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手术？！

    深夜。

    道格拉斯动物医院。

    医生宿舍。

    庄慕正在书房查阅有关法乐氏四联症的病例。

    这两天随着法乐氏四联症专案课题研究医疗小组的成立, 道格拉斯动物医院陆陆续续开始收到全美各地的动物医院寄来的与课题相关的病例资料。

    因为资料里面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各种类似ct照片、x光片、b超照片这样的特殊资料，这些资料没法复制也没法用传真机传送，所以只能通过快递寄过来。

    庄慕此刻正在翻阅的便是今天刚刚收到的一份有关孟加拉虎罹患法乐氏四联症的病例。

    就在他看得入神的时候，电脑突然发出一声“叮叮”的轻响。

    庄慕抬眼看了一下, 是有人发邮件给他。

    他以为是其他的医生发来的病例资料, 便打算打开邮件看看。

    谁知道打开之后却不是病例资料, 而是一封信和一些照片。

    “庄医生，你好, 你和夏先生曝光了密苏里州希金斯动物园的偷猎案，我很佩服你们。

    我看得出庄医生是一个很正直的人。所以我想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在美国境内还有很多像希金斯动物园这样的盗猎组织。

    表面上，他们有的是慈善组织, 有的是动物园，有的是动物医院, 但是私底下他们干的全是血腥肮脏的勾当。

    我希望庄医生你能够用你的影响力将这些该死的盗猎组织通通曝光，让这些残忍的无耻之徒得到该有的惩罚

    这下面就是我给你的十个隐蔽的盗猎组织名单, 庄医生如果不信的话，可以找人去调查一下。我觉得夏先生的朋友应该可以帮上忙。”

    庄慕看完这封邮件之后，有些发蒙, 鼠标往下移动, 在信件的下面便是十个上文提到的盗猎组织的名称，以及一些偷猎野生动物的照片。

    “敬深，你进来一下。”庄慕朝客厅里的夏敬深喊道。

    “怎么了”夏敬深走进了书房。

    “你过来看看，我收到了一份奇怪的邮件。”庄慕说道。

    夏敬深一脸疑惑地走了过去。

    看了邮件之后, 他眉间一拧“这信写得没头没尾的，落款都没有，连账号都是新的，也不知道是谁发来的。”

    “你说这信上所说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庄慕皱着眉头说道。

    “这个得调查之后才能知道。”夏敬深回道。

    然后，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这份邮件陷入了沉思。

    这个发邮件过来的人，其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邮件里所说的东西都是真的，而且连偷猎的照片都有了，那为什么不直接曝光，偏偏要让他们来调查这些盗猎组织

    想了一会儿，他仍旧一头雾水，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庄慕，笑着说“这事交给我，你安心研究这个法乐氏症就行了。放心吧我能搞定”

    庄慕听完点了点头。

    在某间不知名的普通公寓里面，两个年轻小伙正坐在电脑前，一脸严肃地看着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那封发给庄慕的邮件。

    “为什么不直接把布鲁克斯动物园的事也告诉他们”其中一个黄色短发的年轻人对同伴说道。

    “虽然上次他们曝光了希金斯动物园，不过还不能确定他们不是布鲁克斯的人。

    道格拉斯医院跟布鲁克斯关系密切，虽说他们是从华夏来的，可保不齐他们也不是好人。

    这次的十个组织里面，有两家是布鲁克斯的下线，如果他们把这两家都给曝光了。那咱们再把布鲁克斯动物园的资料他们。

    咱们现在已经被人盯上了，万事都得小心些。像曝光这种事，以后还是得让别人来，太危险了。”戴眼镜的年轻人说道。

    “那道格拉斯医院咱们还搞不”黄发青年问道。

    “不了，集中精力调查布鲁克斯动物园就好，既然现在已经挖出了这条大鳄，那其他的盗猎组织就先不管了。”眼镜青年说道。

    顿了一下，他又说“你之前寄恐吓信的时候确定没有透露咱们的身份信息吧我最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安德森道格拉斯快要找到我们了。”

    “没有没有，我寄信都是用的不同的身份信息，而且每次寄信的地点都不同。他不可能发现咱们吧”黄发青年犹疑地说道。

    “他儿子被咱们不小心弄死了。要换成是我，掘地三尺也得把凶手找出来”眼镜青年瞪了一眼同伴。

    “我也不知道那个电子刹车系统那么弱，我那个时候侵入刹车系统之后，只植入了一个很简单的病毒，原来也只是想吓一吓道格拉斯家的人，谁知道那个病毒那么厉害。”黄发青年苦着脸说道。

    “可能是报应吧”眼镜青年吁了口气说道。“道格拉斯做了那么多坏事，也许是上帝要惩罚他。”

