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今之计，他们能去靠谁呢？</p>
皇甫令尧和皇甫霖，都跟曲映蓉有仇。</p>
皇甫霖是断然不会帮他们的，不用多想他们就可以肯定。以皇甫霖的性子，不灭了他们都算仁慈。</p>
更何况他们与皇甫霖都没有怎么接触过，完全没有交情还有仇隙。</p>
而皇甫令尧呢，来往倒是多一些，但会帮的也非常有限。</p>
皇甫瑶靠不住，总不能是——</p>
“小若，你刚刚说，五月十五有家宴，六皇弟回来了，对？”</p>
老六，确实是可以预设为靠山的一个人物！</p>
他有兵权，有强大的母族——北齐国君是他的舅舅！</p>
尽管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微妙，但比较起来，也只有他了。</p>
再下去就是九皇子和十皇子，两个孩子都小，一个是他们的弟弟；还有一个连母亲都没有，自己都过得猪狗不如。</p>
还能有谁可以靠得住？</p>
但杜若却摇头，道：“不，六皇子不行。”</p>
她面色冷静，且坚定。</p>
“为何？”皇甫玥蹙眉，道：“两害之中取其轻，如今咱们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啊！”</p>
六皇子这么一回来，好歹是一股新生力量，是他们可以开拓的势力。</p>
杜若却道：“母亲与我恳谈过，让我们实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去投靠——”</p>
她眉眼坚定而沉稳：“柳拭眉！”</p>
“什么？”皇甫玥方才都已经排除了这个可能：“你是说二皇兄？这个时候他不会帮我们的了。”</p>
但杜若却摇头：“不是敦愚王，是柳拭眉！”</p>
皇甫玥瞪大眼睛。</p>
消化了一会儿，她才明白杜若的意思：“你说的，不是敦愚王妃皇甫柳氏、不是我二皇嫂，而是——浮云阁、柳拭眉？”</p>
尽管人还是那个人。</p>
但其中这差别，可就大了！</p>
柳拭眉与皇甫令尧是夫妻，按说，夫妻一体。</p>
他们投靠柳拭眉的话，相当于靠皇甫令尧，这点没有任何问题。</p>
但皇甫令尧与他们的关系实在太微妙，根本不会给他们投靠！</p>
然而柳拭眉就不同了。</p>
倘若不是有柳拭眉的存在，皇甫令尧也混不到现在的程度！</p>
杜若见她理解了自己的意思，解释说道：“没有亲情可以用，我们就不用亲情，只讲利益。拿着我们手里掌握的东西，投靠柳拭眉麾下，为她做事！”</p>
撇开那不存在的亲情不谈，他们能够为柳拭眉做事，此其一；第二，柳拭眉从未想过要将他们赶尽杀绝。</p>
因此，希望还是很大的。</p>
这也是曲映蓉死去之前与杜若恳谈过，留给他们最合用的锦囊妙计！</p>
曲映蓉在去世之前那阵子，思前想后，将各种问题都想过了，便是想为他们安排一条退路。</p>
倘使皇甫贺没事，能够回来的话。</p>
贬为庶人也不怕，至少他们还能过衣食无忧的生活。有男人作为支柱，女人孩子也就不太担心被人欺负。</p>
而若是皇甫贺没了，杜若孤儿寡母、皇甫玥是个姑娘家、皇甫瑾还是个孩子……</p>
那就必须找一个靠山！</p>
娘家给一时的依靠是可以的，却不可能护着已经出嫁的女儿一世。杜若找杜家庇护她和她生的，还可以。</p>
但还有皇甫玥和皇甫瑾带着，那是不现实的。</p>
就算父兄没有意见，谁能保证嫂子们没有意见呢？</p>
所以，他们可以去找柳拭眉，卖命给柳拭眉！</p>
重点是：卖命！</p>
认柳拭眉为主，以她为尊。</p>
“那二皇嫂若是不答应，不收下我们呢？”皇甫玥经过杜若解释，也彻底明白了为何要去找柳拭眉了。</p>
杜若吸了一口气，道：“我们手里，有柳拭眉想要的东西，那她就会答应。这条路，待殿下的状况定下来了，到我们彻底走投无路的时候，再去走！”</p>
也算置之死地而后生！</p>
“可我总觉得，二皇嫂不是这么好拿捏的人。她未必会为了我们手里的东西，去冒险收留我们。”皇甫玥认为成功的可能不会很高。</p>
但她已经闯祸一次了，也不敢太过武断，于是又道：“小若，你比我聪明、比我冷静，你好好想清楚啊！这时候，我们不能再错了！”</p>
“我知道。”杜若没有说：母亲给我们留下了护身符，只要拿着那些东西，柳拭眉一定会答应的。</p>
那件事是秘密，知道的人越少，才越不容易出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哪怕皇甫贺，也最好先瞒着。</p>
事情谈完了之后，皇甫玥就去了皇甫瑾住的偏殿这边。</p>
此时，是晴嬷嬷在照顾皇甫瑾。</p>
看见皇甫玥回来，晴嬷嬷不停地抹眼泪：“公主你没事，可就太好了！娘娘在天之灵知道你没事，也能放心了！”</p>
可见，曲映蓉在之前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下落不明的女儿！</p>
