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个身份

    一月之后，何远睁开眼，躯体已然适应，推磨功的速度恢复平常。距离此世界的第一转，还有不小的距离。

    脚步抬起，落下。携巨力，压迫地面，蜘蛛网般的裂痕扩散，气流被挤压，爆裂。何远以单纯的力量，打碎了此地的束缚。

    “这么快，都没要我们出手？”刘元冲向密林外，马立天招呼一声何远，急速前行。何远在身后，轻踩脚步，不急不慢的跟上。

    “这就是外界的味道么？多么诱人啊？”刘元贪婪的呼吸，虽然没有任何的必要，“马立天，咱们下面怎么办？”

    “小子，你以为呢？”

    “我应该是一路前行，一路寻找。”

    “寻找？”马立天不解，“你要找谁？”

    “一位故人，”何远说。

    刘元想来，“咱们要不然回去一趟？”

    “回去？”马力天说，“虽然我也想这么做，不过耗费的力量可是不少。”

    “哦？还有回去的办法？也是从门经过么？”何远问。

    “倒不是从门回去，说起来也差不多。”刘元解释，“因为我们进入这个世界，门并没有消失，如果耗费力量与自身的门沟通，是可以取得联系的，如此一来倒是可以回去了。”

    “原来是这样，”何远暗暗尝试，不过门的形象极为模糊，确实如同刘元所说需要耗费极大的力量。得不偿失。

    “我们两个人，其实在当年的战斗中，根本没有帮上什么忙，上了战场顶多就是炮灰一般的角色而已，”马立天说，“回去不是不可以，”

    “你同意了？”刘元道。

    两人寻找借口，内心其实有不小的害怕。饶是他们来了不少的岁月，但对于能够在这个世界顺利生存也是极为艰难，所幸退回去。

    何远点头，“退并不是一个坏主意，”

    “你也这么认为？”

    “我不反对，至少我是独自前来，没有带上自己的朋友，我也希望他们不要来，”何远说。“借你小子的一句话，我们走也安心，”刘元拍着何远的肩膀，说，“下一次来的时候，希望你没死，然后罩着我俩。”

    何远目前的力量已经在两人之上，这话说得也没有差错。

    “那就预祝我可以活下去，”何远说。

    “放心，下次来一定备上干净整洁的衣物，”马立天道，“死人衣服，穿着可不舒服。”

    两人盘坐半空，力量融合，何远也不吝啬自己的力量，助了他们一臂之力。门没有出现，但是一条通道闪烁，临时开辟而来，两人也不耽误时间，钻入通道。

    “嗯，”何远点头。算是对两人送别。而何远开始新一轮的旅途。严格来说，何远就是来找人的。“她应该在此地，”

    景色变化，天气开始炎热。空气在眼中变了形。一道道浪火灼来。何远从中穿过，额头微微汗水。脚下黄沙。远处看见一处建筑，但建筑与何远从前所见并不相同，八块石柱围城一个圆圈。其中似乎还有一尊雕塑。何远好奇，独属于这个世界的建筑，究竟会是什么样。

    何远驻足那石柱之外，看见其中被包围的雕塑，雕塑没有头颅，也没有臂膀，只是双腿站立，像人。何远看向雕塑的缺口，没有后天折损的痕迹，雕塑建造便是当前的模样。

    “这是什么？”何远问，“他们的神？怎么会如此奇怪？”

    何远走入石柱，但并没有成功，有什么阻碍着何远的步伐。

    “哦，这可稀奇了？”何远绕着石柱打转，“天然的保护，还是类似的阵法的存在？”

    尝试轰击石柱，那石柱只是微微颤动，将其上沾染的尘土散落开而已。

    “这个世界应该有人类，至于这里，”何远摇头，他似乎没有办法破开八根石柱构成的包围，虽然并没有用出全部的力量，但有些事不用尝试也是知道的。刚要转身离开，一道念头穿入何远二中。

    “破开此地，破开此地，”念头只有四字，在何远脑中重复了两遍。何远大为不解，“这里有人被困住？不过没办法，我救不了你，以我目前的实力，我做不到你的要求，”

    之后是一股悲凉传入心中。何远苦笑，“我说此时没办法救你，但不代表日后我没办法，你暂且等等，这世界上，但凡我要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

    何远算是承诺，既然承诺，就一定会做到。暗中将此地记在心中，石柱中困住的存在，何远认为是相当重要的。

    在炎热的尽头，何远看到了极为宏伟的一幕，一座城墙东西排开，城墙之上挨排的士兵，手持武器。这就是此世界的人类？何远从东向西看去，没有任何的城门打开，城墙就仿佛是一道防线，将何远隔开在外。

