人会在意这么个一早就被淘汰的皇子。
耀帝如今有四个儿子,前面三个都是低位妃嫔所出,只苏飞雁位份最高,倒是两个公主一个是皇后所出一个是淑妃所出,
现如今耀帝年纪还轻,大皇子如今也才刚五岁,不辨贤愚,让臣子们站队,现在还太早呢。
等再过个十来年,耀帝就要面临儿子们带来的压力了。
乔欢在这里琢磨怎么把苏飞雁的孩子推上去,却不知颍州的静王也在琢磨乔家,具体就是在琢磨乔欢。
造反这中事其实宜早不宜迟,时间拖得越久,成功的几率也不一定越高,静王琢磨了快十年,耀帝却把龙椅越坐越稳当了,他怎么能不焦急。
当初先帝把他封在颍州就是为了打消他的念头,削弱他的力量,所以静王哪怕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还是不敢公然打出反旗。
不过这么多年他拉拢策反的官员也不少了,有的是死心塌地跟着他,有的是墙头草,但再如何,维持这一摊子需要钱,哪怕是墙头草,也要银子压他们,才能把他们的脑袋压到静王这一边。
这几年为了搂银子,静王荤素不忌,商户家的姑娘都纳了不少,静王妃管理王府后院简直一个脑袋两个大,脑袋清醒点的女子最多和王妃划清界限各顾各,不清醒的还要和王妃分庭抗礼,理由就是我爹给了王爷多少多少钱,你便是王妃也别想在我面前充大,你今天吃的燕窝还是我家供应的,有能耐你吐出来啊!
这么膈应,静王妃是真想撒手不管,可她还有两个女儿,想着就忍着等女儿嫁了人,她就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去,静王后院乱成鸡窝她也不管了。
所以耀帝缺钱,静王一样缺钱,管理国家需要钱,造反更需要钱。
颍州贫瘠,静王哪怕刮地皮都刮不出多少油水来,虽然有几个商户巨贾的便宜岳家,他们更不蠢,银子捧出去,需要看到实际的回报,太过遥远的远大目标人家并不认。
所以颍州的盐粮布匹交易都控制在几家大商家手里,他们明目张胆的走私贩卖,挖朝廷墙角,颍州老百姓吃盐,要比其他地方贵好几倍。
粮食更是卖出贱买入贵,想要自家的粮食不卖,税你还要交啊,只有交了税,衙役才不会半夜闯进来砸你家的锅灶。
交了税,家里不够粮吃,还要高价买粮,颍州各中徭役都比别的地方多,有个把女儿嫁给静王的大商人要建一个花园子,公然用静王的名义征了工役,颍州老百姓的日子是水生火热。
静王为了自己的‘大业’对这一切只能不闻不问,因为商人收刮来的钱,他也要拿一半的。
哪怕这样,静王还是缺钱,造反没成功前,这就是一个只有投入没有产出的吞钱项目。
当年想要把乔震山拢在手里,除了乔震山是个掌兵权的将军外,静王也看上了乔家的产业,谁知道竹篮打水一场空。
乔震山刚死的那会儿静王也不敢继续威逼乔家,那时候朝廷的目光也在边关,也在乔家身上,静王步步紧逼,最后弄不好便宜了朝廷。
现在是时候接触乔家了,一来乔家已经安定下来,此时他们最怕动荡,威胁也更有用。
二来乔家三兄弟在京城的遭遇静王也知道了,包括这几年乔欢的处境,刚开始还好,出了孝就接二连三遇事,现在更是被‘逼’的出家当了尼姑。
这泥人都有三分土性,乔家大小姐当初可是斩杀蛮王子,重伤蛮王的狠人,耀帝手里能用的人多,可以闲置这位真正的巾帼英雄,静王倒是一直很欣赏乔欢。
现在朝廷不光是闲置这位巾帼爵,而是在‘逼迫’人家,此时静王觉得自己递出‘橄榄枝’就能收获乔欢的感激和感动。
这个想法的逻辑倒是没问题,问题在于你光提了乔家目前处境堪忧,也没给出实际解决办法,反倒是以此为要挟,想要从乔家索取更多,这和耀帝有什么区别?
