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午时已到,我来赴约了

    看着他前后迥异的模样,冷杉莫名想到神魔大战前夕,柳沉曾私下对他说过:

    “席决最近,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愈发暴躁嗜杀,比之前还要严重,就像变了个人。”

    柳沉这人吧,外号保姆柳,因为他心细,凡事考虑的都比较周到。

    但就因为心细,所以他还特别能唠叨,冷杉有时候都嫌他太墨迹。

    这凡事都要事无巨细地考虑,难免就有大惊小怪的时候,冷杉便没太当真,第二日一早就带兵出征了。

    就是那一晚,席决擅自带着手下的一队人马到凡间进行大肆屠杀。

    让天界措手不及,一边要派兵保护凡间百姓,一边要和冷杉对战,应接不暇。

    可以说若不是有雪姬,一人抵了千军万马,天界当年许就真的没了。

    如果说席决现在这浑身邪气的样子,是因为用了邪门歪道的手段提升灵力修为。

    那一万年之前他的改变,又是因为什么?

    席决小的时候,也算是一个乖巧的孩子,不喜多言,爱笑,因为年纪比柳沉他们三个大,凡事都尽量谦让,从来不闯祸。

    就是有点粘人,总喜欢跟在冷杉身后做一只跟屁虫。

    后来渐渐长大,才变了性格,甚至愈演愈烈。

    这中间他每日和几位城主朝夕相处,四人之间也算团结友爱,不存在什么歧视针对。

    日常生活就是吃饭睡觉修炼,更没发生过什么极具刺激性的事。

    可一个人,真的会就这样毫无缘由的彻底变了性格吗?

    还是说他本来就是如此?那他小时候未免掩饰的也太好了。

    冷杉不由得问自己,他捡回来的,到底是什么?

    席决的声音很轻,“哥哥,我都说了我不想伤你,你干嘛非要逼我呢?我都是为了你好呀,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屈就于魔君的位置?只有三界至尊的位置才配得上你。况且,你难道不恨神吗?你的家人死于神之手,你甘心就这么放过他们?应当叫所有的天神陪葬才是!”

    冷杉厌恶地躲开他的手,深深看了他一眼,“大可不必,你比本座厉害,你才更适合那个位置。其实我最近总在想,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越来越陌生,小时候乖巧的二郎去哪了?可如今的你却又让我似曾相识,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了,因为你和四季土是一样的人。”

    “啪!”

    席决甩手给了冷杉一耳光,脸上带着极致的愤怒。

    “不要拿我和那些令人作呕的天神相比!”

    冷杉从他这过度愤怒的反应中捕捉到了一丝信息,“说起来,本座倒不知道,你竟如此憎恨天神。本座记得,你说你是天生地养的孤儿,来砺风城之前,一直都独自生活在蛮荒。那地方荒凉无比,凶兽聚集,又远离凡间,天神很少踏足,你应当没有受过天神的迫害才是。”

    “起初本座以为你是替魔界百姓抱不平,可婚宴一事,明显你并不在意他们,那么你这么恨神的理由是什么?”

    席决正愕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刚刚的行为不是出自他手,他的眼神有些恼怒,还掺杂着愧疚,甚至有几丝悲哀。

    为什么,会越来越失控……

    听到冷杉这么问,他表情一顿,眼神有些躲闪,低声道:“我自有我的理由,哥哥不必知道。”

    冷杉短促地笑笑,“看来你瞒着我的事情不少。”

    席决轻轻捏住冷杉的下巴,“哥哥,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一定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与我为敌?”

    冷杉冷冷地看着他,“你的期望就是让我变成像你和四季土那样的渣滓?真是不好意思,要用无数的无辜性命才能换来的三界至尊,本尊不稀罕!”

    “就如同你画的那幅壁画,任凭你找了再名贵的颜料,费了再久的时间,画的再栩栩如生,描绘的再恢弘壮丽,但你背后的心思,让它在本座眼里一文不值。你始终想让本座问你那片留白的含义,本作不问也不看的原因,就是在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后面的留白就永远别想添上你想要的东西。”

    “若知道你会堕落成如今这般,本座宁愿从来不曾认识过你,任凭你在蛮荒自生自灭,也比来日祸害三界的好!”

    “啪!”

    席决这一巴掌扇得无比清醒,嘴唇因为愤怒微微颤抖着。

    哥哥后悔了,后悔捡了他,连他也觉得自己该死。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一直被努力压制住的狂躁和嗜血因子,顷刻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有个声音仿佛来自灵魂深处,不停地对他说着: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们!

    他暴躁地在冷杉面前来回踱步,“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我把你当做唯一亲近的人,你却背叛我,原来你们都想我死,都想我死......”

    目光落在冷杉手中古朴的黑金色剑身上,他黑色的瞳孔瞬间放大,扩散至整个眼球,粗暴地抢过那把剑,锐利的剑锋划破了冷杉的手。

    剑尖指着冷杉的喉咙,席决眼中只剩疯狂,以及无边无际的黑暗。

    与此同时,冷杉藏在背后的另一只手悄悄托起了一团凤凰火。

    刚刚那场厮杀,让他筋疲力尽还受了内伤,所剩灵力无几,他已不是席决的对手。

    他方才与席决啰嗦这许多话,就是想趁着这短暂的时间恢复一些灵力。

    眼下这团凤凰火是他拼着灵力透支,灵脉枯竭而死的危险祭出来的。

    只待席决手中的剑刺中自己,他放松分神之际,一举将其击毙。

    来时他已经打算好,若杀不了席决,也势必要跟他同归于尽。

    没成想席决仿佛能看到他身后动作一般,转身走到他身后,看着那团跳动的火焰笑起来,像是看见了什么笑话。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伸进了红色火焰里,却毫发无损。

    冷杉的神色骤然变得凝重,赤红火凤的火是凤凰火中最纯的,上可灼仙骨,下可烧灵魂,中可燃尽世间万物。

    席决竟然像洗手一样的把手在火焰里面翻来覆去。

    席决玩厌了,一挥袖便将冷杉好不容易祭出的凤凰火熄灭,笑得愈发狰狞,“身处劣势时,要会审时度势,抓住机会,一击致命。哥哥,你教给我的东西,我学的可好?”

    “你是想跟我同归于尽吗?你就这么想杀了我?只可惜,凤凰火对我毫无作用。既然你一定要我死,不如自己先去死吧!”

    席决眼中黑暗更盛,周身的血腥气兴奋地翻涌着,那个声音疯狂地在体内大声叫嚣着:杀了他!对!杀了他们!

    就在剑尖即将触碰到冷杉的喉咙时,他颈间有什么迸发出一阵强光,将冷杉整个人笼罩其中。

    剑与强光冲撞在一起,席决虎口震的生疼,一时脱力,剑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强光渐渐消失,他看见了系在冷杉颈间的东西。

    一枚半月形的龙鳞。

    那龙鳞平日里一直附着淡淡的祥光,眼下变得十分暗淡,似乎是完成了它的使命。

    同时,城库入口的方向传来细微的声响,席决和冷杉同时转头看去。

    “轰!”

    那号称坚不可摧,牢固无比的石门,被人从外面破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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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石门碎成了无数细小的碎块,激起一阵灰白的烟尘。

    雪姬的身影缓缓于尘烟中走出,她一袭白裙,像是落尽这昏暗的地下城库中的一场雪。

    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站定,微微一笑,眼神却在看见冷杉嘴角鲜血的那一瞬,变得无比冰冷。

    “席公子,午时已到,我来赴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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