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王爷被高凤天安置在罗县的一个偏僻小村庄里,本来镇国王爷以为慕容桀会安排他到大周,没想到却还没出天子脚下,虽有怨怼,但是这些天倒也平静,没有追兵来搜。
小村子只有几百人,地震疫症的时候死了百余人,如今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三百多人。
高凤天对这个村子里的百姓有恩,他带镇国王爷来的时候,便说是他乡下的一个堂兄,因走难来此,想找个安静地方生活,村民善良,对他也是多番照顾。
镇国王爷知道自己的小命在人家的手上捏着,也不敢摆架子,可到底洗衣做饭,样样不会,且他感染疫症后,总是咳嗽,身子差了许多,久而久之,在村子里就落了个懒汉的称呼。
大家因着他是高凤天的堂兄,也没有不敬,偶尔来帮他做饭,至于洗衣裳等等家务活,他得自己干。
这位金贵了半辈子的王爷,第一次尝到了做小头百姓的辛苦。
这真是要了他半条命啊。
“懒汉,今天又不下地吗?”村民陈三哥从他门前走过,打趣地笑道。
镇国王爷依偎在门边,懒洋洋地道:“今天头痛。”
“昨天不是说肚子痛吗?怎地今天又变成头痛了?”陈三哥知道他是个惯会装的人,也忍不住笑他。
“昨天是饿,所以肚子痛,许是吃的药不对,今天就变成头痛了。”
高凤天安排得很好,给他弄了一亩三分地,只要勤劳耕种,吃喝是有的。
然而,这位爷连做饭都不会,哪里会下田?
陈三哥摇头,“你这么懒,到收成的时候,你什么都没有。”
“我明天就下地。”镇国王爷憋屈地道。
陈三哥扛着锄头走了,临了说一句,“晚饭到我家里吃吧,家里老母鸡死了,我婆娘说要炖汤。”
“好,好!”镇国王爷两眼发光,有肉吃,怎么都成。
自打来这里,就是高凤天还没走的时候吃过一顿肉,之后不是红薯就是芋头,吃得他胃部胀气,一天到晚放屁。
慕容桀等人来到的时候,镇国王爷刚好从陈三哥家吃完饭回来,嘴里咬着一根草枝,满足地摇头晃脑。
“想当初,鲍参翅肚都没这么美味啊。”
他刚说完,便见自家门口站着三个人,他走近一瞧,见是慕容桀,冷笑一声,“哟,今天有贵客啊!”
“特来探望楚兄,楚兄日子滋润啊!”慕容桀含笑道。
镇国王爷把木门推开,进屋点了油灯,“寒舍简陋,希望不失礼贵客!”
他坐在椅子上,那是一把矮脚的椅子,从村长家里搬过来的,他身子高大,坐在矮椅子上,总觉得格格不入,但是,他却摆出王爷的款头来,抬起头颅,浑然不见了白天的散懒。
屋中,除了这把椅子,便只有一条长板凳。
他伸手一指,“摄政王请坐!”
慕容桀也不客气,一扬衣袂坐了下来。
“楚兄果然是做大事的人,能屈能伸!”慕容桀尽量让自己说得真诚一点,能屈能伸这点,从他当初在狱中提出交易的时候,便知道。
为了活着,他也是挺不要脸的。
可若不能活着,要脸做什么?想来,他倒是个识时务的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定?”镇国王爷冷笑。
萧拓和苏青没地方坐,便百无聊赖地在屋中转了一圈,走到桌子旁边,瞧了一眼,“红薯?”
“那是本王的点心!”镇国王爷睨了他一眼,慢慢地说:“肉吃多了,吃点红薯消消滞。”
仿佛,他还是那位有无数封邑的镇国王爷。
“好东西,我饿了,能不能吃一块?”萧拓是最喜欢吃这些杂粮的,顿时来了胃口。
“吃,吃去,瞧那馋样!”镇国王爷轻蔑地道,吃饱了肉,自然没把那几块红薯放在眼中。
萧拓捧着碗走到破烂的门槛上大快朵颐。
慕容桀瞧着他那没出息的样子,摇摇头,然后看着镇国王爷,“今日来,是有一事请教楚兄的。”
镇国王爷摆摆手,“若是谈天说地,本王欢迎,若涉及朝中之事,恕本王不能相告。”
“楚兄,事关重大,”慕容桀从袖袋里取出一块金子,有意无意地把玩着,“还盼着楚兄能告知一二。”
镇国王爷的眼睛,一下子瞪大,泛着梦幻般可爱的泡泡,金子?有了金子,他就能顿顿吃肉,不用下地。
以前他有数不清的金子,真是落架凤凰不如鸡啊!
他咳嗽一声,努力地收回眸光,吞吞口水,想着舒服地换个姿势,但是身子陷在了椅子里,换姿势是不可能的,只能是挪动一下下。
“你带来的这两个人,是你
的奴才吧?这样吧,也不说本王太过无情,外面有两身衣裳,让他们洗了,再把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刷一下,你们要问什么,本王回答就是。”
萧拓正吃着红薯,听了他的话,差点没噎死,使劲伸长脖子吞咽下去,艰难地道:“我们不是奴才。”
“你既然吃了人家的红薯,就得洗碗,洗碗的时候,顺便把锅碗瓢盆刷了。”慕容桀淡淡地吩咐,然后看着苏青,还没说话,苏青便自动自觉地道:“我洗衣服去。”
萧拓很不情愿,“这可是妇道人家做的活儿,我又不是娘们。”
“行了,去吧,洗碗又死不了人。”苏青扯着他的手臂把他拖了出去,老远还听到萧拓忿忿的骂声。
镇国王爷见两人出去忙活起来,这才满意地看着慕容桀……手里的金子,沉吟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道:“你手里的玩意,有些熟悉,本王以往也有,能给本王瞧瞧吗?”
慕容桀抛过去,镇国王爷一手接住,连看都不看,就放在袖袋里,咳嗽一声,“说吧,有什么事。”
慕容桀瞧着他那一气呵成的动作,不禁惊叹,这人日后若真的得势出去,指不定是一个人物啊。
慕容桀看着他,问道:“是这样的,我想知道,当初秦家老太太去找你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或者说跟你保证过什么?你怎么就那么顺当相信了她的话,毫不怀疑地带着人入宫去了呢?按理说,这个老太太已经不管事,且听闻她以前也不是主战派的人,你应该不会相信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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