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 看不到新章需要补订,全订看不到的清一下缓存 听起来全是不是cult片就是B级片啊,看样子最近没什么出彩的好电影上映吗。
而且《舌头与肝脏一起溃烂了》这么日式的一个名字, 居然是美国恐怖片?
我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 低头看了一眼售票窗底下贴着的一小下张《肝脏与舌头一起溃烂了》的的海报,海报里有这部电影的英文本名。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部片的名字翻译过来应该是《心口腐烂》, 鬼的《舌头与肝脏一起溃烂了》。
我还以为那孩子约我看的是个日式cult片, 万万没想到…算了,这没什么关系,看电影本来就不是主要目的。
正当我这样想着的时候, 售票员接着报出了一部电影的名字。
“…还有2:15, 有一场《钓人》,请问要看哪一部电影?”
我一怔。
2:15那一场的电影名字,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一点点耳熟?
不不不, 绝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一种仿佛哪天在脑子里冒出来过一样的名字。
我正疑惑着, 身后传来了一声试探性的声音,“黑潮老师?”
我随着声音转头,看到一个高中生年纪的男孩子刚从马路对面走过来。
并不算强壮的身形, 长长的刘海遮住半边脸,穿着白色的t恤,看起来安静又内向, 跟我根据他的文字想象出来的形象有些接近。
“是我, 吉野同学。”我回身微笑了一下。
内向的男孩子看起来有些拘谨,小声地问了好。我没有急着说什么,在售票员哪里买了两张口舌腐烂…算了, 舌头与肝脏溃烂就溃烂,总之就是那部电影的电影票。
这时候吉野也看到了那个我觉得名字有些耳熟的电影的上映信息,有些意外的样子,“《钓人》什么时候上映的,怎么都没有消息?”
“这个很有名吗?”我也顺势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我刚刚就想说了,我总觉得这部电影的名字有些耳熟。”
说实话,我其实不大擅长和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交流,也不大清楚他们一般都聊什么,找个话题也不容易。
只不过在我问出这句话之后
吉野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奇妙,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黑潮老师,这就是你写的小说改编的电影啊。”
“咦?”
闻言,我颇为意外地咦了一声,“是这样吗?”
虽然说是我的小说,但我为什么会没有什么印象——等等,说起来我记得我以前也有写过一些废稿,本来没打算拿出去的,但是中乡编辑上门催稿的时候整理去了一些废稿说可以拿去出合集。
后来他发消息让我给合集里几篇故事取名的时候,我就随手取了几个名字,有可能就是这时候的事。
一般我不在意的作品,各种影视版权动漫版权都是交给中乡编辑的,即使他跟我说了我也不一定会记着这些小事情。
不过这种事情说出来,好像会显得我不是很靠谱。
我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这时候我们已经走进电影院里面,来到观影席上坐下了。
偏僻的电影院里,观众都没有几个,这个放映厅里也就我和吉野两个观影的,一片片的观影席都是空着的,放映启动的声音在空旷的观影厅里响起。
在一路的交谈中,我知道了吉野的全名是叫做吉野顺平,在附近的高中读书,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随着影片播放时间到来,影厅里暗下来,幕布上出现影片的片头。
标准的美式恐怖片的开头,四个少年少女落入食人海岛。
“好像男孩子是会比较喜欢这些风格的电影?”我问。
“我的话,对恐怖猎奇向的比较感兴趣。”吉野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蹭了蹭脸颊,微微转头看向我,“我记得黑潮老师在有一场访谈中也说过喜欢这种类型的?”
“说是这么说过,不过我对美国那些恐怖片确实不大欣赏地来。”我想着不好在喜欢这种影片风格的人面前太过批判,尽量委婉地说,“用各种血啊,肉啊,虫子之类的东西堆积起来的恐怖太直白了,我的审美算是标准的亚洲审美。”
“比起杀戮和暴力所表现出来的恐怖,从人心里产生的想象才是最妙的,毕竟人心才是恐怖的第一生产力。”我说着,点了点头认同自己的结论,“留白很重要呢。”
“确实是黑潮老师式的回答啊…”吉野若有所思,“这就是所谓的鬼是从人心里诞生的吗?”
