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哥哥!” 我张口,很是自然的唤他。 他的身体,却是依旧僵直,也没有回应我。 我立刻迈步,朝着他靠近,渐渐的,我看清了他的模样,此刻,他的左侧边脸上,都是血。 而这些血迹,都是从他的左眼处流淌而出的。 “阎哥哥?” 看着这些血,我愕然不已。 对方却只是抬起一只手,捂住左眼,凝望着我。 他的右眼之中,满是哀伤与悲愁,嘴唇颤了颤似乎是想要对我说什么。 他踉跄着朝我走近了一步,我忙伸出手,想要扶住他,却发现,自己的手中居然握着一把淌血的佩剑。 这剑柄上,写着“酆都”二字,这应该是他的剑,怎的如今在我的手中,并且,还沾染了血迹。 莫不是,我伤了他? 就在此刻,我的脑海之中立刻闪过了,自己挥剑狠狠刺中对方眼睛的一幕。 “不!” 我心中大骇,猛然睁开眸子,赫然发现,自己还躺在床榻之上。 只是,身上黏腻,寝衣也被汗水给完全打湿了。 “阎哥哥? 太子殿下?” 我的嘴里呢喃着,脑海之中,回想起了一些模糊的往事。 没错,他的左眼,是我伤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可我为何要伤他,却是断断想不起来了。 “少主?” 这时芳荀姨也推门而入,大抵是听到了我方才的叫声,故而过来瞧瞧。 “您没事吧?” 她开口询问着。 我摇头,她则是替我倒了一杯水,转而走到我的榻前,撩起床帐,便要喂我喝些水。 “阎哥哥,不,鬼王可回地府了?” 我没有接过水,而是直接询问起了鬼王的下落。 芳荀姨一怔,紧接着,便立刻摇头:“鬼王,不是一直都在酆都城么? 少主为何如此问?” “一直都在酆都城? 不,我?” 我顿了顿,想起了太子殿下,他分明就是鬼王转世。 如今,我回来了,他是否也一并回了? 那我的孩子呢? 他安置在了何处? 还有,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是否知晓一二? 他当时的眼神,还在我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想到这些,我一刻也等不了,立刻起身,准备去见他。 “少主,您这是要做什么?” 芳荀姨见我起身,赶忙拦住了我。 “我要立刻见鬼王。” 我脱口而出。 芳荀姨一听,马上按住了我的肩膀。 “少主这是睡糊涂了? 孟庄之人,固守的是黄泉,怎可随意出庄? 更不可能,无召去往酆都城!” 芳荀姨说完,替我掖好被角。 我蹙起眉宇,没错,孟庄之人,不得阎君允许,是不得随意出庄的,我们必须守着那奈何桥,还有这黄泉。 “少主,如今孟庄已是今非昔比了,您还是收敛些许,别出了岔子,毕竟,琅侧妃也艰难,不能事事护着您。” 芳荀姨一脸凝重的劝诫着我。 我听了默默点头,她说的没有错,如今孟庄只剩下我一人,早已是今非昔比了。 “少主,您若觉得心神不宁,老奴便在此处守着您?” 芳荀姨看着我,关切的说道。 “不必了,芳荀姨你也去歇着吧。” 我说罢,便故意闭上了眼眸。 芳荀姨见我闭了眼,在屋内又守了我许久,以为我睡着了,这才转身出了屋。 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我的眼眸便又缓缓睁开了。 一整夜,我思绪万千,恍惚之间,迷瞪着睡了一会儿,便听到了“鬼更”声。 这“鬼更”和凡间的“打更”是一样的,听到声响,便知几时。 说来,地府比凡间更需要打更,因为,地府一直笼罩在黑暗之中,目之所及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虽四处灯笼高挂,可却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凡间日头的光亮。 我起身,走到木柜前,这木柜上雕刻着彼岸花,是阿娘亲手替我制的,里头放着的也都是我最爱的衣裳。 只是如今,打开这柜门,看着一柜子的红裳我却是有些恍惚。 看着这耀眼的红,我却觉得太过“炙热”,寻了半晌,才寻到了唯一一身素罗裳,应为腹部高隆,只能是勉强披上,然后便下了楼,直奔娘亲的“秘阁”。 这秘阁之中,有黄泉卷,但凡入地府,必经黄泉,黄泉卷上便会留下他们的踪迹。 我想仔细瞧瞧,查看清楚,浮游他们,是否真的都安然无恙。 “吱嘎!” 一声,秘阁被我一把推开,厚厚的灰尘落下,此处已经许久无人来过了。 我的视线立刻落到了秘阁的长桌之上,在那便摊放着黄泉卷。 走近长桌,立在黄泉卷前,一只紫红色的灵蝉,突然从黄泉卷旁飞了起来。 看着灵蝉我自是想起了,它是我们孟庄的阴宠,此次,也是为了我入了一次凡尘吧? 见到我,它立刻扑腾着薄翅,绕着我飞了数圈,嘴里还发出鸣叫之声。 “让你担忧了,小蝉。” 我说着伸出手,它便停在了我的手背上,安静了下来,我则是立刻望向那黄泉卷,开始查看。 黄泉卷上,此刻正不断出现新的名字,这些都是今日途经黄泉的人。 如今,阿娘虽已不在,但我,还未受加冕,孟婆掌印并不在我的手中,故而我还不是孟婆。 靠着体内孟氏一族的血脉,查阅的,便也就是这十五日的入黄泉名单。 不过,这已然是够了。 在这名单之中,我没有看到自己所熟悉的名字,浮游宏图他们应当都还活的好好的,如此便够了。 “少主,是您啊?” 芳荀姨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秘阁的门槛前:“早膳老奴都备好了,您用膳吧。” 她不能进秘阁,只能是微微俯身,在秘阁外等着我。 “芳荀姨,替我给酆都城传个信吧。” 我望向她。 “您这是?” 她盯着我,目光之中,带着一丝忧愁。 我则是拿起一旁的笔墨,写下了一行字,折好字条之后,便拿着送到了芳荀姨的手中。 芳荀姨是阿姐的陪嫁,如今,她们都已不算是孟庄之人,可以随意出这黄泉。 “少主,主儿说了,您如今有孕在身,还是在这孟庄之中,好生歇息。” 芳荀姨并未伸手接那字条。 我的目光微微一沉,她则是索性不与我对视,垂下了头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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