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序起身出去, 没一会儿便回来了,后头跟着嬷嬷和丫头将晚饭给摆上了。
殷序让人将提前准备的小桌子支在床上,再将饭菜端上去, 这才做到覃幼君对面去, 他倒是有心亲自照顾覃幼君,可瞧着两只手不免摇了摇头, “只能等几日再照顾娘子了。”
覃幼君瞄了他的手一眼有些心疼, 她嗔怪道,“你怎么那么傻,干嘛不换个棉布给我咬着。”
当时她疼的厉害, 哪管伸入口中的是手还是棉布,只难受了就咬就是了, 现在瞧着殷序的样子先心疼的反而也是她了。
殷序倒是不在意, 只笑道,“没关系, 也只有这样我心里才好受些。以前只知道生孩子疼,却从未知道能让人疼成这样, 我希望能够感同身受,虽然我知道我这点痛跟娘子受的罪比起来不值得一提。”
覃幼君听他这样说心里很熨帖, 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理解自己生子的痛苦的。别说如今这世道,就是后世许多男人也将生孩子当成女子必须要完成的事, 对女人受的苦也只当是理所当然, 却从未真正理解过自己妻子的苦。
她很庆幸嫁了殷序, 这个男人哪怕不如其他男子那般有出息,但对他却是毫无二心,而且也在努力为了他们的未来做打算。这样的男人在她看来不比任何一个男子要差,甚至在她眼中是最好的。
殷序亲眼瞧着覃幼君吃下不少, 这才松了口气自己用膳。
用了晚膳孩子也吃饱喝足送回来了,覃幼君有些困顿,殷序瞧了便道,“累了就睡会儿,我在这守着。”
覃幼君坐着没动,“叫玉芝进来。”
“怎么了?不舒服了?”殷序见她蹙眉心顿时提了起来。
覃幼君叹息,“想如厕。”
“哦。”殷序松了口气,“我扶你过去。”
覃幼君看她,“你会给我清理?”
殷序想了想说,“我试试?”
女子刚生产完,是不干净有恶露要排出的,她这样说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让玉芝进来服侍,没想到他竟想亲自给她清理。
俩人虽然是最亲密的夫妻覃幼君难免有些为难情,见她不动,殷序只以为她答应了,忙伸手扶着她让她慢慢起身。
瞧着这样覃幼君也觉得不应该矫情连累,就靠在他手臂上一步步挪向屏风后头。屏风后头恭桶木盆等覃幼君能用上的物件儿都有,甚至还有一桶热水摆在一边。
覃幼君在殷序的注视下解决了生理问题,起身时有些困难。殷序忙上前扶起她而后娶了热水和棉布蹲下身子给她擦拭。
男人只有一只手勉强能动,但动作却极为轻柔,覃幼君微微垂眸便能瞧见男人微微蹙着的眉头,可他眼中没有丝毫的不耐,反而多了几丝心疼。
她知道生完孩子那里情况好不到哪去,但自己却是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她开口道,“怎么?”
“没事。”殷序的声音有些颤抖,清理完后他又拿了干净的棉布擦去水分再在她裤子上垫上一层棉布,这才将衣服给她整理好,慢慢扶着她往床上躺着了。
“睡。”殷序心疼的在她额头亲了一口。
覃幼君嗯了一声躺下没多会儿便睡着了。
瞧着她睡着的样子,殷序眼泪终于忍不住掉落下来,他连忙扭过头去擦去。
若是男子能代替女子生产该多好。
这是他瞧见她那里时候的唯一念头。
瞧着她如今的睡容,殷序越发的难过,也更加坚定了以后再也不生的念头。曾经的覃幼君鲜衣怒马肆意潇洒,身强体健甚至连他都不是对手,若非累到极致如何会如此时这般睡的这样快,这样沉。
晚上的时候曹嬷嬷过来问殷序在哪休息,殷序瞧着她道,“娘子在哪儿我在哪儿。”
曹嬷嬷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他们姑爷连生孩子的时候都不避讳了,现在避讳不避讳的也没什么区别了,总不能真给他安排一通房让他睡女人去。
别说他们郡主不会答应,就是她们这些下人也是不能容忍的。其他人家怎么他们不管,只覃家的地界上殷序只能有她们郡主一人。
所以曹嬷嬷这么一想还挺高兴,便对殷序道,“只是郡主刚生产完不好挪动,只能委屈姑爷和郡主这一个月先在这屋里歇着了。”
殷序不计较这个,瞧了眼睡的很熟的覃幼君摆摆手让她们下去了。
两个奶娘就住在院子里的厢房里,夜里哪只要喊一声便能过来候着喂孩子,而他们睡觉这屋里外间也有曹嬷嬷和刘嬷嬷带着丫头守夜,倒是不用担心其他。
殷序就挨着覃幼君睡的,夜里覃幼君醒了,他一个激灵也醒了过来,“幼君妹妹想喝水还是如厕?”