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盯着光影变化的荧屏沉默着,思索着,整理好了语言才开口回答,“这本身就是一种推卸的说法,我更倾向于,人就是鬼本身。”
这是一种意象化的说法,非要说的话,大多数人都有一个控制着他不变成鬼的保险栓,那个保险栓可以是重要的人,可以是理想,可以是坚定的人性。
不过这也不是一概而论的,毕竟有的人在努力地想做一个人,有的人早就失去了做人的资格。
害虫就不必称之为人了。
我借着电影中爆炸的光线,看到这个内向安静,说起自己喜欢的东西时眼睛也会闪闪发亮的孩子,右额发际线下一点露出的刘海没遮住的圆形疤痕。
而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肩膀被什么给碰了碰。
是礁?
我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手拂过肩膀,不大明白礁为什么这时候突然碰我肩膀。
【如果看到危险的咒灵,就拍拍我的肩膀提醒我,知道吗?】
——这是我挺早之前跟礁说过的话。
照映在我虹膜上的荧屏的光黯淡下去,正好此时那部电影已经到了结尾开始播放主演导演之类的信息,在屏幕黑下去的那一瞬间,我当即抓住吉野的手臂,拉上他往出口的方向跑。
少年被吓了一跳,不过在最初的踉跄之后还是努力调整脚步跟上我的步伐,在跑的过程中问我:
“黑潮老师,怎么了?!”
“先别问,跟上我!”我急促地说了一句,拉着吉野跑出放映厅。
放映厅外这一条长长的走道也是黑色的,大概是为了营造看电影的气氛。隔个两三米才会有一盏黄色的小灯,我辨认一下方向,没有丝毫停顿地转身向着出口的方向跑。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活动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被动地被我拉着跑的吉野也感受到了这种突然误入恐怖片片场一般的氛围,有些紧张起来。
前方的亮色方块越来越大,变成了电影院的售票出口。
但是前面不止有出口,还有两个逆着光摇摇晃晃的诡异剪影。
随着向出口接近,那两个摇摇晃晃的人影也发现了我们,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来。
我勉强看清这两个人影的样子...虽说是人影,但是外形上看起来类似人的部分其实很少,其中一个背后生着七零八落的肉翼,上身拉的很长,下面则是八条短短的腿支撑着长条状的身体。另一个则是像个肉弹圆球一样,圆滚滚的身体占了大半个过道。
让我看到的第一眼就下意识地想到一些重口电影中的改造人之类的。
那是两个异形一般的生物,但是我隐约感觉危险并不是在这两个异形身上,而是在另一个更糟糕的,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的存在那里。
“礁!”眼看着出口就在眼前,我毫不犹豫地叫了一声礁。
礁应声而动,先我们一步到达临近出口的位置,将瘦长的那个异形撞开,瘦长异形被撞到圆形异形身上,圆形异形身上凹陷下去一块。
我和吉野就趁着这个空档从圆滚滚的那个异形身边的小空隙钻了过去。
“继续跑。”我稍微喘了口气,在将要跑出电影院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站都站不稳,摔成了一团的异形。
奇怪...是我看得到的。
不是诅咒吗?还是说我又触发了【接近死亡】的buff?
我只来得及思考那么一瞬间,就回过头继续往电影院外跑。那种如同跗骨之疽的注视感和危险感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强烈,我几乎都能听到我胸腔中心脏激烈的跳动。
但是我的头脑却出奇地冷静下来。
在踏出电影院走道的那一瞬间,眼前由暗变明,外面的阳光存在感一下子变得强烈起来,我下意识地侧了下头避过刺眼的光线,正要左右看一下确认往那边跑比较好,忽然听到左手边传来一道阴柔又愉悦的少年声音。
“客人,电影看得还愉快吗~”
...
[怦]
这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我在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瞬间,就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
那注视感的来源,恶意的来源。
出现了。
我循着声音转过头,看到原本是售票员待的地方换了个人。
现在坐在这里的不是之前那个中年女性售票员,而是一个蓝白色头发的,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人。
最令人瞩目的,是横竖陈列在脸上的,可以当做坐标轴来看的缝合痕迹,脖子和身体其他地方也都有着这样的缝合痕迹。
那个人一只手放在桌子上,侧脸和下巴垫着手臂靠在桌子上,另一只手上甩动着一只金属手表,脸上带着恶童一般的兴趣盎然的笑容。
我注意到那只金属手表,跟之前那个中年女性售票员把电影票递给我时手上戴着的手表是一样的。
“吉野,往右跑,只管跑。”我没有回头,紧紧地注视着那个明显不对劲的人。
或许并不是人类,而是诅咒。
这种危险感和违和感,以及形似人类的形态,都明显跟我在秋叶原碰上的那个诅咒有着天差地别。在这段时间夏油杰的科普下,我多少能判断出来,这并不是礁能周旋的对象,很有可能跑都跑不了。
“黑潮老师,这个人...”吉野终于也反应过来了,眼睛微微睁大。
这呆孩子,都不知道跑的吗!