    “这可不算待客之道，”何远想要逼近城墙，但还是暗自摇头，要做到不被察觉靠近实在太困难了，成百上千的眼睛扫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况且何远就算到了城墙之下也是毫无用处，不可能顺着城墙爬上去。最后，何远选择了一个极为怪异的办法，从下面进城。至于这城墙多深，何远不在乎，若是百丈何远就挖百丈零一，若是下面有阻拦，那就打破阻碍。先进城再说。

    何远脚下透出力量，将沙地开了一处大坑，钻入其中，开始了巨大的工程。

    “此时若是让西门飘雪看见，我的面子绝对丢的干干净净，”何远灰头土脸，忍不住的苦笑，他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沙土没有办法运送出去，只能将沙土挪到身后，现在的状况，何远将自己给‘活埋’了。不过通道还是继续用拳头开凿，沙土变成了泥土，何远意识到他距离城墙很近了。因为一处坚固城池是不会建造在杀地之上的。何远终于触摸到了城墙的砖块，沿着砖块向下，何远真就足足开挖了百丈，何远落入一个深坑，其中散发剧烈的恶臭。同时还有流水之声。

    “真是糟糕，”何远何曾遭遇过这等事，“想来这就是城池地下排水系统，连通了地下河，我逆行的话应该可以顺利进入城内。”

    何远在恶臭的地下行走，偶然有一些黄白之物飘过。但也还是忍耐住，走了一刻的时间，终于看见一模亮光，却是从头顶落下。上面还有人声。

    “娘的，今天的粪水格外的多，给我们熏的够呛，”

    “好了，谁叫我们就是干这个的？快点倒下去？”

    何远不在等，身法如同影子一样，从地下钻出，。那两个倾倒粪水的人只觉得眼前刮过一阵妖风，不曾看见何远。

    “快走，快走！这里今日这么邪门？”

    “不是谁鬼也不喜欢污秽之地么？”

    两人推车离开。何远才从暗中走出。“看那两人的打扮，与我现在也没有多大差别，就是不晓得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其中是否有修士存在？”

    倾倒粪水处在城郊偏僻之地，何远还走了一段距离。路上遇到不少人，虽然引起了主意，但也是他身上的臭味引起来的，旁人只顾着远远的躲避开何远。

    无可奈何之下，何远也不想引起什么主意，最终在郊外找到一处清水塘，进去洗了洗。顺带连衣服也清洗一番，味道这才散的差不多。

    湿漉漉的衣物穿在身上，随着何远运转血脉，一股股热浪飘散，三步就将身上的衣服给烘干了。何远这才满意的点头。

    “这下应该差不多了，”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可以的注视何远，而何远也顺利的融入其中。与此间的普通人没有任何差别，走的一路上，何远看见的都是普通人，没有任何修士。不过何远是断然不会认为，这里就只有普通人，而没有修士。何远走过城池中心，向着直对的方向走去，何远只是看看城门所在。结果上何远很满意，城门处来来往往，没有检查身份之类的地方，可进可出。

    “这城池应该是当年那一战之后建造的，不然刘元他们应该知道，”“且按照刘元他们的说法，这里以前并没有城池的存在，想来是他们被关押的时间内，自主的繁衍而来。”

    何远在城内找一处坐下，人类的生活方式很简单，不用去观察，自然而然就是最好，具体的消息还要侧耳旁听，稍作打探。但家长里短很多，商贾贸易也是不少，至于修士修炼一个也没有，仿佛这就是一座普通人居住的城池。

    何远大失所望，但继续下去也没有什么能让他觉得欣喜的消息。何远就这么做到了天色昏暗，城内嘈杂不减，但从一处巷道的拐角，走出一群人，通身的白色，前面的人吹奏哀乐，后面的人抬着大红色的棺材，向着城门口走去，一行人从何远面前经过，棺材的冰冷之感触及何远。

    何远浑身一震，这种感觉是浓烈的阴气，一个死人加上一副棺材，是不会让何远觉得寒冷，只有浓烈的阴气才能做到这一点。

    “去看看，”何远作出决定，随着棺材走出城。何远起初也有此打算，他在城中没有落脚的地方，不可能在城中逗留。

    棺材出城，何远见外面的景色，没有他一路走来的那么恶劣，一道大路开辟，上面有车马留下的痕迹，那群抬着棺材的人，走入一处山丘，其实乃是一片坟地。何远站在山丘山看的分明。

    “夜晚将尸体埋葬？”“真是难得一见，不选择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么？”

    “哦？小伙子你懂得不少，”

    何远扭头，看见一小老头，勾着脖子，与他站在一处。何远很惊讶，这老头来的突然，他竟然全然没有发现。

    “略懂而已，我杀过人，却没有葬人的经验，”何远道，似乎不在意这突然出现的老头。可下一句，老头便说出自己的身份。

    “我守在这坟地多少年了，也是第一次见到夜晚来埋尸的，”老头说，“只怕有怪事会发生，”

    “怪事？天下的怪事很多，但总有背后的道理，看清楚也就不怪了，”

