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儿媳回来, 许母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边要添置、那边要维修,一直沉寂的许家也多了几分欢喜,
许母有心给一直没有怀孕的儿媳调理身体,遂吩咐厨房的帮厨花式炖汤, 早上是老母鸡汤, 中午就是乳鸽汤, 还有乌鸡汤、排骨汤......
汤的主材料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是里面浓浓的中药味, 不过两天,就成功的让白曼妮黑了脸。
“许文泽, 我跟你说, 你娘要是再汤来, 我可不喝了,要喝你喝去。”回味着嘴里的苦涩味道,白曼妮简直一万个后悔:“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
许文泽有些心虚, “我也不知道娘她会这样, 我喝那些也没用啊。”
闻言白曼妮更加生气了,她自认身体很好:“我喝就有用啊,指不定谁问题呢。”
许文泽也不说话,反正他是不可能喝的, 要是白曼妮能应付的了许母, 那是她的本事。
回来第三天, 白曼妮直言拒绝了许母的炖汤,结果许母依旧笑盈盈的递上汤就往她嘴上送。
这味道已经闻了两天,白曼妮实在忍受不了,在汤碗送到自己面前的那一瞬间, 直觉腹中一阵翻腾,随即一个没忍住吐了。
这一下,不止吐了自己一身,还吐了许母一身。
许母的脸色当即黑沉下来,“我辛辛苦苦熬汤,你还敢吐。”
白曼妮有点被吓到,她进了许家门,受到的都是许父许母的热情欢迎,还没领教过婆婆的厉害,想起家中母亲的话,顿时有点害怕,害怕里还夹杂着点委屈。
一旁的许文泽连忙打圆场:“娘,曼妮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身体不舒服,坐了两天车她胃一直难受来着。”
许母不信,可儿子的面也不能不给,只得别别扭扭:“不舒服你说、我给你请医生,这朝我吐一身算怎么回事。”
说着急急忙忙下去换衣服,一身脏污的白曼妮正难受着,加上许母一通指责,好不委屈,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又是一阵呕吐,直将胆汁都要吐出来。
许文泽关心上前,也不嫌弃脏:“曼妮,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去请医生来看看。”
刚才许文泽给自己解围的话,白曼妮是听见了的,有心做给许母看,于是只虚弱点头:“嗯,我难受。”
一旁的仆从接收到少爷的视线,连忙退下去请大夫,又有人上前搀扶着去换洗。
白曼妮不得不承认,落后还是有落后的好处的。
他们城里的,请一个帮佣还得对人家客客气气的,不像许家的仆从,虽说都是赎身了的,可当了许家半辈子的仆人,对待许家的态度还是跟以前旧社会里一样,侍候的人舒坦。
许宅不远就有一个中药馆,坐堂的老师傅是有名的妙手回春,当即被请到了许家。
老大夫听人说是吐了只以为是脾胃虚弱,不紧不慢赶来,白曼妮刚好换好了衣服,除了略苍白的脸色外,一副健康的样子。
中医讲究一个望闻问切,老答复光是看还不放心,还得诊脉。
白曼妮打小看的就是西医,内心里是信不过这一套的,只默不作声等着完事。
老大夫号了好半天的脉,犹豫的道“这脉象圆滑,如盘走珠,应是喜脉。”
白曼妮诧异至极:“你是说我怀孕了?”
