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浩忘了自己有没有握住那只手。
他整个人陷入地底, 之后脖颈一疼晕了过去。
自从进入这个小世界，他好像总是在昏迷与转醒之间来回。
当意识恢复，后颈还在隐隐作痛。
徐文浩皱眉睁开眼, 发现自己到了另一处地方。
这里是一处洞穴深处。四周都是岩壁，密不透风。偶尔有水滴落下, 打湿他的肩膀。
低头下看，自己手脚都被藤蔓缠住，动弹不得。
而小熊就躺在脚边, 身体已经四分五裂。
太惨了。
该不是每进一次小世界小熊就得坏掉一次。如此凶险。
徐文浩叹了口气。不禁有些奇怪，莫恩为什么要选择“布偶熊”作为媒介, 而不是其他更坚固强大的物体。
他在心中为小熊默哀3秒。
话说回来，这货完全是自找的。他完全想不明白它为啥攻击秦飞，搞得他们两个都被抓。
“……”
等等、秦飞好像不在这儿。
徐文浩回神, 再次望向四周。
洞穴深处不透光，光线极暗, 他只看得清脚边半米左右，更远的就看不见了，彻底陷入黑暗。
屏气凝神, 貌似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除他之外，还有谁在。
徐文浩四肢都被捆住, 只能挪动屁股往外蹭。很快, 黑暗中依稀显出模糊的轮廓。
是人，还不止一个。同他一样都被藤蔓捆着。
当看清这些人容貌，徐文浩愣了愣。
这些人他认识。
西装男和另外三个玩家。
他记得这些人回海岸了，怎么会跟他来一个地方？
此时，四人之中的黄毛悠悠转醒。
他貌似有些懵，眨了几下眼睛。当抬眼看见身前的徐文浩时, 发出高分贝尖叫。
这是徐文浩第一次知道男生也能发出这么高的声线。
耳朵好疼。
其他人也被这惊叫声吵醒，当看清四周环境，同是面色诡异。
黄毛还在那儿叫，旁边人直接一头撞过去：“鬼叫什么！还不怕引来怪物？！”
黄毛这才回神。
“你、你是……之前一起的，”他记起徐文浩身份，“你怎么会在这儿？”
徐文浩苦笑：“我也想问。”
明明已经分开了，却好巧不巧被同一怪物抓了过来？
西装男最快恢复冷静。迅速回忆了一遍昏迷前发生的事。
由于已经走过一遍路，又归心似箭。回程要比去程快上许多。
当夕阳将近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海岸。
当听见这句话，徐文浩反应过来。
难怪没看见弹幕。自他昏迷已经不知过去多久，大概外边已经是晚上了。
徐文浩：“你们没找到船员？”
“不。”西装男面色难看，“找到了。”
“……找到了船员尸体。”
此话一出，空气陷入静默。
不难想象这四人是怎样的心情。为寻求庇护而回去，却发现那人比他们更早一步死了。
徐文浩：“其他人呢。”
他记得有几个乘客跟船员在一块。
西装男摇头：“没看见。”
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四人在发现船员尸体后慌得不行，又不知道该去哪。仓皇间跑回丛林，很快便遇见了怪物。
那之后发生的事跟徐文浩一样，昏迷后醒来发现到了这处洞穴。
“那、那个人呢？”
黄毛战战兢兢地发问，“那个戴了面具的人。”
“你说秦飞？”徐文浩摇头，“他不在，可能是先逃了。”
听了徐文浩的话，黄毛脸色更差。看得出他虽然怕面具男，却还是希冀着那人能救他们。
现在唯一的依仗也没了。
也不能就这么呆坐着。几人开始尝试解开身上的藤蔓。
徐文浩一边动手一边思考。
有一点不能理解。
为什么怪物没立即杀了他们？而是像这样捆在这里。是当储备粮？
如果是这样，那么老苏是不是也没有死。
.
