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边有新朋友，一会儿见。”靖王感觉，自己不适合在这里做一颗耀眼的星辰。
于是他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走开了。
钟离的到来，令吴缺意外的同时，也有一些喜悦感。
因为钟离这个级别的故人，已经都走干净了，毕竟是过命的交情。
“你能来，我很高兴。”吴缺笑着说道，做了个请的手势，将钟离带入谷内。
留下个分身，继续接待其他老朋友，吴缺带着钟离走进了东皇山。
“我们就要走了，你再看看你师姐。”吴缺将她带到了太阴圣体与太阳圣体闭关的密室中。
以那半神符的遮天神符遮掩气息，免得扰乱了密室中的道机。
“师姐她还没醒来吗？”池瑶有些遗憾地道，“看来在临走前，见不了一面了。”
“你要留在仙界？”吴缺也颇感到遗憾。
钟离好像是恢复了一些记忆，吴缺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也没主动询问。
两人的关系，还是在漫长的时间里，渐渐地疏远开了。
“走，不要打扰她们。”半晌后，钟离摇了摇头，要离开了。
吴缺将她带出，两人站在东皇山顶，迎面吹来的风，不同于当年。
这里是仙界，风都多了一丝缥缈的韵味，两人眯着眼感受了好久，都感觉回不到从前了。
“恭喜你，”钟离率先打破了沉静，她笑着转过来，对吴缺道，“你成为了仙王，还没向你祝贺过呢。”
“你也是……”吴缺望着她，钟离已经成帝许久，仙境在望，他竟然不知。
两人之间，仿若有千言万语，但又谁都没有开口。
沉默，但并不尴尬，彼此都知道，都曾是对方心中珍视之人。
是否是男女之情，也没什么要紧的了，重要的是即将分别，或许是永别。
“之前你是有去成仙路的想法的，怎么如今？”吴缺问道。
“那是九尾狐族的血脉，主导了我的思想，现在我大成了，灵识回归……一晃神，浑噩了二十三年。”
钟离喟然长叹，对她来说，这损失的二十三年，是永远也找补不回来的。
血脉的觉醒，对她来说是好事，有九尾天狐的血脉，将来潜力是说不准的，大道可期。可是这也意味着，损失了许多东西，许多曾经非常看重的东西。
比如，眼前人。
“那你有什么打算？”吴缺看着这个，曾经单纯无比的可爱女孩儿，道，“若你不愿意去成仙路，我可以介绍几个人给你，你可以在仙源无比安全。”
典神道、典神英以及聂南双，还有源界海眼里的那位真仙，废土界混沌森林中的老青树、光明女神蝶。
这些都算是吴缺在仙源三界的人脉，彼此关系都不错，嘱咐他们关照一下钟离还是可以的。
只要钟离没有成为仙王，她可以选择不离开仙界，在此之前吴缺都可以为她谋个好前程。
若是她成为了仙王，那就必须踏上成仙路，吴缺心中矛盾，甚至觉得最好她不要有这个本事。
仙源还算是安全的，有三位绝世生灵，以及三件大神器的庇护，还有帝尊留下的隐秘法阵……只要战场不蔓延过来，仙源三界永远是安全的，没人敢动帝尊阁的人。
“不必麻烦了，我血脉中有了一些传承记忆，我将离开仙界，去寻找九尾族的祖星……传说在第一纪元的妖界。”
“妖界都毁了。”吴缺道。
“但是有许多地方，都被保留了下来，我们一族可以追溯到第一纪元，若是运气够好闯过九尾天关，我可以有彻底返租的机会。”
吴缺皱起眉：“若是运气不够好呢？”
钟离嫣然一笑，已不是当年的纯真，有一种知性却可爱的美。
她道：“那就死无葬身之地咯。”
“你其实完全不必……”吴缺替她感到担忧，但话到嘴边又止住，因为他觉得说完整的话有些伤人。
钟离迎着山风，别起纷飞的长发，压在了耳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大可能会失败，所以想劝我不要去试？”
“我不是……”吴缺抿了一下唇角，摸了摸鼻尖。
“哼，从当年开始，你便觉得师姐资质比我更胜一筹……她是太阴圣体，有无限可能，我也有进化成九尾天狐的可能，不比她差。”钟离小情绪上来。
吴缺暗自叹息，这么多年之后，她还是没有释怀。
在钟离的心中，是很不服气输给师姐的，不论是修为还是在吴缺眼中的地位。
她认为自己也一样可以对吴缺有用，为何却输了。
心中感叹，吴缺为不可查地摇头，许多事情不是道理讲得通的。
两个人看对眼，有感觉，与彼此的颜值之外的各方面条件无关。
是的，颜值最重要，没颜值不可能看对眼。
当年的钟离，显得有些太小孩子气，再世为人的吴缺心中对这样的女孩子，是不会作为选择对象的。
更知性、礼貌又温柔的池瑶，是他那个时期，能够看的对眼的。