许文泽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回许家的时候被诊出脉来,直觉不好。
还没等他想明白什么不好,有机灵的丫鬟就溜去找许母,这天大的好消息,可不得重重有赏。
许母听了自是喜不自胜,原先满腹怨气一下子没了影儿,只有满腔的兴奋与激动。
她终于要抱孙子了,原本还以为儿媳故作姿态,这下也不觉得了,反而认为是孙子调皮才让儿媳吐了。
返身回去看到白曼妮的肚子,一想到里面装的是自己的乖孙孙,恨不得上前摸摸,只到底忍住了。
“文泽啊,你终于要有后了。”
许文泽尴尬笑笑,拍拍白曼妮的肩膀,示意她别介意,白曼妮见婆婆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心自己的二人世界就要结束。
不管白曼妮怎么想,这都是许家的大喜事,晚上许父回来,亦高兴非常,手一松就给出了不少好东西。
许家传了百来年,家族积攒丰沃,之前许文泽都在外面,东西由许父保管、少有拿出来的时候,如今因着小孙孙的缘故才舍得给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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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四口都沉浸在满心的喜悦之中,只有白曼妮略微有些不安,隐隐觉得可能有什么不妙。
回到许家的第四天,许文泽和白曼妮受到了许家最高规格的欢迎,就连一直在外忙碌的许父也没有出去,跟在许母身后看她各种准备。
第五天,白曼妮依旧备受许家关注,是整个许家的中心。
一想到明天就是原定离开的日子,白曼妮还是满心欢喜准备起来,至于怀孕的事情,她想要回去找亲妈商量一下。
其实白曼妮被两边父母都催过不少次,早已做好了怀孕生子的心理准备,这会儿对腹中的孩子不说有多喜爱,可也并不讨厌。
对现状她更多的是茫然无措,还没有做好去做一个母亲的准备,怀胎十月、全身心为了孩子,肆意活了二十多年的白曼妮有点难以想象。
不到第六天,看着收拾行李的儿子儿媳,许母就急不可耐的上门劝说。
“文泽啊,曼妮她怀孕了,跟你回去不方便、也没人照顾,要不就留下来,我好好照顾她。”
许文泽被许母的话惊到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娘,你说什么?”
还不待许母再说一遍,白曼妮就抗拒出声:“不,我要回去。”
许母原先高兴到谄媚的脸就是一冷:“文泽,曼妮还怀着孕呢,坐车这么累,而且你要工作,肯定没时间照顾她,交给我你还不放心。”
许文泽没好意思说,婆媳俩在一起就绝对不能放心,他可还没忘记,这怀孕是怎么查出来的。
但再傻他也知道这话不能说出口,而且许母说的确实是一个问题,怀孕前三个月都是危险期,一路坐火车回去实在难为人,来的时候不知道也就罢了,回去再这样他也担心。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将目光移向了妻子:“曼妮,娘说的对,你现在身子重,要不先留下来,等身子稳了我再来接你。”
白曼妮万万没想到自己不妙的预感应验在了这里。
她自然是不愿意的,“文泽,我要回去,这里没有你,我害怕。”
且不说许文泽听了这话如何熨帖,许母听了反正是不高兴的:“我照顾有什么不放心的。”
许父也不满的看着儿子,好不容易要有小孙孙,总不能还生在外边。
一个眼神示意,许文泽就跟着许父出去了,留下许母和白曼妮共处一室,原本和谐的氛围因为一个要走、一个非要留,有了几分不愉快。
但许母依旧是高兴的,她和儿媳互相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喜欢儿媳肚中的孙子啊。
在前儿媳身上耗了三年,又在现儿媳身上耗了三年,说起来,儿子结婚六年这还是第一个孩子呢,来的珍贵,许母自然珍惜。
"曼妮啊,这怀孕了可要小心,以后......"
