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北美野牛

    湖岸小镇原先是66号公路上密苏里州境内的一个安宁的小镇。

    镇子不算大, 但因为背靠湖泊，居住环境优越，所以常住人口要比其他的沿路小镇多上一些。

    因为人口比较多, 湖岸小镇便发展出一条颇具规模的商业街。

    商业街上并没有大城市常见的高楼大厦，多是两三层的矮层建筑。

    商业街的店铺各种各样, 经营范围很大，基本上涵盖了镇民日常的衣食住行。

    一整排的店铺望过去, 倒也有几分繁华的景象。

    然而，此时在这条繁华的商业街上却突然出现一位不速之客。

    一头体型雄武的北美野牛正在商业街上横冲直撞，吓得街上的镇民们惊叫连连。

    砰的一声巨响, 北美野牛将一个垃圾桶撞飞出去。那个垃圾桶携着巨力撞上附近女装店的展橱玻璃上。

    “哗啦”一声, 玻璃碎了一地。

    北美野牛似乎又被玻璃破碎的声音刺激到了, 一头扎进了服装店里。

    随即，里面传来了一阵尖叫。

    过了几秒，好几个女生从女装店里面跑了出来。

    这时, 警笛声响起, 一辆警车由远及近快速地向事发现场开了过来。

    警车在离女装店大概三十米处停了下来, 一老一少两名警察从警车上下来。

    年纪看上去五十岁上下的警察叫海德肯特, 年轻的警察叫墨菲威利斯。

    “这只野牛从哪跑来的”海德一边下车，一边说道。

    虽然北美野牛在密苏里州并不少见，不过湖岸小镇附近区域却并不是北美野牛的栖息地，所以平时在湖岸小镇基本看不到北美野牛的踪迹。

    几个镇民看见警察来了马上赶了过来。

    “你们总算来了, 那只野牛在云杉服饰里面, 你们快点去抓。”一个四十多岁的男性镇民对海德说道。

    “行, 你们快离开这里”海德说道。

    然后，他扭头吩咐墨菲“先疏散人群。”

    “好。”墨菲点头应道。

    两人随即开始疏散商业街上的人群。

    过了片刻，北美野牛在女装店里面折腾一通之后，又重新冲到街面上来。

    好在，这时街上来往的镇民大部分都已经逃到远处了。

    北美野牛在街上暴躁地来回走动，墨菲看着其庞大的身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渔猎管理局的人还要多久才来啊”

    “最快还得15分钟吧”海德看了下手表。

    这时，那只北美野牛突然看向了警车。

    就在海德和墨菲两人有些疑惑北美野牛为什么盯着警车的时候，下一秒北美野牛就奔着警车冲了过去。

    成年的北美野牛足有18米高，体重超过一吨，即使如此庞大的身躯，其奔跑的速度依旧能够达到时速60公里，绝对妥妥的重型坦克。

    而且，其头顶还有一对锋利向上翘起的牛角。

    “砰”的一声巨响，警车前面的保险杠凹了进去，整辆警车被冲击力撞得后退了三四米，地面留下了两道黑色的轮胎印。

    海德和墨菲两人的眉毛同时一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那头北美野牛撞击警车之后，依旧不肯罢休，似乎跟警车有仇似的，逮着警车就是一通折腾。

    砰砰砰

    撞击声不断传来，海德和墨菲两个人听得心惊胆战。

    墨菲拿出，瞄准了北美野牛，刚要开枪就被海德给按住了。

    “怎么了”墨菲不解地看了一眼海德。

    “这是野生保护动物，除非紧急状况，否则不能开枪”海德说道。

    “这还不算紧急状况啊”墨菲有些懵逼。

    “它到底没伤到人啊还有，你看那边”海德用下巴点了点不远处正拿着摄像机拍摄的小镇记者，还有拿着手机录视频的围观群众，“你这一开枪，明天全美都知道咱们射杀北美野牛。到时候麻烦事多着呢”

    墨菲抿了抿嘴，把举起的手放了下来。

    北美野牛依旧在警车，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警车就被撞得不成样子。

    车门凹陷，前后保险杠脱落，车窗玻璃全部破碎，就连原本闪着红蓝光的车顶警灯都被撞烂了。

    而且，警笛声也不知何故停了下来。

    然而，警笛声和红蓝光都停歇之后，北美野牛却是慢慢冷静了下来。虽然依旧时不时撞一下警车，但明显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疯狂了。