覃幼君:“如厕。”
于是殷序不耐其烦的又重复了下午时的动作,哪怕是瞧见棉布上面的污秽也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覃幼君回去刚躺下,婴儿床上的孩子又哭了起来,殷序又忙去瞧孩子叫外头嬷嬷进来。
一通忙碌已经过去许久,殷序总算能躺下,覃幼君也早就睡着了,孩子的哭声都没影响到她半分。
夜间覃幼君倒是未再醒,孩子却醒了几次,殷序整个人都觉得迷茫了。
第二日殷序索性哪都不去,就在屋里守着覃幼君,需要照顾的时候他亲手亲为,孩子和覃幼君睡觉的时候他也睡觉。
如此到了洗三的日子。
按照覃幼君和殷序的想法,洗三就简单办一办,谁知一大早,府门前就来了许多人,县里的大户们来人了,县衙的衙役和县丞也带着家眷来了。
更惊讶的是一些百姓也得了信儿来了。
寻常百姓也没想着来殷府吃席,只将自己准备的一点心意给了殷府的人。
那是两件百家衣,由一百块碎布拼接而成,瞧不上多好看,但想到其中的心意再看看细密的阵脚,就知道百姓们是用了心的。
覃幼君醒来时正听见有人在给殷序说这件事,覃幼君便道,“那就让人在巷子里摆流水席,让衙役帮忙到各镇上宣传,请百姓来吃流水席,流水席大摆十日,总归能让百姓都来吃上一顿的。”
“这主意好,这也不辜负百姓的一点心意了。”殷序笑着道,“就这么办,正好县衙厂里的肉类也该出栏了,正好买一些过来,瓜果蔬菜就去菜农那里买,一应食物不能少了。府里的酒席什么规格外头就什么规格。”
玉芝听了并没有反驳,应了声就出去了。
至于说十日的流水宴花多少银子,玉芝觉得这都是小问题,他们郡主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
玉芝带人安排下去,殷序也写了手书让下人交给赵宏中让赵宏中去安排了,城中的百姓今日午膳便能过来殷府这边用,其他百姓则明天开始陆陆续续过来吃。
赵宏中一听这安排顿时觉得牙疼,他们大人和郡主可真有钱啊,这得吃去多少银子啊。
嘴里虽然嘀咕,但赵宏中还是去办了。
告示一贴下去,全县震惊。
送来的百家衣百姓也没想到会得到什么,甚至连入府喝酒的打算都没有,可谁知他们县令大人和郡主竟如此慷慨,竟办十日的流水席。而且听那意思,满月的时候还会摆。
这也让一些人家不免嘀咕,这郡主生了俩女儿,他们殷大人也不恼?
恼?
那是不可能的,殷序瞧着长开了如发面团的女儿,越瞧越喜欢。
才三日的功夫,原本皱皱巴巴像个小老头是的孩子已经白嫩许多,殷序瞧一眼都觉得不够,非得多瞧几眼才笑眯眯的喊小情人。
每当这时覃幼君都哭笑不得,可殷序却乐在其中。
因着这县里殷序官最大,所以这洗三宴办的也热热闹闹,宾客尽欢,门外的流水席吃的喝的层出不穷,过来的百姓只自己拿着碗筷便能吃个肚儿圆。
连续十日,殷府门前百姓络绎不绝,热闹非凡,全县的百姓几乎都到这里来吃了一顿。
过了没几日去往肃州报喜的人回来了。与此同时覃幼君也派人往京城报信去了。
殷序的手没几日的功夫结了痂,渐渐也快好了。
赵宏中和刘培也尽量不来打扰,实在搞不定的这才汇总问题过来询问。
殷序难得有时间陪着妻儿。
不觉间也到了满月的日子,覃幼君总算能洗澡了,她足足换了三次水才觉得洗了干净,而苗氏和谢氏却有些哭笑不得,“再洗下去皮都要洗皱了。”
洗了澡覃幼君觉得整个人浑身轻松,至少头发觉得轻了几斤,听两位嫂嫂打趣也是颇为无奈,“没法子,天气本就热,憋了这一个月可是把我憋死了。”
覃幼君身子骨本就硬朗,出了月子瞧着似乎与以前区别不是很大,面色红润一瞧就知道养的极好。
苗氏和谢氏生子后身材都有些变样,没有少女时纤细,如今瞧着覃幼君的腰颇为羡慕。
覃幼君笑,“这算什么,你们也可以恢复。”
“我们也能?”苗氏不由想到有几次她们过来探望时瞧见覃幼君在做的古怪动作,惊讶道,“跟你做的那些伸胳膊伸腿的有关?”
“没错。”覃幼君点头,“虽然瞧着动作简单,但对咱们这些生了孩子的女人来说却极好,两位嫂嫂以后不妨过来跟我学学,日日坚持,用不了一年半载就能恢复的差不多了。
苗氏和谢氏对视一眼,都颇为心动,都说以后过来跟覃幼君学习。
覃幼君这也是误打误撞想起来的,毕竟穿越时日太久,对上一世的事情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也是自己生产完才想起当初去看做瑜伽教练的闺蜜教授课程时的动作,虽然不全,但也足够她用了。
就在众人筹备满月宴席的时候,康王却匆忙带人回京去了,临走时将陆从月送来松安,并直接派遣徐源将军带着一队人马驻扎在松安保护康王妃的周全。
似乎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