白曼妮生无可恋听着许母的谆谆教导,那边的许文泽也不轻松,父子两人就未来做着沟通。
“文泽,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让你回来,以前你想在外面闯荡我也不逼你,可现在,我老了、你也有孩子,是时候回来接手许家的产业了。”
许文泽低着头,可他早已超过了许父的身高,垂头还是能看到许父已经蔓上鬓角的银发,从没有哪一刻许文泽如此清晰的认识到,父亲老了。
记忆力那个无坚不摧、能撑起一片天的父亲老了,到了自己该继续撑起许家这片天的时候。
许文泽莫名有些惊恐,他其实不喜欢做生意、也不喜欢生意场上的你来我往,所以在成年之后,他选择了去外面,过自己喜欢的日子。
过去几年是他最为自我任性的一段时间,包括离婚再娶,可人总要长大,如今也到了他长大的时候了。
见儿子一直沉默,许父又道:“许家的产业早晚都得你来接手,早点回来我还能带你几年。”
许父也有些无奈,儿子的不甘愿他也看在眼里,不然不能让唯一的儿子就这么在外面荒废时间。
可许家只有他这么一个继承人,也好在只有一个,要不然,又有谁能一直养着别人呢,好在儿子聪明,现在教也不晚。
最后,只听见许文泽低低应了声:“嗯。”
许父这才舒心,你这次回去,把手头事情了一了,也跟亲家说一下情况。
许文泽点头,没再吭声,到底有些无奈的不甘愿。
许父也不勉强,回来是早晚的事情,这么大片家业总得有人继承。
父子俩就这么把事情定了,许文泽苦恼万分,这不仅是他愿不愿意的问题,还有妻子那边的。
妻子连怀孕都不愿意留下,要是说以后都留在丰安市,她会愿意吗,许文泽忐忑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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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许文泽没敢提这件事情。
第二天他就要走,这一走说不定再回来就要留下,许文泽再也不敢拖延,将昨天和许父说的一一道来。
白曼妮听到消息只觉如同晴天霹雳,知道自己嫁个了小地方的人是一回事,可知道自己就要到这样的地方生活又是另外一回事。
过去二十来年,她自认一直走在时代的前列,从未在意过别人的视线,可是以后呢,这个小城是那么的封建落后,自己真的能适应的了吗?
白曼妮不确定。
阻止不了,她只能去接受,有夫有子、也有了负担,她迷茫、可到底要往下走。
最后,她写了一封信,给自己的父母征求意见,交由许文泽带回去,自己先留下来养胎。
许文泽回去之后辞掉工作,去了一趟白家,收拾了家里,锁上屋门,托了可信的朋友照看,一切收拾妥当再次回到丰安市,这一次就是长久的留下。
许文泽带回来的,除了一堆的行礼外,还有白家父母给白曼妮的信。
白曼妮看着父母劝她好好呆在许家、要听话、孝顺公婆的话,只觉得这不是自己亲爹妈写的,可看字迹确实是。
以前她爹娘不这样的,他们总是说,曼妮以后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过,一定要高高兴兴,可现在他们告诉自己,要听话,听公婆丈夫的话。
一切都不一样了,白曼妮看着自己还不显怀的肚子,也想不明白是不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
许家大少爷回来的消息,很快就在丰安市传开了。
许家的生意遍布整个丰安市,不说独占鳌头,可也碾压其他几家,一向是众人关注的对象。
许家大少尽管不在本地,可关于他的故事也不少,六年前的大婚,三年前的离婚和再婚大戏,时至今日还有人提及。
这下人回来,大家也都能猜到是为了什么,许家要扶持下一代上位,这中间是不是有可图谋的利益,屈居许家之下的几家都蠢蠢欲动起来。
要说这个消息影响最大的,还是已经另嫁他人的章君雅,
作为许家被扫地出门的许家儿媳,章君雅也算得一个小小的传奇了,一嫁是许家大少,二嫁赵家小儿子竟也不差。
这让人仰慕的优秀男子,普通女人一个都遇不到,她两次嫁都是高嫁,随是离过婚的,可竟也是不少女子崇拜的对象,有不少女子以她为学习的榜样呢。
除此之外,在丰安市大受欢迎的蛋糕房也是一大要素,随着美味的蛋糕产品虏获丰安市男女老少的心,店里生意蒸蒸日上。
情场职场双得意,简直是当代女子的模范,在众人的心目中,新时代女子不外如是。
对比起素未谋面的许家新任儿媳,众人心里的天平难免有些倾斜,由此对许家新少夫人更加好奇。
只白曼妮如今怀孕,正是许母心头的宝贝疙瘩,哪里能轻易出门,而且白曼妮也是打心底看不上这种小地方的,五光十色的现代大都市才是她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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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总是不以人的意愿为转移的,许文泽回来接手家里的生意,少不了四处应酬,听到的就要更多一些。