耀帝好歹还要一点脸面,没有把乔家明着逼上绝路,静王打着笼络乔家的旗号,做的反倒是逼迫的举动。
于是乔欢这里就见到了这位‘二缺’使者,人家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乔欢从中终于知道当初乔震山为什么那么果决的选择赴死,不光是朝廷的原因,原来面前这位的主子也掺和了一脚。
那么上辈子乔家覆灭的一点都不冤,你非但反朝廷,还和准备造反的人勾结,那乔家不灭是不可能的。
静王派来的人口才很好,把乔欢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说的感同身受,激动处自己还红了眼眶,一副替乔欢伤心的模样,“……我家主上每每想起将军的遭遇就忍不住拭泪,将军是多么无畏勇武,我家主上心向往之,如今却被逼遁入空门,这世间不平事虽多,将军的遭遇才更是让人痛心不已……当初乔大将军过身,我家主人也无比伤心,还替大将军茹素三月……”
乔欢面无表情的听着,手里不紧不慢一粒一粒拨着珠串,真的是热闹的紧,什么玩意都跳出来了。
可眼前这个人乔欢不能不搭理,人家哪怕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下手的时候绝不含糊,当初乔震山勾结蛮王的书信还在人家手里,把这东西往上一递,乔家顷刻就能倒下,乔欢所做的一切都白搭了。
乔震山勾结蛮人的证据在静王手里,乔欢信,因为这证据假如在朝廷手里,那么当初她便是立下再大的功劳,朝廷还是会毫不留情的下手。
目前就是朝廷虽然知道乔震山干了什么,但是没证据,加上罪魁祸首死绝了,还有乔欢立下的功劳,朝廷权衡利弊,暂且忍下了乔家,朝廷要是有证据,凭耀帝的小心眼,早把乔家抄了。
乔欢忍耐的听完对方的啰嗦,低头装作心如死灰的模样,“我已经是个出家人,这俗世已经和我无关,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乔家如今在乡间劳作,能有一口饱饭吃足以。”
对方赶紧巧舌如簧的‘劝解’乔欢,让她不能自暴自弃,最后居然道“……我家主上仰慕将军久矣,日后……若是能改天换日,乔家必定能重新位列朝堂,将军……可当皇贵妃!”
乔欢凝固了,捏珠串的手也停了下来,她忍不住抬头看向这位使者,眼睛里是不折不扣的震惊,心想,尼玛这是把她当成没脑子的傻缺小姑娘在忽悠吗?
她忍不住了,讽刺道“为何不是皇后?”
那使者却觉得这是乔欢心动的表现,心下更是笃定,于是微带一丝高高在上的得意,“主上还有结发之妻,皇后自然得王妃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今我倒是能胡言乱语骗得将军,将来将军不也会怨恨我?主上许出皇贵妃之位已经是非常有诚意的表现了。”
骗人得合理,谎言也得编的有模有样,否则一看就是假的,那骗术也就无法进行了,这是乔欢总结对方的言论然后自己这么理解地。
这么蠢的使者,乔欢对那主上也没抱任何希望,可惜不能一棍子打走,还得虚与委蛇,“我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得到你家主人的青睐,先生还是莫要骗我,我所求不过是家人平安罢了,其他事我一个区区女子,也无权干涉。”
看到乔欢的态度,使者反倒更放心,一说就欢天喜地答应,他还怕乔欢骗他呢,现在对方谨慎一些也是能理解的,毕竟是牵扯家族的大事。
使者在乔欢的庄子上住了下来,开始和乔欢进行‘艰难’的谈判,乔欢去信,让乔刀的大儿子乔茂过来议事,老夫人年纪毕竟大了,而且经过大起大落,身子骨也差了好些,曾孙辈能扛起家事,她便也一点点交接。
如今乔茂就是乔家的领头人。
上回乔欢把乔泰和乔良放回去,这两位一改往日作风,倒是兢兢业业跟着乔茂管家理事,如今也算慢慢历练出来了。
一个家族不需要人人天资聪颖,只要有几个脑筋清醒听得进劝诫的,慢慢总能把家族撑起来。
乔欢和那使者你来我往了一个多月,乔茂早就来了,被乔欢暂时藏了起来,不和使者见面。
最后乔欢得到一份册封她为皇贵妃的“诏书”,代价之一是当初乔家来不及从边关带走的‘巨额财富’,还有乔欢留在京城打探朝廷动静的承诺。
那留在边关的钱财乔欢告诉使者自己并不知道详情,还得从乔震山遗物里寻找线索,当初乔家遭逢巨变,乔震山也没交代后事,乔家从边关离开,实在是什么都没拿走,只带走了女眷们的积蓄,要不是使者提醒,乔欢说压根就不知道父亲留有财物。
使者将信将疑的走了,乔欢把乔茂拎了出来,让他欣赏这份‘诏书’,乔茂不愧是长子长孙,别的还罢了,稳重已经做得很好,他看了‘诏书’还问了一句乔欢问过的话“姑姑难道当不得皇后,为何只是皇贵妃?”
