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未免也太离谱了。
栀春喃喃道。
拉鲁夫可以长到这么大吗?
看起来简直就是几座小山丘正缓步行来。
它们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身上的鳞片也几乎全都掉光了,植物在它们的脖颈上扎根攀爬,生长出一片葱茏绿意。它们的背上挨挨挤挤地冒出一簇簇新绿色的幼苗。
“这可是从祖辈那里传下来的本事。”年轻的村民自豪地拍了拍岩蜥灰扑扑的大脑袋,“幸好时间还来得及!”
双子村在很早以前甚至是一个建立在岩蜥背上的村庄。
在附近森林里灾兽还总会侵犯、雨季河流也时常泛滥的时候,村民们就在巨大的岩蜥背上搭建房屋,开垦农田,跟随着季节与羊群四处迁徙。
毕竟故土难离,最终他们仍然回到最初的地方定居。
最早的那些岩蜥早已经化为某些房屋的地基、森林里某棵乔木,现在生活在村子周围的这些拉鲁夫,有些是它们的后代,还有的是因为受伤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被遗弃在附近的。
如今已经不再需要随时可以迁徙的田地,这些岩蜥被放养在森林里,总是徘徊在周围的那几只,村民们就随意地在它们身上种植了可以酿酒的浆果,或者一些常用的药材。直到这次意外后,才重拾旧业。
骑士们在第二天,确认了森林周围没有其余的灾兽后,便整装回程,顺便带走了栀春的信使联络单。
而栀春突然变得很忙碌。
她本来只是留下来帮忙清理遭到破坏的农田,但在移栽与补种的工作结束不久,就陆续有些行脚商人来到了这里。
他们来收购三指羽龙的硬羽。
然而今年的硬羽产量大幅减少,那些胆小的羽龙被吓跑了不少,哪怕骑士离开后,偶尔也只有三两只在农田周围活动。
也就是说,附近这一带的烈风箭矢短时间内估计会涨价。
不过,商人们没有失望而返,他们买到了价值更高的东西。
——枝角羚的角。
储存着雷元素的枝角并不会灾化而贬值,反而因为容纳了更加澎湃的元素,只要剔除掉腐蚀严重的部分,再稍加处理,就能卖出一个漂亮
价格。
于是,栀春不得不又多逗留了一段时间,处理那些枝角。剥离出来的部分卖给了行商,被剔除的那些,则被栀春留下来,当成炼金炉的燃料。
她与村民们很快就混熟了,还学到了新的东西:虽然不懂炼金技能,但有着与灾兽长期周旋的过去,猎人们之间代代相承着不少的“生活技巧”,用来处理那些被污染的野兽,比如怎么让皮毛恢复蓬松柔软、如何辨认尚可食用的部分等等。
不过,报酬则是其它的东西。
在稍早的时候,得知栀春打算前往碧砂海港时,珍妮还兴致勃勃地建议道:“你要不要试试走水路?这个季节的水流不急,沿着双子河下去,可以直接到达河口的奔流驿站,比陆行顺畅多了!”
“还要再造一艘船吗?”栀春犹豫了一下,“倒是我没有学过驾船。”
——要是不幸翻船了,岂不是还得变成狗再游回岸上?
“你不是也有拉鲁夫吗?”珍妮却摇摇头道,“虽然好像还很年轻,但应该已经可以涉水了,只要在最下方的土壤移植一圈浮草就可以啦!”
栀春:……其实,对于驮兽而言,它其实已经时职业生涯末期了。
她回想养在村子周围那些比大半村民都年长的岩蜥们,还是不对此发表看法。
她对另外的事更感兴趣:“所以,我也可以在它上面盖房子吗?”
“当然啦!这个我们最擅长了!”珍妮闻言,立刻放下拆了一半的鹿皮跳起来,热情地去拉栀春的手,“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木匠!不过,你的拉鲁夫还是太小了,只能搭一间小屋子。”
她还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足够了。”栀春想了想,“我稍微学过一点扩容符文。”
“诶,炼金术师真狡猾啊!”
*
——总而言之,等到准备启程时,那头岩蜥已经变了样子。
一间木屋取代了原本的帐篷,屋子的空间不算宽敞,炼金炉被放在一角,边上的墙壁上有一排置物架,上面摆着一堆瓶瓶罐罐,鹿筋绳钉在架子外,作为固定。架子下侧,则是一排挂钩,挂着刻刀、符文笔之类的常用工具,将活板放下,就是一张简单的工具桌。
对面则是一扇可以向外推开的窗户
,窗台可以掀开,露出展示的货箱。而窗外的墙,还挂着块空白的木板,可以作为招牌。
将卷在墙上的帆布拉开,另一头挂在对面的铁钩上,就是一张简单的吊床。
“这是我的。”栀春用手试了试吊床的稳固程度,吊床上铺了张柔软的毯子,摸上去很舒服。她满意地点点头,对伊兰道,“你只能睡地上。”
伊兰对这个向来没什么意见,还新奇地摸摸木质的墙壁。
栀春把他拎到身边,带他走到木屋里头,正对炼金炉的角落。
那里被飘窗柜台隔出了不足半米的距离,却没有放东西,只是稍微用垂下的布帘遮挡住。栀春将帘子拨开:“这个是给你的,虽然没问过,但我觉得你可能会更喜欢银色?”
伊兰顿时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怔怔地看着帘子后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非常小巧的祭坛。
木头雕刻的,刻有铃兰和蔷薇的花纹。上面有一尊仅有一尺左右的银胸像,容颜旖丽的神明稍稍歪着脸,微垂着眼,正露出天真温柔的微笑。
“欸……”伊兰看着祭坛,又不可置信地扭头看栀春,湛蓝的眼底,浮起了细碎的星辉。
“ 啊,是不太像,不如你可爱,我的手艺只能这样了。”栀春轻咳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而且,其实还是木头刻的,刷了伪银溶液假装的——没办法啦,我可用不起真的白银。”
这还是从珍妮那儿学来的偏方,好像是以前用来给见习牧师们使用的圣徽进行染色,栀春稍微调整了一下配方,居然能以假乱真。
她随便捞了朵野花,放在台面上,笑眯眯地说:“我跟他们打听了一下供奉的方法,好像是这样的?”
“我将花朵献给您,”栀春不知该说是虔诚、还是漫不经心地咬文嚼字起来,“愿——嗯,愿你今后能够永远平安快乐。”
“唔,虽说惯例还有赞歌,但那就算了。”
伊兰按着胸口,仔细地倾听了一会儿,忽然上前两步,踮起脚猛地抱住栀春:“我真的听见了——”
“撒娇也没有用哦。”栀春被他扑得一个后仰,干脆坐在一旁的木箱上,拍了拍伊兰的后背,笑眯眯地调侃道,“就算你这样,我也是不会唱歌的。”
伊兰摇摇头:“没有,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谢谢你……”
他又用力蹭了蹭栀春的脖颈:“栀春以后也要平安快乐。”
唉呀。
这可不太像神明会说的话。
栀春忍不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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