    “说得好，”老头说。“小伙子，你要继续看下去？天可晚了，再下去就回不了城了，你看他们？”

    那群白衣葬客，将尸体下葬之后，立刻返回城内，速度相当之快，就像在躲避什么。何远没有走，“坟地也不是不能休息，”

    “有趣的小子，我看你适合做我的工作，替我来看坟如何？我今天突然想早些休息，”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有些问题想请您解答，”何远道。眼神之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这个老头绝对不简单。

    “你的眼神太露了，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老头呵呵一笑，“不过也应该如此，我守坟这么些年，等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我老了，干不动了。”

    “您可不老，脚步比我这后辈要快上很多，”何远道。

    “行了，恭维的话我听不惯。等过了今天再说，你小子不要大意了，守坟可不是那么简单，守的不单单是坟也包括坟里的人，”

    远处一座茅棚，老头推门，点上烛光，何远便定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按照何远的猜测，还要再等待三个时辰左右。夜半乌鸦叫，尸体的腐臭味总是能将这些黑漆漆的家伙吸引来，他们站在树杈上叫着，同时还看着何远。乌鸦预示死亡，飘到谁的头上，谁就会死。但何远某些时候代表死亡，那种死的意味比乌鸦更强大。

    何远活动骨骼，脚步轻轻移动，原本站立之处，留下两道脚印。

    “总该来了？”何远的眼神发亮，看着那处刚下葬的坟地。其上的土壤开始松动，那大红色的棺材直接立了起来，朝向的正是何远的方向。棺材板露出一条缝，强烈的阴气散发出来，整个坟地自然而然的弥漫雾气。何远不惧怕这寒冷，但是好奇这阴气从何而来，为何死人的身上会有这等阴气，如果说怨恨之气何远还稍微能接受，但是阴气必然是有所来源的。

    “你这是朝我示威？”

    阴阳对立，何远如同暗夜的火把，明显的很。棺材板彻底滑落，里面的人一身红色婚装，模样竟然是女人。不过红色与阴气没有关系，与怨气也没有关系，至于鬼，何远根本不怕。静静的等待，尸体的动作。

    “我倒是一拳就能将她打成碎片，”何远想，却看了看茅棚，“算了，还是用另外的办法，拿老头的意思明摆着不让我伤害尸体。”

    何远走入迷雾，阳气释放，宛如烈日。将尸体散发的阴气，全部的镇压下去。也因为何远如此，那原本要有动作的尸体张开手，竟然在遮蔽自己的眼睛，同时还转过了身，棺材普通落回坟地之中。

    “死都死了，你玩什么呢？”何远无语，“下次再乱动，我灭了你。给我老实点，”

    何远将棺材盖上，土也重新掩埋起来。顺带还在土上踩了两脚。

    “给我老实点，”

    没等何远走开多远，突然再被破开，棺材又是直挺挺的站起来，不过这一次那棺材盖没有打开。

    “你没玩了是不是？”何远道，“看起来你还有一点意识，我帮你超度了。”

    何远推开棺材盖，就要灭了尸体中残存的意识。

    “你小子，你留她一命好了，”茅棚传来无奈之声，“非要我这入土的老头教你怎么做。”

    “一些本能的意识，难不成还要帮他成为尸么？”何远道。“那玩意可算是极为另类的存在，”

    “有什么不行，你害怕？”

    “尸我见过，谈不上害怕。”何远道，“你若是想这么做，我也不反对。”

    “错，不是我想这么做，而是你要这么做。”老头道，“话说到此，后面你看着办，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从外面来，需要一个身份，”

    “嗯？”

    “不多说了，你将这事办好，我再和你细说。”老头吹灭了油灯。

    “好，”何远看着女尸，“炼尸我不会，但是尸魔的产生过程我还是知道的，”

    当下，何远竟然牵引一道月光，直接注射在棺材内的女尸口中，月光纯阴，指往尸体望月自然修行，少不得也要百年的功夫，何远这一下操作，省了这尸的百年功夫。

    “好了，”何远道，将女尸体的头帘盖下，盖上棺材，“你慢慢的吸收消化，别再闹什么幺蛾子，明天晚上我在帮你一次，七天左右就差不多了。”

    这一次何远将棺材重新入土，尸体似明白何远意思，这一次不再闹腾。何远挑了一处坐定，过了当夜。何远也自修炼，一下忘了时间，睁开眼已经是晌午十分。

    “你小子昨夜毛毛躁躁的，耐心一点不好么？”老头站在何远面前，见他苏醒才说道。

    “我可没有太多的时间，”

    “什么没有时间，咱们现在最充足的就是时间，别急。”“我昨夜和你说过，你需要一个身份，这个世界有了一处缺陷，当你在此有了身份，那么这里的天地就会认同你是这个世界的存在，你诞生于这个世界，意味着你可以跨越这个世界的所谓主宰对我们修炼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