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说漏嘴了——纪一淮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估计她说的是元旦那天的事情，按照她的意思，那天本该是有一场被策划好的车祸的，他们折返回来的时候看到老刘没走，说车子故障了也不是突然，是安排好的计划被打乱了而已。
但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单凭老刘那一个人，纪一淮都没有看出来任何端倪。
方知意那天的反常本来就让纪一淮有所猜测和怀疑了，只是没有得到证实而已，今天反倒是确认了。
她确实是提前就察觉到了问题，在没有看见那辆车的情况下——方知意会读心术不成？
纪一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黑眸里的情绪浓郁的化不开，像是天空的墨色浸染在了眸底，方知意对上了他的视线，被他看的没有来由的心虚，心跳都漏了半拍，开始回忆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可是，她除了好奇纪景乔为什么这么偏执和神经病之外，也没说什么呀。
“你就没想过，是我骗你的？”纪一淮不紧不慢的问她，池子里升腾起来的雾气模糊了他的轮廓，“或许纪景乔也不是个那么十恶不赦的人，万一有一天你发现都是我骗你的，怎么办？”
他问了个很莫名其妙的问题，这种话无疑是在怀疑方知意的智商。
她气鼓鼓的拍了一下水面，“他是什么人我自己不会看吗？而且你骗我能有什么好处？又没人给你糖吃，我也对谁造成不了威胁，就更不存在牵制这一说了。”
顶多就是方知意的身份对纪一淮起不了任何的帮助，不能像是那些强强联手的婚姻一样，能给双方的未来更好的发展和保障，这反而是对纪一淮有影响了。
而且，这还是他自己选的。
方知意不是涉世未深，也知道人心险恶，人心比鬼神更可怕，可她很多时候还是会选择相信，并且坚信自己的选择，至少这么多年来，她的选择也没有出过什么错误，虽然现在她好像并不算是了解纪一淮这个人，但是她也愿意赌一把——
就当是自己鬼迷心窍，那她也不会觉得纪一淮是在骗她。
男人轻笑了一声，眉眼都柔和了几分，“你还学会举一反三了？”
“哼，那当然。”方知意傲娇的扬了扬下巴。
温泉的热气让浑身的紧绷和疲惫都消失了，纪一淮微垂着眼帘，看着前面倒映着路边灯光的水面，波光粼粼的，他半眯起了眼睛，沉默着没有说话，俊脸上带着深意。
“怎么了？”察觉到身旁的男人似乎情绪有一丝变化，方知意凑了过去，声音绵软的问他。
“方知意。”纪一淮忽然叫了她一声，蓦地转过了头，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
“嗯？”她歪着头看着他，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干净又无害。
素净的小脸上带着热气融化后的小水珠，打湿了两侧的头发，却像是在夜里出现的精灵。
“如果我不是纪家的二少爷，你会怎么办？”男人的表情很淡，眼底却带着认真。
“啊？”方知意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这人会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今天晚上的纪一淮好像格外奇怪，是因为泡了温泉任督二脉被打通了吗？
她一脸莫名其妙的看了纪一淮一眼，慢吞吞的坐了回去，却还是回答了他这个问题，“你不是纪家二少爷，我就不会跟你结婚了啊。”
“……”
纪一淮的手指蓦地紧了紧，连呼吸都有点压抑。
“这本来就是个很奇怪的假设性问题，你如果不是纪家二少爷，那这个二少爷就会是其他人，而我的这个婚事就是跟纪家二少的啊。”她耸耸肩，“不过，你本来就是啊，问这个干什么？”
“我是说，如果这个身份是假的呢？”
“啊？狸猫换太子吗？”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那这又关我什么事？你是不是都跟我没什么关系啊，我本来也不需要这些奇怪的光环，而且现在也没什么人知道，不也过的好好的么？说不定，你要是个普通人的话，生活还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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