    “它跟警车有仇啊”墨菲看着几乎成为一块废铜烂铁的警车说道。

    “是我疏忽了，咱们应该把警灯和警笛给关了的。野牛本来就容易受刺激。”海德无奈地说。

    顿了一下之后，他又有些疑惑“不过，也没听说别的地方发生过野牛冲撞警车的事啊”

    那头北美野牛撞完警车之后，又开始在街上来回溜达，不知道是不是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时，庄慕和夏敬深两人刚好来到商业街上。

    那头北美野牛听到了房车引擎的声音，似乎又被吸引住了，牛头立刻对准了房车。

    过了几秒，那头北美野牛便朝房车冲了过来。

    “我靠”夏敬深骂了一句，立刻挂挡开始后退。

    然而，北美野牛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一眨眼就冲到眼皮子底下。

    “砰”的一声巨响，房车剧烈地震了一下，挡风玻璃竟然出现了裂痕。

    夏敬深和庄慕两人坐在椅子上被惯性晃了一下，有些坐立不稳。

    因为受到撞击，夏敬深原本踩在油门上的脚松开了，房车的速度立刻降了下来。

    砰

    又是一声巨响，北美野牛又撞了一下房车，挡风玻璃上的裂痕瞬间扩大了好几倍。

    “这头野牛疯了吧”夏敬深嘴角一抽。

    他赶紧调整姿势，打算重新启动车子。

    谁知道庄慕突然握住了他挂挡的手。

    “停车熄火”庄慕说道。

    “熄火现在”夏敬深一脸懵逼地看着庄慕。

    “北美野牛的奔跑的时速可达60公里，全速的话还不止，房车的速度太慢，咱们跑不掉的，只会激怒它，先停下来看看情况”庄慕说道。

    夏敬深吁了口气，点了点头，关掉房车的引擎。

    引擎声一停，那头北美野牛的攻势便慢慢缓和了下来。

    庄慕透过布满裂痕的车窗认真地观察着北美野牛的状态。

    “咱们是不是到后面去比较安全”夏敬深看着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的挡风玻璃说道。

    房车跟大巴很像，驾驶座前面除了挡风玻璃就没有别的能够阻挡野牛冲撞的东西了。

    “嘘”庄慕左手食指压在嘴唇上，示意夏敬深保持安静。

    “它的眼睛有问题”庄慕突然小声说道。

    “什么问题”夏敬深疑惑地看了庄慕一眼。

    “瞳孔灰白，晶状体病变，应该是白瞳症，也就是白内障。”庄慕眼睛随着车前那只北美野牛的眼睛不断移动，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也多亏北美野牛体型硕大，两颗牛眼也是十分巨大，否则还真不容易在移动的状态下观察它的眼睛。

    “你在车上不要下来。”庄慕说道。

    “你要干嘛”夏敬深一愣。

    “我下去安抚它。北美野牛本就是近视眼，如果真的是白内障导致眼睛完全看不见，一点声音就有可能刺激到它。我得下去安抚好它，免得它再受到刺激。”庄慕说道。

    “那你小心点”夏敬深一脸关切地说道。

    夏敬深想阻止庄慕做这么危险的事，可他又知道庄慕的动物催眠术很厉害。而且以庄慕的性子，让其现在安静地待在车上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他只能让庄慕下车。

    庄慕小心翼翼地走下房车，慢慢地走到车头。

    这时，北美野牛察觉到庄慕的靠近，有些不安地摇摆着头上的牛角。

    夏敬深在车上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虽然心里非常担心庄慕的安全，但他知道现在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因为刚才庄慕说了，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刺激到那头北美野牛。

    他不希望庄慕受伤，所以只能强忍着一动不动。

    庄慕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一点一点慢慢靠近北美野牛。

    北美野牛虽然身体依旧在不安地晃动，却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姿势，似乎能够察觉到对方并没有恶意。

    北美野牛虽然看不见，不过其嗅觉和听觉却是非常灵敏，所以它能感受到庄慕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就在庄慕的右手快要接触到北美野牛的额头时，一声警笛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庄慕抬眼望去，便看到一辆警车正在快速靠近。