我正面对着那个蓝头发缝合脸的诅咒一点点后退,想再一次让吉野先跑,结果眼前一花,售票亭里的人影消失,与之相对的,阴柔又愉悦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背后。
“那么,首先提问,你觉得是先有灵魂还是先有肉-体。”
“...”
“肉-体。”我谨慎地做出回答。
“答错了!无论如何,灵魂都是在肉-体之前,肉-体形状会受到灵魂形状的影响。”背后的声音凑近了一点,带着些假惺惺的失望式语气,“可惜可惜~”
太近了,远远超出安全距离的危险距离,这个距离的话根本就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我定了定神,站在这里没有轻易做出动作,“我主张的是物质为第一性,精神是第二性的唯物主义,世界的本源是物质,精神是物质的投影和反应。既然否认我的主张,认为是意识决定物质,那就拿出论证来。”
“人是由简单生命进化来的,一开始是草履虫,如果按照你这么说,那么难不成人的灵魂一开始是草履虫吗。”
我大学时主修的是人间学。
这是一个探寻“人类是什么”这个问题的专业,看起来挺不务正业的混日子学科。但是从研究方向上来说,文化学心理学哲学民俗学教育学之类的东西都有包含在里面,如果他要聊的话,我还是能靠着学过的东西说点什么拖延一下时间的。
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辩论完全可以扯到世界末日。
但是虽然我感觉对方很有聊天的兴趣,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辩论。
“好有趣啊,你不是咒术师。”原本已经有些冷淡下来的声音又恢复了感兴趣的语气,甚至有些轻声细语的意味,“一般人改变形态之后很快就会死,不过我会对你温柔一点的~”
我神经霎时紧绷,在对方话音落下的同时就立刻叫了一声礁,立在电影院门口的牌子倒下,短暂地隔开了我和那个诅咒,礁将我从原地带离。
下一秒,嘴角几乎咧到耳根的放大的脸轻轻松松地跟了上来,有不少缝合痕迹的手张开向我脸上伸来。
速度很快。
正在这时,一道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从另一个方向射来,击中蓝白色缝合脸的手,将那只手穿透了一个洞。
对方停下来,一脸疑惑的甩了甩手。
“还真不是我感觉错了啊。”
声音是从路边传来的。
一个穿着一身黑,头上还套着个黑色头套的人,骑着单车在路边停下,手还是合拢举在身前,看起来是放了什么招式的样子。
缝合脸诅咒的反应很快,在凉子出现之后就立刻从那边离开,扑棱着翅膀停在空中,看着凉子的目光惊异又奇特,嘴里还念叨着,“奇怪,太奇怪了...”
正当这时,空中出现一个黑色的旋涡状幕布,快速地扩散开来,呈倒扣状向下延展。
这个东西我还算眼熟,是[帐]。
猪野咒术师一喜,“来了!”
不过不只是我们看到这突然出现的帐,缝合脸诅咒显然也看到了。
他若有所思地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被帐包裹的天空,翅膀一收迅速下降到地面,猪野咒术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刻举起手对准他,“别想跑!”
“我才没这么笨呢,拜拜咯~”缝合脸诅咒在落地的时候就已经不成人形了,像水流一样钻进了路边的下水道口,一下就没了影。
猪野咒术师的攻击只轰烂了下水道口的铁板。
在缝合脸诅咒跑掉之后,我【接近死亡时能看到诅咒】的buff也消掉了,不管是凉子和礁,在我眼中都开始模糊淡化。
“等一下,凉子!”察觉到我马上就要看不到诅咒了,我急忙叫了一声。
凉子走到我面前。
她就这样站在那里,穿着高中时的校服,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
我伸出手想碰触到她。
凉子走上前一步,主动握住我的双手,弯了弯唇角将脸贴在我的手背上,偏头微笑着对我说:
“清酒,你长大了。”
...
我一时之间失了声。
——是啊,我已经长大了,但你却永远停留在了十七岁,我的友人。
*
十八岁时,我写出来的第一本小说,就是为我死去的朋友凉子所写的。
名字叫《十七岁的凉子》。
我一开始想的名字是《永远十七岁的凉子》,但是‘永远’这两个字太沉,太重,也太直白。我便将这两个字删去,克制地写下‘十七岁的凉子’这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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