皇甫玥眼眶又红了，她先前已经哭够，冰敷过的眼睛还是干涩得不像话。</p>
她忍住了没掉眼泪，道：“晴嬷嬷，你辛苦了。我虽然腿脚还不利索，但我会好好陪着瑾儿的。”</p>
晴嬷嬷没有多话，扶着她往里头走。</p>
皇甫玥进了寝殿后，坐在皇甫瑾的床榻边沿，道：“瑾儿，姐姐回来了。”</p>
果然。</p>
对皇甫瑾来说，最亲的人除了母亲，就是姐姐了！</p>
听到了皇甫玥的声音，他立即睁开了眼睛。</p>
他病了两日，但吃喝都没有落下，小孩子的身体复元也快，虽然还在病中，却没什么虚弱之象。</p>
就是精神消沉低落，给人一种他很虚弱的感觉。</p>
听到皇甫玥的声音，他立即坐起来：“玥姐姐！”</p>
声音里充满了惊喜！</p>
“是啊，我回来了。我已的腿经能走路了，就是还不能太使劲。”皇甫玥一开口，就是先让弟弟安心。</p>
安心，才能好好说话！</p>
皇甫瑾现在的状况，问题不在身体，而在心里！</p>
皇甫瑾扑进皇甫玥的怀里抱住她，道：“玥姐姐，这是唯一值得高兴的事了！真好，你没事！”</p>
“嗯，我没事。”皇甫玥又强调了一遍：“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了。”</p>
多说几遍，让“安心”两个字，深深地烙进皇甫瑾的心底里，他才能真正彻底放心！</p>
姐弟俩抱了一会儿，皇甫瑾松开了她，坐在床榻上，垂着头道：“玥姐姐，我的小灰灰不见了。”</p>
他不提母亲、不提哥哥，却说他的兔子！</p>
皇甫玥不动声色地问：“你找过了吗？”</p>
在弟弟面前，再怎么软弱的姐姐，也要变得坚强！</p>
所以，她现在是完全顺着皇甫瑾的思路走。</p>
皇甫瑾哭丧着脸，道：“没有找，送完母亲回来我就病了，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小灰灰不见了。”</p>
他仰头问：“玥姐姐，你说，会不会是它不乖，被人抓走吃掉了？”</p>
“你还没有找过，也没有叫人找，怎么能肯定呢？”皇甫玥安慰地说道：“这样，我叫人帮找找看？”</p>
她又问：“小灰灰是在东宫不见的，对吗？”</p>
皇甫瑾点点头：“没错，母亲她……之后，我和皇嫂就一直在这里，没能出去。”</p>
皇甫玥明白：因为他们都被软禁了！</p>
她没有多话，又问了一些细节，又道：“好，我让人去找。你呢，今晚好好睡一觉，说不定明日就找到了，好不好？”</p>
因为母亲的教导严厉，哪怕对皇甫瑾的教育没有皇甫贺一半那么紧，这孩子相对其他人来说，也是比较乖巧的。</p>
他很听话，有点过分的那种。</p>
所以，皇甫玥给他说了一会儿话，他的情绪就已经比原先好多了。</p>
“好，我听玥姐姐的。”</p>
但皇甫玥要走的时候，他却又拉住了皇甫玥的衣袖，道：“玥姐姐，你不会再走了？你不会不见了？”</p>
皇甫玥偏开头，忍住即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p>
强行将声音放得若无其事，她给了肯定的答复：“不会，以后姐姐去哪儿，都带着你，好不好？”</p>
“好。”皇甫瑾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松开了她的衣袖。</p>
皇甫玥走出了殿门外，扶着朱红的雕花大门，低着头小声抽噎。</p>
说起来皇甫瑾才九岁，但皇家的孩子，九岁已经不算小了！</p>
他先是说“小灰灰不见了”，然后又问“姐姐不会不见了”。</p>
表面上，他还贪恋宠物，但实际上——</p>
他现在的心理非常脆弱！</p>
他失去的，并不是兔子，而是母亲、哥哥、姐姐！</p>
皇甫玥回来了，他总算找到了一点儿安慰：哦，我母亲哥哥没有了，但至少，还有姐姐！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了，你不要再离开了！</p>
晴嬷嬷站在她身边，将帕子递给她，道：“有公主在，九皇子的状况肯定会好起来的，公主放心。”</p>
皇甫玥低声道：“晴嬷嬷跟了母亲一辈子，你辛苦了。现在还需要你劳心劳力照顾九弟，等挺过了这阵子，我会安排大家出宫，找个僻静一点的地方，过安静的日子。”</p>
“哎。”晴嬷嬷应了一声。</p>
她们都很明白：皇甫贺被贬为庶人，杜若迟早是会被赶出宫外去的。</p>
皇甫玥与皇甫瑾还是帝王子女，住在宫里没问题。</p>
但他们失去了母亲的权势庇护，留在宫里势必会招来欺凌。</p>
出宫找安宁，是必然，也是想安生的最佳出路！</p>
出了偏殿，皇甫玥想了想，转头对杜若分派跟在她身边的如珠说道：“你去跟外头的侍卫统领说，五公主求见圣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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