当然了，还得说，池瑶长得好看，这也是一个先决条件。
“呼……”
东皇山的风，渐渐大了，阴云汇聚于此，细雨簌簌洒落。
“下雨了，进去躲躲。”
“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为了躲暴雨，在一个山洞中。”钟离回忆起时，嘴角挂着微笑。
吴缺也是闭上眼，感受了一下那段记忆。
“嘶……”想念起那段日子，吴缺心中也不禁有些颤动。
那点点滴滴，如同昨日，浮现在心头。
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那三个人，在东源州的原始森林中，与凶猛妖兽斗智斗勇的画面。
险斗赤眼妖熊、魔牛神尊化形劫、六眼飞鱼……这一幕幕，瞬间情怀拉满。
老半晌过去，两人谁也没有言语，沉浸在那种美好的回忆中。对她们来说，那都是一生最珍视的回忆之一。
“你要离开仙界了，临别我送你一件礼物？”钟离忽然转过头来，笑着说道。
“嗯？”吴缺微怔。
心想我也打算，送你点什么护身的法宝呢，不过你能送我啥？
不是瞧不起她，吴缺对钟离的机缘，大多数都是知晓的，她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当然了，只要是她送的，哪怕没什么用，也是得珍藏的东西。
吴缺想了想，道：“那这样好了，你我彼此送一件礼物，封在匣子里交换。”
“好呀。”钟离笑露皓齿，一口好牙中，有两枚很显眼的虎牙。
于是，两人各自在内世界捣鼓了一会儿，片刻之后，彼此递出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匣子。
吴缺的匣子，是仙道神金铸造，是他祭炼金丹后的边角料。
钟离的匣子外，裹着一层精致的毛巾，吴缺一看便知是九尾天狐一族的毛织成。
“独自一人的时候，再打开它。”钟离略作神秘地道。
又补充了一句：“一定要在离开仙界前打开。”
“嗯？”吴缺有些狐疑，什么时候拆开，还有这讲究？
“那好……”吴缺点了点头，伸手就要去开，因为眼下好像就是一个四下无人的时机。
他也是有些好奇，这里头有什么玩意儿。
“别！”钟离立刻慌了神，红着脸一把抓住吴缺的手，“现在不能开！”
“呃？”吴缺不解，“现在时机不对吗？”
“呃……那，那什么……得找一个，很安全的环境，现在不行。”钟离不好解释太清楚，只能这样说道。
她担心一旦吴缺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就不会愿意打开了。
不过她却反手，将仙道神金匣子揭开：“你的礼物可以现在打开？”
“你都打开了……”吴缺无奈苦笑，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
揭开匣子后，她发现这是个虚空法器，顺着匣口看进去，是一座足以容纳一枚星辰的巨大空间。
这里头，装了不少修行的资源，甚至还有仙源，最醒目的是那一枚悬在虚空中的符令。
以大宇宙神树的大神木祭炼成的，真正的东皇令！
这是吴缺送出的第一块，以前大宇宙神树境界不够，这还是第一次用来炼器。
“这是……”钟离望着吴缺。
“我的东皇令……可以随意进出一切我设立的阵法，并且必要的时候可以向我借法。”
“还有其中的仙源……足够你以防万一所用。”吴缺道。
钟离心中不由一暖，她当然明白吴缺说的以防万一，是什么意思。
“哼，你还是觉得，我成不了仙，需要用仙源来长生吗？”钟离哼道。
吴缺摇头：“我只是不希望，千百万年后，少了一个朋友。”
“你保重……”钟离转过头去，她知道自己与他不契合，这几乎是最后一面了。
九尾天狐族的古老传承之地，也是个死亡率不比成仙路低的地方，甚至更高。若是她闯不过去，得不到先祖的认可，可能会死在成仙之前。
“对了……你怎么去妖界的遗址？不在仙界的话，需要跨越大世界壁垒。”吴缺想起什么，问道。
钟离可没有绝世生灵的法力，可以直接强行横跨世界壁垒。
“我自有办法……”钟离神秘地笑了笑，指了指吴缺手中的匣子，“别忘了打开它。”
“再见……”
“再见……”
吴缺挥手告别，眼看着钟离走开，飞入东皇山的聚会之地，与众人混在了一起。
她恢复了记忆，自然不会立刻就走，这里还有许多人也是她的老朋友。来都来了，自然得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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