    抹了一把脸之后，他继续说道“咱们接下来抓紧一切时间上暗网跟那些高手苦练黑客技术，以后尽量通过网络来调查盗猎组织的事。

    咱们绝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乱来了，万一要是哪次不小心被发现了，那就完了。

    至于接下来的事，先看庄慕他们怎么做，如果他们曝光了那十家盗猎组织，那么咱们也算多了个盟友了。”

    “咱们这几年一直都没被人发现，证明咱们的运气非常好，我觉得以后也一定不会被发现。”黄发青年信心十足地说。

    “希望吧”眼镜青年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始终带着些许不安的神情。

    眼镜青年叫吉特希德，黄发青年叫佩德罗查普曼。

    两人自从大学毕业就开始在全美各地调查盗猎组织，随着调查越来越深入，发现的事越来越多，吉特心里就越来越不安。

    特别是上次他们不小心害死了伊恩道格拉斯之后，吉特的心里就越发感到恐慌。

    这也促使他下定决心，以后必须苦练黑客技术，让自己隐藏在网络里面才是最安全的，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横冲直撞了。

    道格拉斯动物医院。

    在庄慕的带领下，研究小组共计十名成员没日没夜地投入到了法乐氏四联症手术治疗方法的研究中去。

    这次的研究小组成员除了有道格拉斯动物医院包括庄慕和约翰在内的五名医生，还有哥伦布动物医院的三名医生，另外两名则是在美国境内其他动物医院任职的心脏疾病方面的专家医生。

    在这十名医生的共同努力下，研究的进度可谓是一日千里。

    当然了，这其中庄慕起的作用是最大的。

    庄慕用他超强的实力把控着研究方向，让小组成员们得以尽可能地避免在错误的道路上浪费时间。

    在整个研究过程中，庄慕以其超强的外科手术能力解决了法乐氏四联症手术中的好几个关键性的难点，折服了所有的小组成员。

    就连约翰林奇也不得不佩服庄慕的成长速度。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庄慕就成功地提炼出一份治疗方案。

    在经过无数次解剖和模拟手术之后，庄慕决定带领小组成员进行第一次实验手术。

    实验手术的对象是一只荷兰狮子犬。

    此次实验手术，庄慕采用的是四联症矫正术。

    这个方法是庄慕从人类相关案例中得到灵感，进而提取其中的要点再加以改进，使其适用于动物身上。

    手术室内。

    荷兰狮子犬已经全身麻醉好，呈仰卧位躺在手术台上。

    法乐氏四联症是大手术，光凭庄慕一个人是做不来的。所以，这次的手术庄慕是主刀，副刀则是哥伦布那边的医生，叫史蒂芬斯托克。

    至于其他的助手和护士就全部都是道格拉斯动物医院最有经验的医护人员。

    而小组的其他医生则在手术室内观看手术。

    “好，接下来进行手术，第一步开胸。”庄慕偏过头对副刀史蒂芬说道，“史蒂芬，你来开胸。”

    因为这是一场大手术，需要做好几个小时，甚至可能十个小时都搞不定。

    所以，主刀必须保存体力，至于一些比较简单的手术步骤，一般是由副刀来做。

    “是”史蒂芬十分干脆地应了一声。

    虽然庄慕的年龄比他小很多，但是在手术室内，主刀的命令高于一切

    史蒂芬手握手术刀在荷兰狮子犬的胸部正中切开，然后纵行锯开胸骨，切除胸腺。

    “止血。”史蒂芬对助手说道。

    接着，史蒂芬用手术刀偏向右侧切开心包，然后对心脏进行探查。

    “左上腔静脉和冠状动脉发育正常无畸形，左心室和肺动脉发育良好。”史蒂芬向庄慕报告说道。

    “好，准备插管。”庄慕吩咐道。

    “是。”史蒂芬应道。

    然后，他开始在护士和助手的协助下将灌注管插入升主动脉，以及将左心减压管插入右肺上静脉。

    “现在开始切断粗大支气管侧支循环血管。”史蒂芬一边汇报，一边实施手术。

    “已切断，开始结扎缝合。”史蒂芬继续说道。

    虽然史蒂芬的血管缝合术没有庄慕那么厉害，不过应付这种简单的部位已经绰绰有余了。

    “结扎完毕。”史蒂芬说道。

    “开始体外循环转流。”庄慕吩咐站在体外循环机旁边的护士道，“报告体温。”

    “目前体温36°c。”护士回道。

    法乐氏四联症因为手术复杂，又是心脏手术，所以必须采用体外循环的方法来维持血液运行。

    一般来说，体外循环多采用深低温和低流量灌注，以及冷血心脏停搏液冠状动脉灌注和心脏降温的方法，这个方法保护心肌的效果比灌注冷晶体心脏停搏液好。

    过了片刻，该名护士继续汇报“体温已经将至30°c。”