藤蔓比想象中难解，这里光线暗，压根找不到结在哪儿。又没有利器，没法直接切开。
“不行！”
黄毛放弃，满头大汗地倒在地上。
此时有风吹过，似有外物靠近。
所有人都听见脚步声，不约而同望了过去。
很快，几道黑影走了进来，看轮廓似乎是人。
而还没等众人心中燃起一点儿希望，便看清了来人真面目。
虽然是“人”，但也仅仅有着人形轮廓。
五官像是被皮肉包裹住，只看得见高低起伏。
所有人的身体都是畸形的，皮肉脱落，露出惨白惨白的枯骨。
徐文浩一看它们手就明白了。
方才把自己拖进地底的怪物，就是这些东西。
所有人脊背发凉。
黄毛是第一个逃的。
倒也说不上逃。浑身都被束缚，只能蹭着屁股拼命往后。
然而，这动静反倒吸引了这些怪物的目光。
明明没有眼睛，但所有人都感觉到它们视线落在了黄毛身上。
怪物动了。
它们走路的姿势很是怪异，几乎不用抬脚，脚拖着地板，速度却很快。
“别过来、别过来！”
黄毛慌里慌张地向其他人乞求帮助，“救命、救救我！”
但无人回应。
且先不说这里所有人都自身难保，并且在大部分人看来，黄毛就是个惹事精。完全没有一点儿好感。
“啊啊啊啊啊啊！”
黄毛被捉住。
怪物们像是在拖拽死猪一般，拉着猎物往外走去。
黄毛拼命挣扎，却是徒劳。皮肤与粗糙的地面摩擦，沿路留下一滩血迹。
徐文浩：“……”
上一次的小世界虽然也有人死，但他没亲眼看见，冲击力倒不算那么大。
但这回一路过来，已经不知目睹了多少人的死亡。
乙女游戏，恐怖游戏。
他低下头。
如果直播观众能看见他的脸，一定会注意到他的脸色有多么惨白。
纵使如此，也只能继续玩下去。
把这破地方，当作所谓的“乙女游戏”。
.
已经听不见黄毛声音了。
每减少一人，就意味着他们更危险。必须在下一次怪物过来前逃走。
藤蔓捆得死紧，甚至血流都不太通畅。
徐文浩拾起地上石头，手背着开始割。
不行、太钝。
他扔掉石头准备再换一块儿，却听脚步声再度传来。
这么快？
徐文浩一怔。
前后不过5分钟，就要轮到下一人了？
只是相比之前，这次脚步声凌乱许多，貌似只有一个。
另外三人缩成一团躲到徐文浩身后。或许是之前分歧的缘故，他们明显有些将徐文浩排除在外。
徐文浩神经绷紧。
如果只有一只怪物，说不定能用技能解决。
等再靠近一些。
然而他很快察觉到了不对。
这次来的黑影没有那种压迫感，反而气喘吁吁。
待对方接近，容貌从暗色中显露。
竟然是刚才被带走的黄毛？！
“是我、是我。”
许是怕被误会，黄毛举起双手，“我没事了！”
徐文浩此刻切身体会到了路俞当时的心情。
明明当着面被带走，再次出现却毫发无伤，是谁都得怀疑。
“你……”徐文浩调整了一下措辞，“应该是人？”
“当然！”黄毛道，“有人救了我，他让我来找你们。”
他说着退到一边。
一人从身后走出。短靴踏在地面发出轻响。手执一把利刃，像是刚砍了什么东西，甩掉上边的血。
血渍溅上了岩壁。
那覆在脸上的面具十分熟悉，但与原来的又有些微不同。裂纹不在，完好无损。
男人走到众人身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居高临下。
是秦飞。
西装男喜出望外：“你来救我们了！？”
“嘘。”
秦飞压低音量，“小声点儿。”
他蹲下身，用小刀帮几人割开藤蔓。
徐文浩一直没说话。
他原以为对方逃了，现在却又返回来帮助他们。
理论上，他应该跟其他人一样庆幸才对。可心中总有一些地方不对味。
秦飞是个老手，大概也是个好人。
但人要好到什么地步，才会身涉险境来救他们这些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帮所有人解开束缚后，秦飞起身：“走这边。”
其余人不疑有他，紧随其后。徐文浩顿了一下，也随之跟上。
洞穴朝外延伸，是一条极长的通道。途中，他们甚至看见几只方才的怪物。怪物躺倒在地，生死未卜。
大概是秦飞解决的。
偶尔听见动静，秦飞便会停下。直到声音消失。
一路走走停停，所有人精神紧绷。所幸有惊无险，不久后，他们终于走出岩洞。
来到户外，当看见夜色中随风摇曳的树影，黄毛几人精神振奋。
原先只觉得这座森林诡异，现在却觉得无比亲切。
比起被抓入岩洞，他们更宁愿在户外睡上个几天几夜。
暂且到了安全的地方，徐文浩问秦飞：“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跟来的。”
秦飞收起小刀，“当时没抓住你，所以一路尾随过来。”
徐文浩讶异：“你是为了救我？”
秦飞停顿了一秒，才回答：“是。我要带你去打工地。”
因为自己是唯一答应同行的人，所以才来救自己？
徐文浩沉思。
“你们怎么办。”秦飞看向其余四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回海岸？”
四人互看一眼。