乔欢噗嗤笑了,“骗人也得编的像一点,人家还有王妃在呢,先把这皇后许给我,王妃知道了怎么办?”
乔茂拎起‘诏书’想放进火盆,乔欢拦了一下“先留着,将来我或许有用。”
乔茂闻言就收了手,然后道“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要命的把柄被人家捏着,不答应不行,答应了乔家也就是死缓。
乔欢敲着桌子,“其实我倒是有个主意……如今不光是这位”她指了指诏书“还有上头那位也一直怀疑我们家手里有钱,我们便是否认,似乎也没办法。”
关键是乔家还真的有钱,乔欢这里都藏了三百多万贯的财物呢。
乔家在边关经营了几十年,要说手里分文没有,那谁都不信,有时候只要数学好点,算一算就能知道乔家一年能有多少收入,空饷不说,边关贸易来往,乔家参与的走私活动还有民脂民膏等等,哪一项不是巨额收入?
乔家女眷哪怕喝金咽玉,你也用不掉这么多啊,那钱去哪里了?
也不怪耀帝揪着乔家不放,实在是这笔钱拿不到他睡不着。
既然谁都盯着乔家的钱,乔家继续捂在手里怕是会招来更多瞩目,还不如趁机撒掉一些,然后让乔家真正获得平静。
乔震山当初死的匆忙,来不及处理身后事,可以说乔家女眷并不知道他把钱放哪里了,这几年乔家过得一般也是因为这样,有钱,但是乔家女眷不知道啊,只能依靠手里的一点东西度日,所以才会这么节省。
乔茂听了以后若有所思,乔欢道“你可以回去和祖母商量一下,有时候钱财本就是催命符,家中便是握着这么多钱,敢用吗?不敢用这钱和粪土无异。等到乔家因为这笔动都不敢动的钱家破人亡了,那也不知道便宜了谁。”
乔茂咬牙,“姑姑说的对!人在还有希望,人没了钱再多也没用,我这就回去告诉祖母,祖母也定会同意。那姑姑,我们后续该怎么办?”
乔欢道“边关应当还有一些人能用,你细心安排,祖母知道边关有那些暗库,把东西再移过去就是了,然后我会把消息送给这两位,接下去就让他们自己抢,谁抢到了就是谁的,对了,别放一起,分开放!”
经过这件事,耀帝应当不会这么紧盯着乔家不放了,而且让这位有意造反的主进入朝廷的视线,你们两个就互掐去,掐的越激烈越好。
乔茂赶回去和老夫人商量,老夫人当然舍不得,这是儿子们拼死留下的东西,是给子孙后代的。
可乔茂说的入情入理,而且老夫人也知道凭乔家现在的地位还真的是保不住又用不了这笔钱。
乔茂道“姑姑不知道家中具体有多少,她说曾祖母要是不愿意,放在她那里的可以拿出来布局,哪怕少点,只要能让乔家摆脱被陛下过分关注的处境就行。”
老夫人长叹一声“算了算了,你姑姑说的也不错,守着这些不能用的疙瘩又能怎么样,倒是让人日日惦念悬心提心吊胆。”
乔茂道“姑姑说,其实也不用尽数掏出来,假如家中确实有钱的话,拿出八百万贯也就行了,要是没有……那有多少算多少。”
老夫人沉吟“八百万贯……行,就这么多!”
乔茂“……”咱家到底有多少钱?
乔欢这里就收了差不多三百万贯的财物,她估摸乔家总共得有两千万贯左右,拿得少了不行,统统拿出来当然也不可能,八百万贯是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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