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令下, 哪怕姜国公已经在国公府说一不二,下人们皆听从他的命令,可是婆子们也惊呆了。
姜国公指着的可是自己的正妻姜国公夫人!
“国, 国公爷?”不晓得姜国公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两个婆子战战兢兢。
“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们?”姜国公冷冷地问道。
他沉着脸,浑身杀气腾腾, 谁敢和他争执。两个婆子浑身哆嗦, 哪怕心里很畏惧主母,却在姜国公冰冷的目光里往姜国公夫人的方向走去。
“你!你想做什么!”
姜国公夫人今日已经被气得头昏眼花。
不提王彦的事, 只说姝宁奉了自己的命令去让阿宝过来, 阿宝却把姝宁打得昏迷,如今姝宁的丫鬟们哭着来她的面前说姝宁眼下要死要活的,她已经恨阿宝猖狂恨得牙根痒痒。
如果不是气到发昏, 她也不可能会让人去把姜国公叫到自己的面前来要告阿宝的状,让他知道他疼爱的孙女儿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只可惜姜国公夫人业务不专业, 蜀王世子在她之前已经告完了状,此刻,看着一双凶狠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姜国公,她只觉得胸口都剧痛了起来。
他怎么敢命令婆子来作践她!
“我之前跟你说过, 你再惹事,我就送你去庄子。其实是我的错。更早早儿的,我就该不念夫妻之情,送你去庄子上喝西北风。”姜国公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只觉得自己的良心都疼……姜国公夫人如今这么猖狂,其实也是因为他做事还不够坚定。
如今,下定了决心, 也免了日后这些错误更多,姜国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老妻缓缓地说道,“也让国公府消停消停。”他英雄一世,能让他筋疲力尽的也就只有妻子这么一个了。
如今,他看姜国公夫人一眼都不愿意了。
“我惹事?我做什么了?”
姜国公夫人没想到姜国公竟然要送自己去庄子,霍然起身厉声问道。
“你干了什么,心里有数。”
“太太……”
“滚开!”姜国公夫人一巴掌抽在不安地过来要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婆子的脸上,看见婆子被打得不敢吭声,不敢再靠过来,便转头看着姜国公大声问道,“是不是阿宝那小丧门星又对你说了什么?!我做了什么?你怎么不去问问她干了什么好事!打了表哥堂姐,她能得要上天了,难道还是我的过错?就算……”她顿了顿,又冷笑着问道,“阿彦俊美,出身高贵,又有什么配不上她了不成?她挑唆你来处置我,心肠也太恶毒了!这个不孝的小畜生!”
她虽然算计了阿宝的婚事,可是难道委屈了阿宝不成?
王彦是日后的广安侯,阿宝一个二房之女嫁过去日后妥妥的侯夫人,尊贵富贵一生……这难道不是好亲事?
若不是广安侯府如今窘迫,急需与姜国公府联姻,她还看不上阿宝呢!
以王彦的俊美温柔,配京都任何人家的贵女都配得上。
“原来当真是你。”
姜国公喃喃了两声,见那两个婆子还犹犹豫豫,冷哼了一声,上前,一把就扯住了姜国公夫人的肩膀。
“你想做什么?”姜国公夫人老脸变色。
她养尊处优了一辈子,从没有遇到过这样野蛮的事。
“败家娘们儿!”一声如雷鸣的怒吼,让姜国公夫人尖叫了一声,浑身都不敢有半分力气。
见她惊恐得瑟瑟发抖,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是在看野蛮人,姜国公吼了一嗓子,抓了一旁放在桌上的一块帕子往姜国公夫人的嘴里一塞,见身后的管家给自己递了绳子,沙场上过了一辈子,捆了一辈子敌军俘虏的老国公熟练地就把妻子给捆上往地上一扔,指着滚在地上被捆得剧痛,险些厥过去的姜国公夫人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是野蛮人,捆人自然也顾不得怜香惜玉,肯定比婆子捆的疼多了。
可是妻子不让婆子温柔细致地来捆,那也只能他来了。
见姜国公夫人倒在地上,充满怨恨地看着自己,姜国公闭了闭眼睛。
“日后,你就在庄子上住着。你不是想给你那贵妃闺女求神拜佛么?正好,庄子上清净,你多吃素,没准儿更虔诚。”他俯身把姜国公夫人提在手里,平静地说道,“如果你觉得寂寞,没关系。你不是喜欢王氏生的那丫头么?我让人把她也给捆了,陪你一块儿,祖孙同乐。她是个福星,你天天看见她,在庄子上多有福气。”