回去是肯定不能回了。他们才在那边遭遇怪物，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西装男：“船员死了。可能你说的没错，我们只能继续前进。”
言下之意，便是要再一次同行。
其余人纷纷点头。
秦飞不置可否，没再多言。
由于天色已晚，他们又临时找了个地方歇下。并在那之前找了条安全的河流补充水分。
这附近岩洞很多。在远离那个危险的洞穴后，他们到了另一处洞穴。
有了前车之鉴，西装男几人再不敢质疑秦飞决定，说住下就住下。
徐文浩被抓走的时候，身上背包不知落哪了，因此也没了地图。
他想确认现在位置，便问秦飞：“可以借下地图吗，这里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秦飞看他一眼，直接将腰包扔来。
老苏背包好像也是这个款式。不过这些原本就是“小世界”给的，有相同样式倒不奇怪。
拉开拉链，里面食物也没被动过。地图放在靠里的夹层。
徐文浩展开来看。
第一眼，便注意到了地图一角。那里有一个小黑洞，是被烟灰烫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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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么巧。
徐文浩拿着地图的手不由僵住。
老苏地图也被烫过。这也就算了，甚至是在同一个地方。
再加之腰包款式也一样，这真的只是巧合？
徐文浩记起，刚上岸的时候秦飞似乎是第一个醒的。这期间拿了老苏背包也不无可能。
由于刚经历风浪，就连老苏自己都以为背包只是掉海里了，完全没有怀疑。
事实上，船上乘客人手一个背包，没必要去拿别人的。
有谁会需要这种东西？
抓住地图的手指不由收紧，纸面变皱。
过去整整两天，秦飞从来没有碰过食物和水。
对方的目的，是地图？
“看完没？”
这时，秦飞声音从侧旁传来。
徐文浩回神，抬头看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素色面具。
秦飞戴着的面具。
而藏在面具之下的表情，他并看不见。
对方究竟在隐藏什么？
不清楚对方来历，徐文浩不敢贸然发问，尽力平复语气笑道：“我看不太懂，我们这是在哪？”
秦飞啧了一声拿过地图。随意看了眼后，手指点了点其中一处：“在这儿。”
距离徐文浩被抓走的位置并不算远。
但这已不是徐文浩所关心的。
他道谢后将地图还了回去，故作若无其事：“我记得你面具好像裂了，这是换了一个？”
秦飞语气不善：“是啊，那只蠢熊……”
他顿了下，忽然想起什么，“好像是你的？”
徐文浩干笑：“抱歉，我控制不了它。”
“算了。”秦飞收回视线，“我也不小心给弄坏了，不好意思。”
虽说是在道歉，但语气中听不出一点儿歉意。
徐文浩：“没事没事，是它先动手的。”
谈话结束，二人心思各异的分开。
其他人早已经歇息。徐文浩背对秦飞躺下，心思千转。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明白小熊攻击秦飞的原因了。
在第一个小世界，小熊的许多举动他都无法理解。听过解释，才知道这只熊其实智商很低，只能机械完成莫恩赋予的任务。
莫恩让小熊跟着他，大概也是为了保护。
那么为什么当时小熊没去攻击怪物，反而袭向秦飞？
最直观的解释。
——大概是因为、小熊感受到的杀气并非来自怪物，而是那个戴了面具的男人。
秦飞想要杀了他们？
不，如果是这样，压根没必要多此一举来救人。
对方从头到尾好像只是想带他们去打工地。
徐文浩虽然闭上了眼睛，但脑子里信息太多，压根睡不着。
最终，他睁开眼。
要弄清这一切，首先得搞清楚一件事。
秦飞究竟是玩家还是NPC。
如果是后者，那么根据对方扮作玩家接近的行为——即使不是boss，也必然与boss有着很大联系。
他想要的线索，说不定能从秦飞身上找到。
身后传来呼吸声，其他人已经睡熟。黑虫爬过石壁顶端，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徐文浩装作熟睡翻了个身，朝向秦飞躺着的位置。
对方侧对众人坐在最外边，背倚着岩壁，手随意搭在膝盖上。
戴了面具他完全看不清对方睡着没。
可是要这么等到天亮，估计更难下手。
徐文浩蹑手蹑脚爬起，走到了秦飞身边。
对方没动。
他看了一会儿，又缓缓蹲身在其旁边坐下，装作只是换了个位置睡觉。
嗯。以秦飞的性格，如果要是醒着，肯定会问他过来干嘛。
徐文浩挪了下屁股，又稍微靠近了一点儿。
对方身上除了腰包以外，并没什么地方能藏得下东西。而且就算对方睡熟，随便搜身也肯定会把人吵醒。
所以徐文浩给自己暂定了两个目标。
一个是拿下面具；另一个，则是对方戴在脖子上的吊坠。