要说他对自己的前妻再嫁没有感觉那是骗人的,但新社会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就是有些微的怪异感,原来那个畏畏缩缩低着头的小姑娘,也有嫁给别人的一天啊,也不知到了别家会不会被嫌弃。
在一个城市就没有不碰面的,更何况,赵家和许家也算世交,生意上的往来更少不了,来往应酬间,也能经常打个照面。
许文泽在离婚之后再见前妻,已经是离婚的若干年后,。
面前人的变化极大,原本覆盖全身的粗大褂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紧贴的旗袍,与妻子的小洋装比起来又别有一番风味。
脸上畏缩的神情也不见了,反之面上是一副自信的笑意,挽着身边人的胳膊,仪态万方。
许文泽想,原来离婚后她过得还不错,那他的愧疚也能稍微少些了。
章君雅这是不知道许文泽的想法,否则必定得狠狠唾他一口,她过得艰难、漫天流言蜚语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人愧疚,不过虚伪的假慈悲罢了。
好在,如今的她已经能表现的如同看见一个陌生人一般,露出一个官方的笑容,然后擦身而过。
她如今过得很好,但也并不想和许家人冰释前嫌,两家人还是隔的远远的就好。
两人擦身而过,章君雅看着身边一直用行动默默支持自己的丈夫,心里满满的幸福。
章君雅夫妻俩并没有把遇见许文泽的事情放在心上,毕竟那是过去式了。
但许文泽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想起来。
曾经,他还年少轻狂,以为自己离开了这座小城,欢迎自己的就是广阔的未来,但现在他才明白,再折腾,也就是在那一亩三分地上,他没有挥斥方遒的能力,更没有坚持到底的决心。
商人,做一个沾满铜臭味的商人,是他最不愿意接受的未来,只是想想自己几乎可以预见的以后,他就觉得一阵憋闷。
回到家里,那股郁气依旧难以抒发,但家里的气氛确实很好。
怀孕的白曼妮即使骄纵了点,但在满心欢喜的许母眼里,依旧是喜人的很,至于许父,是不会关心到这些小事的。
不管愿不愿意,许文泽的生活还是就这么继续着,许家的产业由许父一点点亲手交到他的书中,他也变得越来越忙。
无数次妻子抱怨自己太忙了,没有时间陪她,许文泽只得无奈一笑,他能做的知识给钱让她去花。
而白曼妮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出去,即使再嫌弃这个小城,但已经结婚生子的她也注定了一辈子只能在这里了。
两夫妻的关系随着距离的拉开渐行渐远,曾经恩爱非常的夫妻,也变得如同天下大部分夫妻一样,相敬如宾。
白曼妮从来没有跟许文泽说过,其实她后来也见过那个女人,自己丈夫的前妻。
她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因为有着自己的事业,简直浑身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像极了她对自己未来的期望。
她的丈夫陪在她的身边,也像极了自己曾经以为的夫妻相爱一生。
可终究,时间不许人。
如今的他们,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许文泽需要为了一家老小,抛下曾经所谓的文人傲骨,而她也需要为了丈夫和孩子,放下自己曾经的骄矜得意,做一个深居宅内的妇人。
仿佛他们的生活,颠了个个儿,又仿佛,一切原本就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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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局中的人尚且看不清,作为旁观者的冉佳怡却是看的再清楚不过。
一个人所谓的未来,不过是看自己去争取了什么。
似许文泽和白曼妮这种,自称新时代民主自由的新一代年轻人,本质上依旧没有逃脱上一辈的传承、命运的枷锁,只要他们依靠许家,那么他们的未来早已注定。
随着屏幕渐渐暗下来,一场剧终了。
冉佳怡深呼出一口气,一个人走出想要走出既定的命运,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权看个人坚持能否。
又一个任务圆满结束,冉佳怡感觉身体再次轻盈了一点,就知是这次委托者的馈赠。
在给了自己这部分灵魂能量之后,原主这一世死后也得好好休养才能养回来,但平复了怨气,原主下一辈子至少能顺利投胎。
浑身充满了干劲,冉佳怡这次选择不再休息,而是继续开始下一次的任务。
滚滚再次打开系统的大门,这一次进来的是一个气质雍容华贵中带着一丝丝俗气的中年女人。
只见其一身鲜艳红衣,妆容精致、头上点满珠翠,这样的人该是得意张扬的,然而其此时的面色却颇有些愁苦,不消问,冉佳怡也知道这又是一个不得意的女子。
只是不知是何等不如意,请人在面前坐下,冉佳怡竖起耳朵细细倾听。
“这位姐姐来到这里,可是有什么不如意的?”
