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头身, 单簇刘海,黑发丸子头。
——这就是那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女性手里虚抱着的东西。
正是我十分熟悉的夏油咒骸的样子。
只不过原来这个咒骸身上穿的衣服是类似于咒术高专校服的黑色上衣和灯笼裤,现在则是换成了之前被我扔掉过的袈裟缩小版的样子。
我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见到从我家里不告而别的夏油。
“那是...夏油先生?”宁宁同样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那个女性抱在手里的夏油, 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声音之后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心地看看对面的两个人加上夏油, 又看了看我。
[这不是清酒嘛, 好久不见了。]
夏油落到地上, 像没有离开之前一样抬起咒骸的小短手轻快地打了个招呼,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挺正常的,但是又有些违和。
我打量了他一下, 开口说,“还没到一个月。”
[这样吗?我总感觉好像过去很久了呢。]
...我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在夏油恢复之前,他会跟我一样叫宁宁的名字, 面对凉子也是直接叫的凉子的名字。
但是叫我的名字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是克制地称呼我为伊吹, 从遇到的那天开始就是这样。
结果这个夏油一上来就叫出了[清酒]这个名字。
这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十分陌生的感觉。
“你们出现在这里, 是为了湖底的那个?”这个再遇的场景实在是不怎么美妙, 我没有什么叙旧的打算, 直接开门见山。
此话一出,两方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
凉子一闪身挡在我前面, 警惕又尖锐地盯着夏油。
不过夏油并没有在意凉子的敌视,依旧是笑着的,抖了抖虽然是缩小版, 但是对于他的咒骸身体来说依旧不怎么合身的过大的袈裟,开口说:
[没错,我要拿到人鱼尸身。]
...
果然。
“这两个人是关东一带活跃的诅咒师。”源辉似乎是辨认出了什么, 解下背着的剑道袋拉开,从里面拿出了他的武器。
“二打四吗!这可不好搞啊,夏油大人。”对面三个人中的那个赤着上半身,整个上身只有两片粉色爱心贴纸的男性踏上前一步,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表情分明就已经兴奋起来了。
[拉鲁,小心点,你不是那个源氏少年的对手。]
源辉偏头“哦?”了一声。
这样的情况发展让我心里微微一沉。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个和夏油一起来的叫做拉鲁的人,应该不是源辉的对手,但是那个女性的能力不知道是什么,在那个人快要被击中的时候总能让他险而又险地避过。
“凉子。”我脑中思绪一转,已经做出了决定,“去阻止她,小知花在我身边。”
凉子微微点头。
而在这种情况下,独自站在那里的夏油揣着袈裟的袖子,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姑且问一下,你要人鱼尸身是要做什么?”
我看着夏油问。
[假如我说了,你就会给我么,清酒。]
“说不定。”
夏油摊了摊手,[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样子,我的身体暂时没办法拿回来,只能想别的办法先弄一个身体了,人鱼肉就是我需要的一种材料。]
这话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不能给他!”源辉回过头,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人鱼肉不能凭空创造身体,他所说的想要身体就只有一个途径,就是夺取别人的。”
夏油没有丝毫被揭穿的意外,也没有反驳。
我正想说什么,眼角的余光看到平静的湖面上出现了一圈圈的波纹。
这动静,是礁找到人鱼尸身上来了?
“小心!”
这是花子的声音。
花子在出声的第一时间就抱着宁宁离开了水边,我的目光落在了水面上扶起的一片红影上。
血?
不对,那并不像是扩散的血,反倒像是衣服之类的东西。
衣服...
“唰”得一声,水面的平静被打破,水下钻出来了一个湿哒哒的披着红色斗篷的人,斗篷下空落落的,兜帽里漆黑一片看不到脸。
“哒...”
“哒...哒哒!”那个红斗篷里发出奇怪的类似于骨骼移动的奇怪的哒哒声,然后断断续续地说话,“你...想要,红纸还是...蓝纸...”
我感觉到,这个红斗篷兜帽下的方向是对着我的。
——是咒灵。
都市传说之一的红斗篷怪人。
流传度没有厕所里的花子、裂口女之类的都市传说那么广,但是流传到其他国家之后也衍生出了很多版本。
据说如果选的是红,那么就会被放光血液失血过多而死,如果选的是蓝,那么就会勒紧脖子窒息而死。总之跟裂口女一样都是看似有选项,实则选死法。
“小知花。”我轻轻叫了一声,小纸人顿时化为无数纷飞的纸片。
[就让它陪你们玩会儿。别来妨碍我,猴子。]
夏油,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的动作微微一顿,微眯起眼睛打量着站在那里穿着袈裟的咒骸。
在夏油恢复记忆之后,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知到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虽然咒骸是笑着的样子,但是那笑落在咒骸的脸上,却分明无比冷漠。此时此刻,我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与我相处过的那个失忆夏油,与现在这个恢复记忆的夏油,是多少不同。
清晰到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的不同。
如果说那时候失忆的夏油内里是一个沉稳温柔,偶尔还有点老妈子属性的少年,那现在的夏油可能就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个人。
——就好像我认识的那个夏油从未存在过。
我的脑海中不期然想起了夏油恢复记忆前迷茫时曾与我说过的话。
‘如果说,恢复记忆之后的我,会变成一个让你,以及现在的我都感觉很陌生的人,你觉得是恢复记忆好,还是不恢复记忆的好。’
他还真没说错,恢复记忆的他确实是变成了一个很陌生的人。
现在看来,还是别恢复记忆地好,至少我认识的夏油不会说出这种让人怒气值一下子涨上来的称呼。
“我看你比较适合猴子咒骸啊,夏油杰。”在怒气值增长的同时,我反而笑了出来。
...
“这家伙也是厕所里的怪谈?话说厕所可是我的地盘啊!”花子护好宁宁后,在我没注意的时候忽然就换了衣服,从日常的男生制服变成了带披风的制服,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菜刀。
“但是...花子君你是女厕所的啊,男厕所好像不归你管哎?”宁宁小声逼逼。
“那不重要那不重要。”
“你...想要,红纸还是...蓝纸...”红斗篷怪人还在一字一句重复着它的话,离我越来越近。
“选个屁,我红蓝色盲。”
就在这样混乱的情景下,在红斗篷怪人离开水面后就恢复了平静的湖面上无声无息地浮出了一身黑色毛发,头上长着弯曲羊角的礁。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在礁的双臂之间,抱着一个黑色卷发,长着人身鱼尾的人鱼。
那并不是什么人鱼的尸体。
而是一个活的,看起来只有六七岁年纪的小女孩人鱼,湖绿色的眼睛从礁的肩上方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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