那吊坠藏得极为隐蔽，若不是之前遭遇人形花时落了出来，他绝对不会注意到。
反推之，秦飞的脸与吊坠，对其而言肯定是最大的秘密。
只是吊坠贴身戴着，要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拿走？
徐文浩抬手。
这时候，就该轮到技能出场了。
【戴了面具的男人在你面前睡着了，你准备怎么做？】
【A.陪他一起睡】
【B.怕他睡不安稳，帮忙脱掉外衣】
【C.怕他着凉，给他盖上自己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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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浩在等第四个选项出现，可左等右等，也只有ABC三个选项框在眼前挂着。
他很想揉一下眼睛，看是不是自己眼花。可是他动不了。
怎么回事！搜身选项呢、他的搜身选项呢！
明明上一次解决管家时都配合的很好，还给了他“破坏提灯”的选择，这次怎么全是乙女向的。
而且B选项！
要是在室内还算正常，在户外有必要扒掉衣服吗！
徐文浩死死盯着悬浮的三个选项框，几乎要看出个洞。
可是他不选，他就没法动。
首先，A选项必须排除。
他明明是为了调查才来的。要是这A选项一选自己直接睡着，然后隔天醒来大家发现自己专门跑到秦飞旁边躺下，还不知道会用什么异样的眼神看他。
至于B和C。
一个是脱掉对方衣服，一个是脱掉自己衣服。
徐文浩是不想脱掉自己衣服的，招蚊子。
脱掉秦飞衣服的话……
严格来说，B选项最没有逻辑。
但往好的方面考虑，说不定能借此机会拿掉面具和吊坠？
老实说，徐文浩自己都不怎么信，而且是痴汉行为。
“……”
他选了B。
其余两个选项框消失，时间再次开始流动。
他身体不受控制，抬手扯住秦飞衣服。
徐文浩表情木然：我不想的。
对方穿的是套头卫衣，还得从头开始脱。
总而言之，由于技能效果，他安然无恙脱下了对方衣服。在此期间秦飞没半点反应。
徐文浩原本面无表情，可在看清秦飞身体后，不禁些微愣住。
对方身上缠满了绷带。
许是受过重伤，绷带一直延伸到脖颈。甚至包住了头，整个人像是木乃伊。
虽然没能摘下面具，但他十分怀疑秦飞的脸也缠了这玩意儿。
果然，对方身份恐怕不是单纯的玩家。
要还是人类，将身体裹成这样行动，甚至没喝一点儿水，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徐文浩视线下移，秦飞脖颈上的吊坠静静躺在胸前。
现在没被衣服挡着，要查看方便许多。
他伸手拿起吊坠。
吊坠约莫大拇指大小，略厚。当看见侧面夹扣，他才发现这是可以打开的。
里边放了一张相片。
黑白照，是张全家福。但因尺寸极小，所有人都看不清脸。
但他仍旧一眼认出秦飞的位置。对方哪怕是坐着，身形也相较旁人更为高大。
秦飞似乎穿着军服，膝上抱了个小孩儿。
更多就看不清了。
但唯一知道的是，这时候的秦飞还很正常。
而且这张黑白照片年代久远。
从船员用的智能手机就能看出来，这个小世界的背景设定是在现代，理论上不该存在这种黑白照片，何况还这么旧。照片上人物穿着也十分有年代感。
而秦飞声线听起来不过二十来岁。
徐文浩几乎可以确信了，秦飞不是人类。更大的可能是NPC。
无论是这异常的穿着、这诡异的照片、还是对方拿走玩家地图的行为，只有当其身份是NPC时，或许才可以解释得通。
这样一来，至今发生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小熊攻击秦飞，是因为秦飞在操控那些怪物。
怪物带走他们却没立即杀掉，是为了等秦飞过来。
对方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是为了掩饰身体异常。
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目的——秦飞想带他们去打工地。
不止他一个，而是所有人。
在发生被抓事件后，秦飞再一次获得大家信服，得以带领众人继续前进。
秦飞为什么要执意带他们前往打工地？
这个原因，徐文浩还不太清楚。
.
暂且弄清了想知道的事，他合上挂坠想要退走。
突然、手腕被一把抓住。
徐文浩心里一跳，身体僵硬。他视线下移。
抓住自己的，是一张缠了白色绷带的手。五指修长而有力，牢牢包住他的手腕。
“看够了没？”
耳畔响起男音。
声线低沉磁性，略带些嘶哑。仿佛来自地狱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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