只见面前女子听到这个问题,浑身一震:“你是能帮我完成心愿的吗?”
冉佳怡点头应是:“这里就是为了帮助你们的。”
女子这才放松下来,苦笑一声,开始讲述起了自己的一生。
“我本名罗明月,明月,意为罗家的掌上明珠。
罗家是商户,商笨低贱,可罗家作为皇商,又多了几分体面,加之管着宫里的瓷器和茶叶生意,就是在富贵如云的京城,也是有些地位的。”
只是,商家女难嫁。
商人重利,罗家本就是最为富裕的那一拨商家,再嫁商户就是低嫁,没有任何价值,罗家自然不干这样亏本的事情。
所以,一般罗家的女子只有两个去处,一就是那些高门大臣的小妾,至于正室那是不敢想的,也没人会纳一个商户女进门做官家太太。
还有一种就是嫁给寒门学子,在京城的罗家更多的是榜下捉婿,简单省力,不管未来官位大小,都是妥妥的官家夫人。
我命好,是我们那一辈唯一的嫡支嫡女,嫡女很大程度上意味着不用做妾。
我十五岁那年,恰逢京城会试,那时候家中已经有些着急,上面庶出的姐姐都已经进了那些官员的后院,下面庶出的妹妹也差不多定好的要去的人家,只有我,还不知道去处。
我是既期待,又惶恐,不知道自己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一年会试结束是二月底,春寒料峭的时候,我跟着母亲和姨娘她们在茶楼喝茶,父亲和兄弟们带着一众仆从,在放榜的地方等着榜下捉婿。
一甲的我们是不敢想的,那都是官家庶女们的选择,要是家世好点的,官家嫡女也未尝不可。
我们这种商户,一般挑的都是那种二甲里面,家境一般、未曾婚配过的。
这样的近视如朝为官需要我们的钱,而我们用钱去投资一个小小的进士,赌的就是将来的那份可能。
赌输了,一辈子就是一个小官夫人,赌赢了就是位极人臣的妻子,看的就是那份运道。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的夫君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也没有多少期待,横竖罗家足够当我的依靠。
事实也确实如此,罗家虽然本身没有官职,可有钱能使鬼推磨。
但婚后,我才知道,不是有钱就是万能的,世上多的是那阴暗小人,一面不屑你的银钱,背后指不定怎么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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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佳怡对这位姑娘讲的故事有了点兴趣:“所以,是你的夫君贪图你的钱?”
女子点点头,“视为囊中之物。”
四个字足以看出那男子的野心。
女子继续:“父亲为我选中的是二甲三十七名,叫翟阳文,我就跟我的姐妹们一样,携着大笔嫁妆嫁了过去。
翟家是京城郊区一户乡绅之子,也祖上也有人当过官,勉强算是耕读传家,靠着几十亩地养活一家老小,还有子孙读书的开销,日子过得并不宽松。”
就如他考中的名次一样,翟阳文读书的天赋并不是很好,高中那一年已经二十有一,在三年一次的春闱中,能得中的本就说明了他的优秀。
翟阳文得中后,并未考入翰林院,而是直接进了户部,当了个七品小官。
京城的宅子寸土寸金,翟家只要一套祖上传下来的宅子,我们婚后就是住在了那处宅子里。
宅子不大,只二进,勉强够一个三口之家度日。
可是,翟阳文是翟父的独子,在我们婚后两个月,翟父翟母自然也就办了进来,原本还宽松的小院顿时就变得拥挤了起来。
我那时候也是傻,想着地方是真的小,翟家也没有能力置办更大的宅院,就从自己的嫁妆里选了一套五进的大宅院出来,一家人搬了进去。”
冉佳怡听到这里,已经大概清楚后面会发生什么,无外乎得寸进尺,妻子有钱是一回事,愿意出钱又是一回事。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委托者自己主动,保不齐后面就是翟家逼迫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冉佳怡的猜测。
“我一开始其实没想那么多,我的嫁妆里本就有京城的几处宅子,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住进去划算。
可是,就在我们住进去没多久,翟家就提出,他们二叔家的堂弟,也要参加春闱,希望搬到京城来住。
翟家原本就是住在村子里,说是京城,其实离京城中心也有半天的路程,为了读书搬进来,我没有话说,而且,还是那句,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住人也没什么,顶多下人们累点儿。
就这样,先是二房的堂弟,再是二房的叔婶,二房的一家人最后住进了我的嫁妆宅子里。
人都住进去了,我总不能赶人出来,更别说春闱后得中,留在京城为官,更是需要一处宅院,夫君、公婆一起说情,我也就忍下来了
