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弄够了邓翰墨, 冉佳仪身心舒畅, 终于松了口:”我可以帮你留在京城, 但可不保证品阶。“
虽说京官比较金贵,但那是在品阶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差的大了,京官还是不如人。
邓翰墨本也没抱多大希望, 现在一次达成目的,也就满足了。
”多谢公主。“邓翰墨这么说。
冉佳仪答应了自然回去做, 不过一件小事, 甚至不用她亲自去和皇帝陛下说,给吏部的官员递个话, 事情也就解决了。
冉佳仪很奇怪。这个身份的先天优势在这里。不管是她还是原主, 其实做到这些都是轻而易举的,但是原主依旧不愿意回来, 这实在很令人疑惑。
不过原主不回来,这一次任务又是难得的轻松, 冉佳仪也不在意多待。
搁在其他人身上, 这样的生活久了或许无聊至极, 但是冉佳仪穿越过那么多精彩纷呈的世界, 也在只余自己一人的系统空间里度日,相较起来,这一次的平淡至极,但是冉佳仪却一点也不觉得乏味。
顺心顺意的日子过得飞快。
邓翰墨顺利留在了京城,进了户部做一个六品小官, 每日的工作不忙也不清闲,正正好。有时间了,他也会城郊看一看自己的家人们,那群进京后被安排在了城郊的家人。
邓翰墨还偶尔回去看一看,但是冉佳仪是从来不去的,就是见面,也是邓家人来公主府这边,也几乎不会全部人都来。
这一天,邓翰墨休沐日,照例打算去城郊看看家人。
冉佳仪正好在家里,起了兴趣,便也想跟着去看看,两年多的时间,她知道邓家人大概的近况,但是,具体邓家人如今生活如何,她还没有亲眼见证过。
"走。"冉佳仪坐在轿辇上,看着门前屋子发呆的邓翰墨,颇有些调笑意味。
邓翰墨呆滞的回了一声“哦”,有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几年间,他的父母家人也隐晦的问过,他和公主相处的怎么样。
他的回答都是“很好”,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双眼睛里,他看不见一丁点的感情,有的只是戏谑和观察,不像是对自己的夫君和家人,更像是对一个屋檐下需要警惕的陌生人、甚至敌人。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邓翰墨甚至不知道症结在哪里,自然也无从解决,只能任由事态继续。
这一次,是否会有新的进展呢,邓翰墨不敢放太多期待,唯恐又是公主的一次戏弄。
冉佳仪自然是没有这个闲心的,去看邓家人,除了想知道邓家人的状况,顺带给系统空间内可能正在观察的原主看看之外,还是想要知道,邓翰墨那个小表妹如今如何了。
在原主的那一世,因为邓家人登堂入室,让邓翰墨成功与他青梅竹马长大的小表妹日夜得以相见,感情越相处越深,最后还利用舆论逼着原主认下了这门婚事。
单从原主的角度来看,邓翰墨简直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渣男了,当然,事实也却是如此,可若不是原主一味纵容,也养不大邓翰墨的胆子。
不是赞同受害者有罪论,但是冉佳仪觉得,恶人是需要制约的,这就是所谓法律规则存在的意义。
作为公主,原主其实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终结邓翰墨的官身,只需要指挥下人,就可以随时让邓翰墨过上他前半生过了十几年的穷苦日子。
可是她都没有,一步步的退让,换来的不会是良心止步,而是蹬鼻子上脸。
以恶制恶,虽说不太对劲,但也是很切实有效的办法。
冉佳仪来了之后代替原主继续,没有多做什么,只是疏远邓翰墨、冷落邓家人,告诉邓家人以及外人,所有的一切都由冉佳仪来决定,邓家人就什么也不敢了。
两年的时间里,邓翰墨很老实,邓家人也很老实。
邓翰墨是因为没有条件,也没有资本,作为上一届探花,邓翰墨很聪明,更加知道进退。
而邓家人,怎么说呢,有一种小市民一般的机警。
