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一惊,云黛更是如遭雷击。
得此消息,众人没有心情再争辩下去,一一告辞。
李乐当场拉住内侍嚎啕起来:“绾姐姐怎么就没了呢?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李乐这一哭,惹得云黛的眼泪更憋不住,她怕被看出端倪,咬紧双唇死忍着。
内侍劝道:“晋王殿下节哀,您先随咱家回宫,路上慢慢告诉殿下。”
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一震,李乐也变得老实了起来,点点头,一路啜泣着走了。
出了这样事情,议事当然是议不下去了,一众大臣一齐起身告辞。云黛也便随着众人一道离开,她失魂落魄的走出王府,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好在冯三在门口候着,见云黛欲倒,忙上前将她一把扶住:“云公子,这是怎么了?”
云黛不答,逃一般钻入马车中,颤声道:“快走!往热闹的地方去!”
冯三不明就里,驾一声便将车催动。
车内云黛脸色灰白,口里满满血腥味,适才强掩悲痛双唇里尽是血口子。
待到马车外人声喧哗,云黛才敢放声大哭,一开始只是抽噎,渐渐地变成撕心裂肺的嚎啕。姐姐没了,自己进京唯一的指望消散了。本以为一路奇遇可以顺利进京,为云家复仇,眼看着一切水到渠成,可瞬间又化作梦幻泡影。云黛觉得自己像是个被命运逗弄的猴子!
爹爹、阿娘、岚儿还有姐姐,都没了,留我活在这世间又有什么意思!
冯三在车外听她哭声哀恸惊心,也不敢问发生了什么,只能驾着车在闹市里转圈。待到哭声渐止才掉头向公车馆去。
由于云黛没有告身,公车馆本不招待,但在雍王府门口等候时,冯三已向雍王府管事讨到了保荐信。
公车馆的衙役看到上面是雍王的印信,连忙给安排进了上房。
云黛跟着引路的仆役,她只觉得公车馆吵闹无比,人声乐舞震耳欲聋。
仆役见云黛蹙眉忙道:“公子勿恼,您的上房在最里间,吵不着您。”
这时有个人拉了她一把:“咦?怎么是你?你也是赶考的举子吗?”
云黛抬眼只觉得此人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仆役连忙把那人手拍开:“这是雍王的贵客。”
那人上下打量了云黛一会儿还想说什么。
云黛已如行尸走肉般跟着仆役走了。仆役带着她穿过内院来到后边二楼自己的房间。果然如刚才所言,此间并无喧闹声:“公子,这是您的房间,一切物事都是新换,有什么需要的您叫小的们一声就行。您要出门若是嫌前院太聒噪,这院子还有专门的后门,去哪里都方便。”
云黛默然点头,她呆愣愣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冯三等人忙进忙出的收拾。
冯三知道小云公子情绪低落,低声催促着众人手脚麻利些,好在云黛的东西不多,只一炷香的功夫便收拾停当,冯三留了盏灯,就带着人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房内只余下云黛一人枯坐,她望着陌生的房间,想到了爹爹、阿娘、岚儿,想到了京城外枯槁的饥民,想到了韩猛那凶恶的嘴脸。看着跳动的烛火,云黛只觉万念俱灰。
月已中天,宵禁的鼓声一声急过一声,想来是要关坊门了。
云黛抬肘擦去脸上的泪痕,走向两口衣箱。打开箱盖,幽沉的檀香味道飘散出来,惹得云黛心口一酸,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这一路若是没有李禅的百般照拂,早死千百回了,本想着等大仇得报,定要好好报答,即使为奴为婢也在所不惜,只可惜……
泪水落在箱中衣服的金银织锦上,凝了一会儿,才化作几点湿痕。
云黛觉得自己好可笑,一个孤女,居然还想着要对吴王以身相许。自己在李禅心中,怕是就如同这几滴泪,过不了几日就会了无痕迹。
想到此处,云黛心中再无留恋,她从箱中翻出几根衣带接成了一根长绫,又拆了头上的玉冠绑在一头。玉冠卸下,头发没了束缚顿时从云黛头顶松松的披散下来。
她就这么散发走到房中横梁之下,将有玉冠的那头向上抛起,玉冠在空中划了一道弧,跨过横梁,带着衣带又稳稳落回到云黛手中。
云黛看了看高度,将桌子拖到横梁下方,站了上去。
她想悬梁。
此时,太子尚在西北,朝中局势又是这般不堪,大哥无诏不得发兵,姐姐又……而且王廷安的夏税已经要入京了,到时候自己除了任人宰割再无活路!到那时受尽屈辱,不如此刻就了结此生!
云黛一咬牙,将带子打上死结,箍在脖颈之上,她双手死死拽住脖上衣带,哆哆嗦嗦移到了桌边:不要怕,不要怕,很快的,就一下子。
云黛偷眼看脚下,她已经基本悬空,只剩脚尖还搭桌沿上:好了,好了,只要再往前一小步,一小步,我就解脱了,我就可以和爹爹和阿娘他们团聚了!
云黛眼睛一闭心一横,一只脚已经离开了桌子。
就在这时,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头戴黑纱冪篱、身着玄青色道袍的高大身影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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