可等之后,就不只是房子了,我的首饰、下人们、马车,甚至银子,都是被翟家人这样或接或拿的拿走了。
其实我也想不明白,怎么就到了那步地步,翟家人的荷包渐渐充裕起来,我的嫁妆却一点点缩水。“
委托者想不明白的事情,冉佳怡却看的明白。
翟家人虽说是书香门第,读书人也不少,但不过是以借之名,行盗窃之事,从小钱到大钱,一点点逼着原主让步,只有原主那个傻瓜,才会觉得每一笔花的钱都花在该花的地方上。
其实,从一开始,原主就不该养大翟家人的胃口。
从一开始的宅子让步,就是一个错误,一步错、步步错,那让出的何止自己的宅子,还有委托者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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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许是委托者从小被娘家教养的问题,本身是想着互相成就的,可翟家只想着一味索取,原主可不就只能一直损失了嘛。
“我死的时候,我的嫁妆已经不剩下什么了,原本一百二十八台丰盛的嫁妆,竟然不过二十年就以正当的名义消耗的一点不剩,也是一个笑话,我的笑话。
罗家上百年来都没有做过我这样的亏本生意。”
苦笑的语气,饱含心酸与讽刺,冉佳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该怪她自己蠢笨,还是该怪翟家太过贪心。
“你能帮我吗?”最后,这位叫罗明月的委托者,将满是希冀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冉佳怡郑重点头:“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罗明月低下头,思索片刻,道:“我希望我的钱不要再用在翟家人的身上,再也不要管他们是什么理由,又是因为什么必须的借口,我的钱就该由我自己来花。”
冉佳怡听只是这么小的一个愿望,当即点头:“你放心,我会替你完成你的欲望的。”
罗明月这才满意,被系统领着下去休息。
冉佳怡则开始了这次对这次任务的思索,不得不说,这样的任务还是冉佳怡第一次遇到。
以前的那些任务,对是对,错是错,泾渭分明,可是这一次,在委托者的表述中,虽然有自己不争气、撑不住底线的原因在,可是委托者也分明觉得,那些钱都是该花的。
冉佳怡有点怀疑,那翟家人是不是对原主洗脑了,才会让原主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钱用在夫家一群人身上。
真相如何,还得亲眼看见,冉佳怡觉得,只要自己坚守住了底线,这次的任务应该不难才对。
可惜冉佳怡还是想的太少了,有些人恶心人的手段,那就不是一般人想的出来的。
不过等到进了任务世界,冉佳怡自然会知道原主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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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短暂的眩晕,再睁开眼,冉佳怡已经换了一处地方。
这是一处典型的古代宅院,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除了大小有所欠缺,算的上一处不错的宅院。
这就是原主新婚后住进的翟家在京城的院子,如今两人新婚已经两个月,昨日里,翟阳文已经跟原主提了父母要搬过来的事情。
原主没有直接同意,却也没有拒绝。
婚后公婆要跟儿子住在一起,这说到哪里都有理,原主没有拒绝的权利,可是,看看眼前的院子不过两进,住着原主、翟阳文以及一干下人,就足够吃力的,再要住人进来,就真挪不开身子。
晚上,翟扬文从衙门下班回来,在饭桌上难免又提起了这件事情。
从原主作为儿媳的角度,拒绝公婆住一起本就不对,所以最后冉佳怡还是如同原主一般同意了这件事情。
只是她可没有原主那么好打发。
“爹娘来一起住,本就是应当应份的。只是这院子不大,我出嫁的时候,爹娘给我陪了不少下人,怕是住不下了,爹娘肯定也要带人进来。”
翟阳文不知道妻子说这些干什么,在他看来还有推脱的意思,当即就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
不等他说什么,冉佳怡继续道:“所以我想让我的下人搬一些到别的院子里去。你是知道的,我的嫁妆里陪嫁了院子,正好让他们过去守门。“
这话听起来完全就是为自己爹娘考虑的,翟阳文没有拒绝的权利,不管内宅的他自然也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家里这些事情就随你们安排。”
得了这一句话,冉佳怡就放心了:“明天我就让下人收拾一下。只是我们现在住的是主院,爹娘过来了我们要搬到东院去的?”