第一次登门,在门外等到深夜的邓家人就清晰的意识到,在高高在上的公主眼里,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不算什么,他们更不被放在眼里。
也是因为有这样的自知之明,邓家人才会默默的接受冉佳仪的一切安排,给的是城郊的房子也不抱怨什么,让继续种地也不反对,总而言之一句话,很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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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晃悠了半个时辰,穿梭过热闹街市的人流,往偏僻的城郊行去。
随着路上渐渐少了人的身影,终于到了邓家人所在的位置。
这还是冉佳仪第一次来到这里,准确点说,冉佳仪作为公主,除了皇宫就是在京城城内,压根没有出过内城。
虽说贵为公主,但其实也没有多少加出的权利,加之邓翰墨一直留在京城,也就没有了外出游玩的机会,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体和世界,冉佳仪也不好代替原主太过放肆。
冉佳仪稀奇的看着外面,这里比起不过半个时辰路程的京城内来说,实在荒凉的过分,远处远远的可以看见田地里人们劳作的身影,这让冉佳仪想到了现代的一个词。
城乡结合部。
邓家人住的宅子很是显眼,在这一片里算是不错的了,当然,跟尊贵的公主府没法比。
冉佳仪这个公主经手过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即使是一处在城郊的房子,下面的人得了吩咐也是挑选的最好的一批。
邓翰墨下了轿子去敲门,冉佳仪依旧坐在轿子里等待。
邓家这样的人家,自然是没有所谓门房的存在的。
随着厚重大门逐渐打开,露出来的是两双小小的脑袋瓜子。
冉佳仪从轿子上下来,听到的就是“三叔”“三叔”的称呼声。当即就明白,这是邓翰墨的几个侄子侄女中的两个,她也不认识到底是谁家的,那两个孩子也不认识她就是了。
见公主出来,身边侍候的下人们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劝些什么,瞅瞅驸马又没敢说,主子的事情不是奴才可以随便非议的,尤其这还是驸马的家里人。
“公主小心”,被人搀扶着的冉佳仪不耐烦被这样小心翼翼对待,挥手甩开了在一旁的侍女,自己大踏步走在前面,跟上了邓翰墨的脚步。
邓翰墨已经在前面领着两个小孩进了屋。
这出宅院其实并不大,前后一共就三进,分别是邓家老两口、邓家大房和邓家二房居住,不多也不少。
这会儿正直上午,阳光正好,是农家人劳作的好时段,邓家院子里没什么人,只有这两个小孩。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都下地去了。
邓家老两口都上了年纪,这会儿下地也就是做些轻巧活儿,并不需要多费力,但家里不富裕,能多做点儿就多做点儿。
冉佳仪瞥见邓翰墨微微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两小只去喊家里人回来,公主来了,怎么说都是要好好迎接的。
“去,把爷爷奶奶喊回来,就说你们三婶回来了。”说着瞄了眼冉佳仪,像是担心她会不高兴。
冉佳仪没好气,她难道还会同两个小孩置气不成。
两小只看看威严甚过三叔的三婶,懵懂的点点头,便一阵风似的往自家田地的方向狂奔而去,就如同撒了欢的野马。
冉佳仪看了不由得噗嗤笑出声。
邓翰墨讷讷解释:“乡下的孩子都这样,公主见笑了。”
冉佳仪便也止住了笑。
虽说这是在别人家,但想着房子还是自己买的,冉佳仪也不多客气,自己带着人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身边侍女们还提前擦拭了一遍,随后冲泡上带过来的茶。