    “史蒂芬，阻断主动脉。”庄慕吩咐道。

    “是。”史蒂芬应了一声，立刻开始阻断主动脉。

    “好，接下来由我接手，准备做心脏切口。”庄慕说道。

    史蒂芬听完，立刻后退把位置让了出来。

    单纯的心内修复只需要采用右心室横切口或者平行房室间沟右心房切口就可以了。

    为了保护右心室功能，庄慕在沿房室间沟切开右心房之后，将右心房和三尖瓣牵开，显露出脊下型缺损和漏斗部狭窄。

    病变部位显露出来之后，庄慕便用手术刀将肥厚的隔壁两束切除。

    “50聚丙烯线。”庄慕说道。

    护士立刻将缝合针线拿给庄慕。

    庄慕拿起针线立即开始用连续缝合法对室间隔缺损进行修复。

    此时，手术室内其他前来观摩的小组医生们全都睁大眼睛，一个个都伸长脖子跟长颈鹿似的，聚精会神地看着庄慕的双手。

    这帮人都是大拿，平日里都是别人看他们做手术。像今天这样如此认真地看别的医生做手术，那还真是相当少见了。

    手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由于做手术是一件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的事，所以时间过得特别快。

    不知不觉，庄慕已经做了十一个小时的手术。

    在整场四联症矫正手术中，庄慕表现得十分平稳，每一个步骤都像是做过无数遍一样，精准中透着一股诡异的感觉。

    毕竟，庄慕是第一次做这个法乐氏四联症的矫正手术。

    虽然，此前已经模拟过很多遍，也解剖了很多患有同类疾病的动物尸体。

    但是，理论和实践始终是有距离的。不可能说你理论掌握得好，实践的时候就一定能够成功。

    这一点在医学上面尤其突出，因为手术这事不确定性太多了，越是复杂的手术，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就越多。

    就算没有任何的突发状况，一只活着的动物终究和一具已经死亡的尸体是有本质区别的。

    解剖的时候，医生是不需要考虑那么多问题的，诸如心跳、体温、感染等等这些都不需要考虑。

    更不用去考虑预后的问题，尸体本身就已经是死亡状态，所以术后存活率这个问题一开始就被排除在外。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医生在解剖的时候，往往会大开大合，不用顾忌太多。

    但是，做手术就不一样了。

    解剖的时候，只要医生想要，他可以一刀从头切到尾，将整具尸体一次剖开。

    但是，手术的时候就没法这样做了。很多时候医生想要开一个小刀口都要考虑很多问题。

    当然了，毕竟是给动物做手术，在开刀口的时候顾忌还是会比给人类做手术要少一些。

    毕竟，动物不会像人类那样对疤痕那么敏感。

    但是，手术刀口太大，肯定也会影响到术后的存活率。而这还仅仅只是刀口的大小问题而已，其他的问题还有很多。

    然而，庄慕这次实践手术的表现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做法乐氏四联症矫正手术的样子。

    有那么几个瞬间，在手术室内观摩的医生们都有一个错觉，那就是庄慕已经做过无数次同样类型的手术了。

    要不然，根本就解释不了为什么庄慕做手术的时候，手法那么娴熟，而且每一个步骤都像是机器人那般精确。

    虽说法乐氏四联症只是由四种不同的心脏疾病在同一时间集结在同一个心脏上面。

    对在场的这些医生来说，这四种疾病拆分出任何一个来，他们都能轻松地完成相对应的手术。

    但是，一旦这四种疾病搅和在一起，那他们就束手无策了。

    要知道，当两种心脏病合在一起时，想用外科手术来进行治疗，其难度绝对不是11这么简单，甚至都不是乘数级别的，而是指数级的。

    更何况，法乐氏四联症是足足四种心脏疾病同时出现在一颗心脏上面，那难度更是大到难以想象。

    心脏在这种状态下，单一的手术术式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而且还因为四种疾病相互影响，一些术式完全没法使用。

    同样的术式或许可以解决其中某一种疾病，却会加重其他三种疾病的病情，所以不但没有用，反而还会加速动物死亡。

    总而言之，这病之所以等同于绝症，就是因为这病的复杂程度绝对属于变态级别的。

    终于，在整整过了12小时26分钟之后，这场四联症矫正手术圆满成功。

    手术室内的医生们看见所有仪器上的数字均显示一切正常，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陷入了沉思。

    这个时候似乎应该鼓掌欢呼才对，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全都有一种特别奇怪的不真实的感觉。

    手术就这样做完了

    成功了

    完全没有一点意外发生

    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众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又一起看向庄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一丝犹疑

    庄慕抬眼发现他们一个个全都表情奇怪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愣了一下。

    “怎么了”庄慕有些迟疑地问道，同时心想，难道我刚才哪里出问题了没有啊

    “你，真的是第一次做这种手术”

    医生们群脸懵逼，宛若呆头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