这处院子本就不大,东院就更小了,孝道在前,翟阳文看不惯那窄小的偏院也只能同意。
“主院自然是该给爹娘的,嗯,那这两天你让人收拾一下,就搬到东院去。”
冉佳怡也没有多说什么,顺从的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等到翟阳文去上衙门了,冉佳怡也立即收拾开了。。
别看他们新婚才两个月,但是要收拾的东西可不少。
就说原主满满当当的嫁妆,几乎摆满了主院的房间,如今的东院肯定是住不下的,冉佳怡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它们挪到自己的嫁妆宅子里去,省得放在全家人面前又被谁盯上。
除了一些生活要用的东西,以及必要的金银收拾,其他的,尤其大件、贵重的东西冉佳怡统统让下人搬到了她自己的院子,又拨了一半的下人过去照看,这才一切妥当。
原本拥挤的院子也显露出了几分空旷来。
忙活了整整一天,冉佳怡累得腰酸背痛,但是看到成果还是非常满意的。
原主那一世没有主动提出让院子,所以翟父翟母来了后是住在东原的。
小辈住主院、长辈住偏院,本就是一件让人诟病的事情,这也为后来翟家人提出换院子埋下了祸根。
冉佳怡做的还不仅如此,她还吩咐厨房的把伙食的标准降下来。
原先这里住的就原主夫妻,都说夫妻一体,原主也没想着计较那么多,家里一应吃住都用最好的。
只是供一个人跟供一大群人的区别还是非常明显的,更何况,自从婚后,家里的开销就都是原主负责,至于翟阳文那微薄的俸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于是这天晚上,等翟阳文下衙回家,就发现家里大变样了,要不是确定自己没走错,他都怀疑自己进了别人家门。
好在想起了昨天晚上夫妻俩夜话,把主院让给父母的事情,没想到动作竟然这么快。
等到晚饭的时候,原本两个人满满当当一桌子菜,竟然变成了四菜一汤,两个人够是够了,但也算不上丰盛。
翟阳文看着缩水了不止一倍的饭菜,更是惊愕:“今天的饭菜怎么如此简陋?”
看着眼前挑三拣四的男人,冉佳怡十分嫌弃,还有脸说饭菜简陋。
心里已经在暗暗戳对方的小人,冉佳怡面上依旧温和的笑着:“家里账上银子不多了,也是我的错,前面两个月我没反应过来,还按照在娘家的来,太过浪费了,如今账上空虚,我们还是节省点为好。
再说了,前几天方大人家夫人跟我说,当今圣上提倡勤俭节约,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饭菜缩减了。“
说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像是为自己的不懂事尴尬,搞得翟阳文不满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哪里知道,方夫人那哪里是好意提醒,不过是讥讽原主商户女,只知享受、不知大局罢了。
看着眼前的饭菜,翟阳文仿佛回到了自己曾经在翟家的日子,一家三口也就七八个菜。
一顿饭用的翟阳文十分不高兴,冉佳怡却是怡然自乐,菜虽然少了,但她吩咐上的她都是自己喜欢的菜色。
距离翟阳文提起这件事不过三天,翟父翟母就坐着马车大摇大摆过来了。
人过来的时候,冉佳怡正在屋内休息,听见下人来禀,起身出去迎接。
两人带的东西不多,才只有两个马车,但想也知道他们的生活物品不会只有这么多,身边伺候的下人更少,只有两个,一个是跟在两人身边,一个在门口守着马车。
冉佳怡只能恶意的猜测,他们只带这么多是希望原主支援这些。
不过要叫他们失望了,冉佳怡如今留下来的不过是自己能用到的嫁妆,以及自己贴身伺候的仆人,更多的却是没有了。
这院子原本就是翟父翟母收拾的,院子里都有些什么,她不信两人不知道,如今不过想着让原主出血罢了。
冉佳怡也不去管那马车,带着人就直接进来,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十分欢迎的态度。
“爹娘,你们可来了,前几天阳文跟我说了,我就惦记着这事,如今你们总算来了。”
翟父翟母听见了,受宠若惊,都是婆媳天生不和,现在看来自家的儿媳倒是个好的。
“这么点路,哪要你去接,我们自己过来就行了。”
冉佳怡边说边将人往正院引:“主院我们已经收拾好了,现在都是空着的,爹娘应该够用了。”
翟母有些意外,她做好了准备住偏院的准备了,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说起来也是儿子儿媳的孝顺,翟父翟母自然高兴。
只是等人真的进了主院,两人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院子外面也太空了?