冉佳仪坦然坐下,头顶有侍女撑着的遮阳伞,面前是已经吹凉的茶,还有一个小侍女熟练的取出故事书准备诵读,一幅与公主府内奢侈享受一般的模样。
邓家人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自家金贵的三儿媳,燕朝的公主殿下,乐滋滋的在摇椅上仰躺着,一副悠闲自在,而自己的儿子端正肃坐在石凳上,一副聚精会神发呆的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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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年多时间的打击,邓家人或许一开始还稍微有些不甘,但见惯了,反倒习以为常。
邓家的大儿媳和二儿媳偶尔还会别别苗头,但在见到这个“三弟妹”的时候,是完全不敢放肆的,要问,就是有一股别样的天家威严。
与畏畏缩缩的儿媳相比,邓父邓母的表现可就好太多了。
邓母打头在最前面,可能是路上做好了心理准备,见了面就是热情的招呼:“公主今日怎么来了,可是三儿哪里惹公主生气了?“
冉佳仪成婚两年,算是第一次踏足邓家,也难怪邓母会这么问。
“无事,只是驸马来,我无聊也跟着来看看。”
说看那是真看,冉佳仪看着面前全员到齐的邓家人。
邓父邓母的容貌与两年前没什么太大变化,想来日子也没有什么不舒心的,而大方和二房夫妻膝下则是又多了两个小萝卜头,一个跟在二房身后蹒跚学步,一个被大房的背在背上。
这么一数,邓家大房二房就有男女将近五六个孩子了。
可以说,邓家是不缺孙子的。
冉佳仪心道难怪邓家人从来没有着急原主这一块的子嗣问题。
就是前世,一开始原主也久久未有身孕,后来唯一的亲生儿子还排在了庶子的身后,被颇得邓翰墨青睐的庶子压在了身下。
邓家人不着急,冉佳仪这边,唯一的皇后是继母,即使有心扎冉佳仪的心,冉佳仪也只觉得不痛不痒,至于皇帝,是不会亲自跟冉佳仪这个女儿沟通这个子嗣问题的。
冉佳仪也就这么混着过来了。
其实两年没有动静,加上公主驸马之间相处淡淡,外界已经有了说她这个公主不仅自己不能生、还善妒的谣言了。
冉佳仪也不在意,只要不说到自己面前来,谁管他呢,至于敢当面说的,冉佳仪至今还没有遇见过,冉佳仪早都想到了应对的办法,到时候她往皇帝面前一哭,就说有人逼她给驸马纳妾,不愁皇帝不给撑腰。
燕朝的公主向来尊贵,更何况冉佳仪还是长公主的身份,便又尊贵了三分,娶了公主的驸马是没有资格纳妾的,这是大燕朝上层社会公认的潜规则。
在享受驸马这一身份红利的前提下,这是必然的牺牲,即使有些驸马不知道约束自身,就是他们家人也不会苏他们胡来,有一两个上不得台面的通房就顶天了,庶子之类的是万万不会有的。
想必这也是原主感觉异常恼怒的原因,她的驸马不仅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妾室,甚至这名妾室还有一个受宠爱的儿子。
想到原主的经历,冉佳仪便又想起了邓翰墨的那位小表妹。
给了见面礼,冉佳仪问邓翰墨:”当初一起来的不是还有一位小表妹嘛,如今人怎么不在?“
邓家人倒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公主好奇,邓母上前解释道:“公主,小妹和婉儿在一年前到了出嫁的年纪,都已经出嫁了。”
冉佳仪自然是知道的,闻言似笑非笑:“哦,听说那位小表妹和驸马爷是青梅竹马长大的。”
邓母一听就惊出了一声冷汗,两年的时间足以让她清楚知道,公主的高高在上,如今这问,别不是有什么误会。
邓母讪讪解释:“公主说笑了,虽然婉儿他们是一起长大的,但是三儿和她只是兄妹之情,是绝对没有私情的。”
冉佳仪哦了一声,邓母也不知道她信了还是没信。
这话邓母其实也是真心的,邓翰墨自小就表露出了有天赋的一面,邓家人潜意识里都认为他是会有大出息的,这样的儿子,邓母怎么会将其与丧母且不受亲父待见的表侄女配对。
要说邓母,更多的是对侄女的疼爱,就跟宠爱自己的女儿一样,女儿的要求能和对待儿媳的要求一样吗?