他的脸上露出几分讥讽,管家见了他的脸色,见他当真动了真格儿的,便忙也命人把还在养伤的姝宁给捆了送到了姜国公的面前。
姝宁被捆了过来,整个人都傻了。
她的身上还穿着今日满是尘土与被抽打过后痕迹的衣裳,脸上满是泪痕也并未清洗,看起来本就狼狈可怜。
这本是想给姜国公夫人看的。
如今,她看见姜国公夫人了,可是看到她与自己一般被捆着,姜国公正提着虚弱无力的妻子冷眼看着自己,姝宁顿时浑身发抖。
“祖父。”她战战兢兢地看着前世今生,自己最畏惧,也对她这个孙女从没有半分爱惜的祖父。
姜国公的眼神格外冰冷,没有半分慈爱。
哪怕她看起来再可怜,他也不会心软的。
这个男人的心就像是石头,软硬不吃,姝宁知道,他不会因为自己是他的孙女就对她另眼相看。
因此,姝宁只讷讷地叫了一声,就默默地流泪,只希望在这样可怜的模样下,眼瞅着仿佛是要对姜国公夫人动手的姜国公能不把她放在眼里,当她无害,放过她。
“国公爷,车子备好了。”管家走进来低声说道。
满堂静默后,姜国公点头,提着眼睛里恨不能流血,却被堵住了嘴呜呜说不出话的妻子起来说道,“把这丫头也带上,我亲自送她们去庄子。”
他打拼了这么多年,庄子多得是,已经想好了一个远在京都外很远的山脚下的僻静庄子。因是真心实意要送妻子去庄子上度日,姜国公没有半分犹豫,姝宁一愣,听到这样可怕的话,再想想姜国公刚刚让人把自己也带上,顿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祖父要送她们去庄子?
不是简简单单捆了她来质问训斥,而是直接要把她们给送走?
那不是把她们丢到庄子上,再也不管她们的死活了么?
那怎么行!
她好不容易才得了姜贵妃的宠爱,好不容易在宫里有了一席之地,好不容易才和三皇子成了自幼相识的青梅竹马,如果去了庄子,那这一切还有她什么事?更何况她本就不得姜国公宠爱,一旦去了庄子,姜国公哪里还会再想得起来她……她怕是要被姜国公关一辈子也说不定。
那她花在三皇子身上的一切,不就白费了?
或许,这一世阿宝还是会得到三皇子。
而她,却依旧只能嫉妒着堂妹却无能为力。
“祖父,祖父我知错了!”见了姜国公这做派,姝宁哪里不知道自己是东窗事发了。
她知道姜国公最讨厌有人狡辩,也不敢拿那些花言巧语在姜国公的面前乱说,只滚到了姜国公的面前,拼命把自己的额头往地上碰,可怜狼狈到了极点,哭着说道,“都是我的错,求祖父饶了我这一次!”
她虽然不敢花言巧语,可是却依旧粉饰太平,在姜国公的面前也不承认阿宝这件事是自己的主意。姜国公却看都不看这个可怜无助的孙女一眼,大步就往外走。
见他这般冷酷,姝宁四面楚歌,竟无人援手,惊慌地看了一眼正大步要来提自己出去的婆子,她绝望之下,只尖叫了一声,“求祖父,祖父看在,看在过世的曾外祖父的面上,再给我和祖母一次机会!”
她尖叫了这一声,是死马当活马医,只是见姜国公突然停住了脚步,宽阔的后背逆着阳光不动了,红肿的眼睛顿时一亮,忙继续哭着说道,“祖父!看在曾外祖父的面上!”
她想起了曾经的典故。
据说,姜国公是极尊重她的那位已经过世的曾外祖父,也就是姜国公夫人的父亲,过世的老广安侯的。
听说,当年是老广安侯力排众议,哪怕姜国公那时不过是个军中暴发户,可依旧把自己娇养的女儿嫁给了他。
把侯门贵女嫁给一个军中糙汉,广安侯府也受了不少的嘲笑,可是老广安侯却依旧待这个女婿极亲热。
翁婿相得。
“曾外祖府若是泉下有知,该多难过啊。”姝宁更咽地冲着姜国公说道。
姜国公夫人本满心都是怨愤,听到姝宁骤然提到了老广安侯,不由也呜呜地流下眼泪来。
当年,她父亲说这个男人看起来粗鲁却会是个疼媳妇儿的,且日后会有更大的前程,她嫁给他不仅自己会过好日子,好好相处,全心待他,也能保广安侯府三代富贵,她信了。
可是如今,她父亲的那些话却像是笑话一样……他竟敢送她去庄子,亲手捆了她,哪里有半分对妻子的宠疼?
且广安侯府,这姓姜的也置之不理,死活都随王家自己去了!
姓姜的没良心,对得起把爱女许嫁的她的父亲么?
姜国公夫人满心都是眼泪。
姜国公却已经转头看了看姝宁。
“巧舌如簧。拿长辈堵我的嘴?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心机,不送你去庄子,日后必成大患。带走!”
他塞了这两个进了马车,亲自赶着马车往城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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