当初自己来收拾的时候,置办的家具摆设都不见了,不仅如此,院子里面一个侍候的人都没有。
要不是地上没有什么灰尘,他俩都要以为就是荒废了很久的宅院了。
“爹娘你看我都收拾好了,你们带的东西直接放进来就好。”
冉佳怡之前收拾东西的时候,真的是一点没给人家留下来,基本新房里用的都被她叫人拖走了。
翟父为难道:“我们过来本来是准备住偏院的,也没有准备那么多东西和下人,现在可怎么办?”
冉佳怡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那爹娘你们今天先凑合下,距离也不远,明天再让人送过来就是了。”
然后她装作才注意到的样子问道:“对了,东西呢,怎么没人带进来?”
翟母有些尴尬:“我们没带多少人,总共就俩马车、两个人,留下那个要看马车的呢。”
冉佳怡随即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爹娘,对不住了,这原本应该我让人收拾的。只是前几天收拾院子的时候。我的东西都给搬到别的地方去了,下人也都跟着去了,如今手底下就几个丫鬟,让他们搬东西,恐怕也搬不动了。”
三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翟父出了主意2:“不行就去街上喊几个有力气的力夫来帮忙搬一下就是了。”
翟母有点心疼钱,但是东西总要进来的,不然他们今天晚上都住不了。
想到口袋里宝贝疙瘩时的钱,翟母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儿媳,眼神希冀的望着她,希望她能自己领悟。
只是冉佳怡就当自己是瞎了、聋了,别有意味的话、别有意味的眼神,反正都是看不到、听不到的。
无奈,翟母一脸肉疼的从自己荷包里掏出两角碎银子,两个力夫分了下去,眉开眼笑地道谢离开,笑的翟母的心更肉疼了。
等到人都把东西搬了进来,主院看着还是空荡荡的,翟父翟母都有些尴尬。
冉佳怡像是没有意识到一般,借着出去准备晚饭的借口溜走了。
等到晚饭上来,冉佳怡才再次露面。
鉴于今天是第一天,冉佳怡让准备的菜色还比较丰富,一顿饭吃的几个人都很满意。
吃饱喝足,冉佳怡再次给人添阻:“娘,如今您搬进来了,家里的事情还是您管着。”
这吃力不讨好,还要倒贴钱的“好事”,还是尽早甩出去的好。
翟母有点心动,她管了几十年的家,要是让儿媳当家,她难免觉得寄人篱下,要是当家,那儿媳不得好好伺候自己。
没多想就要应下,翟父用力拽了一下发妻的手腕,示意她不要说话。
“我们都是乡下人,哪里懂这些,还是明月你来管,我和你娘都放心。”
冉佳怡哪里肯:“爹,我知道您的意思,只是我年纪尚浅,很多事情还要娘多教导。”
翟母不懂老伴的心思,但无疑管家是一件好事,她随口就应下:“那就我管,不过你也要学着点,早晚还要你接手的。”
冉佳怡心想,那这可能没有这天了,趁热打铁,她将两个月的账目都交给了翟母,还有府中库房的钥匙,一并交了出去。
这下冉佳怡无债一身轻,只等着看他们怎么对付府里的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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