当然不能,在邓母早先的设想里,即使没有想过公主,那也是想的一般的达官贵人家的千金,而绝对不会是膝下长大的侄女儿。这一点邓母没有说谎。
只是若是上一世妾室的话,邓母又能欣然接受了。
所以说,人真是一种复杂的生物。
简单的寒暄几句,邓家人始终小心翼翼,冉佳仪听着也没有多大意思,在邓家简单的用了午饭,也就离去了。
她一走,邓翰墨也得跟着走。
邓家乍然热闹,又乍然恢复了清净,一众邓家人觉得比下地干了一天的活计还累人。
邓家周边的人也是见识了这幅场面,对于自己的邻居家,竟然有一位公主儿媳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
在之后的相处过程中,邓家人齐齐发现,各个邻居家对待他们家更为和气了也没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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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猛地又是三年过去。
三年间,原主始终没有一丝一毫要回来接管自己身体的迹象,冉佳仪从一开始的还会细细思考为什么,到了后来完全顺其自然。
原主回来,她就回去系统空间,原主要是不回来,她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燕朝官员三年一任,三年前,邓翰墨从翰林院进入了户部,三年后的今天,邓翰墨再次面临选择。
邓翰墨留在京城三年,拓展了不少人脉,有因为他驸马身份主动攀上来的,但也不乏公事过程接触建立联系的,总是,是一笔十分可贵的隐形资源。
但是,留在京城三年的弊端也很明显。
尽管作为一个农家子,但由于自小进学堂读书的缘故,邓翰墨对民间百姓生活并不太清楚。
在考中前,他的一应生活事宜都被邓家人安排的好好的,等考中了,进了公主府,他的生活直接跳跃到了贵族接济,更是不存在体验民间疾苦的可能。
这就导致,邓翰墨不了解时事。
当官的,处理的不就是百姓的那些事儿,小到春播秋收、粮价物价,大到税收征兵,无一不与百姓息息相关。
偏偏邓翰墨不太懂。
这也是官员升迁之路上必须有外调经验的原因。
只有真正的掌管一地百姓民生,才能真正做出有利于国家的事情,毕竟这一届皇帝又不是一个昏君,只要听听奸臣们的追捧就可以给升官。
所以只要邓翰墨还想要上进,他的外调之路势在必行。而三年的时间,京城的人脉基本够用,外调正是时候。
三年前,邓翰墨求到了冉佳仪的身上想要留在京城,因为留在京城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是想要外调就容易多了,毕竟有人调出去就意味着京城多了一个坑儿。
但邓翰墨依旧提前跟冉佳仪报备了,因为他摸不清冉佳仪的想法。
这一次,冉佳仪听了欣然接受。
静极思动,她在京城一待就是五年,一开始去各种宴会还有点新鲜,到了后来,到了地儿就是在打瞌睡,忒没意思了。
也不知道原主何时才能回来,冉佳仪也有了出去走一走的想法。
不说别的,见识一下大燕朝的地大物博,就足以冉佳仪心动了,说不定原主在系统空间里看的高兴,就愿意回来了呢。
既然准备外出,一切就得收拾起来。
邓翰墨自己的还方便,冉佳仪这边的就比较麻烦。
公主的身边一应物件都是最珍贵的,侍女们也不在少数,可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样的配置在京城带着简单,但是要一股脑全带过去就有点难度。
带哪些人走,哪些要留下来看守公主府,人不在,公主府的一应收入支出又该如何安排,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事儿,须得冉佳仪亲自安排。
好不容易在再次梳理公主府账务的时候,将一切安排妥当,邓翰墨外调的文书也下来了。
这一次,邓翰墨被派去的地方是南方一个丰饶之地、鱼米之乡的所在,大庆府。
大庆府离京城也就两三日的路程,但其与地处北方的京城截然不同。
若说京城是粗犷的北方美,那么大庆府就是典型的南方婉约美了,说不上优劣,却是各有特色。
马车载着人,车后跟着长长一串行李,冉佳仪便踏上了前往大庆府的路程。
因为行李比较多,又没怎么着急赶路,原本三两日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七八日方才到。
好在任命文书的时限足有一个月,倒不至于迟到。
这一路,冉佳仪吃的好、睡得好,加上沿途美景喜人,冉佳仪的精神状态比之困在京城要好的多,身边的下人们也一个个喜笑颜开,像是有什么大喜事一样。
及至到了大庆府,一行人的兴奋才稍稍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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