    北美野牛被警笛声刺激到了，一转身牛头对准了远处驶来的车辆，同时牛蹄刨地，瞬间就做好了进攻准备。

    庄慕看着北美野牛锋利的牛角和高耸犹如驼峰的肩膀，瞬间福至心灵快跑几步，趁着北美野牛还没有冲出去，用力纵身一跃跳上了牛背。

    下一秒，北美野牛就冲了出去。

    几乎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警车就已经到了眼前。

    庄慕整个人趴在牛背上，不断地抚摸北美野牛的脊背，想让其尽快冷静下来。

    然而，北美野牛奔跑的速度很快，即使庄慕已经感觉到北美野牛暴躁的情绪正在慢慢平复，但是由于强大的惯性使然，北美野牛依旧奔着警车冲了过去。

    因为北美野牛已经没有攻击车子的意思，所以它的牛角重新扬了起来。然而，这个姿势在目前的情势下其实更危险。

    因为北美野牛身躯庞大，如果直接扬起头冲过去，那么很可能会直接踏上引擎盖冲上车顶。

    以北美野牛如此重的体量往车上一压，车里的人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现场形势千钧一发之际。

    眼看着下一秒就要撞上渔猎管理局的车子，庄慕余光瞥见了牛角，双手在牛背上用力一次撑，让自己的身子往前一挪。

    他右手抓住了牛角往右边一带，北美野牛的头随着往右一弯，前冲的方向也随着往右边拐了过去。

    警车里的人就这样看着北美野牛在他们前面溜了个弯，懵了老半天才回过劲来。

    这头野牛疯了吧警车里的两个警察心想。

    他们是专门赶过来支援的，没想到刚一照面差点就死在现场。

    庄慕拽着牛角让北美野牛拐了个弯后，又继续安抚北美野牛，让其暴躁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远处围观的小镇记者和围观群众们看到刚才那令人惊讶的一幕，一个个全都目瞪口呆。

    庄慕安抚好北美野牛之后，正打算从牛背上下来，北美野牛突然又重新动了起来。

    不得已，他只好重新调整好坐姿，免得被甩下来。

    北美野牛一路跑出了商业街，夏敬深见状赶紧下车跟了上去。

    北美野牛刚刚出了居民区，坐在牛背上的庄慕就看到不远处的巷子里走出了另一头北美野牛。

    而且，那只北美野牛的肚子隆起，似乎是一头怀孕的母牛。

    北美野牛驮着庄慕跑到那只母牛面前停了下来，对着母牛低声叫唤了两声。

    母牛对着雄牛打了两声很轻的响鼻，算是做出了回应。

    坐在牛背上的庄慕感受到了雄牛的情绪，笑了笑说“原来你是来找它的啊”

    这时，母牛突然发生了呕吐。

    庄慕脸色一凛，马上跳下了牛背上前察看母牛的身体状况。

    一番快速地检查之后，庄慕发现母牛应该是中毒了。不过，没有检测设备，庄慕也没法确定母牛究竟是中了什么毒。

    看母牛的症状应该是误食了什么毒物，导致引发了胃肠炎类型的中毒。

    夏敬深追了上来，想要走过去，却被雄牛给吓了回去。

    看到庄慕在给母牛做检查，他不好意思打扰，只好静静地待在一旁。

    这时，等待已久的渔猎管理局工作人员总算是赶到了。

    在渔猎管理局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两头北美野牛被快速送到了离湖岸小镇最近的一家动物医院。

    庄慕为了安抚北美野牛，便留在了车厢里面。

    路上，母牛又吐了几次，庄慕非常幸运地从母牛的呕吐物中发现了还没有消化完全的毒蘑菇。

    事实上，毒蘑菇的种类繁多，所含毒物和毒性更是复杂，目前并没有可靠的毒物检验方法。

    所幸母牛胃里还有没消化完全的毒蘑菇，以及庄慕此前曾经阅读过相关的资料，对毒蘑菇的分类非常熟悉，否则要想知道母牛到底中了什么毒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既然知道了母牛误食了哪种毒蘑菇，接下来的治疗就简单多了。

    到了沃森医院之后，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们快速地给母牛洗胃和治疗，同时对其体内的胎儿进行检查。

    非常幸运的是，因为母牛误食的毒蘑菇毒性不强，而且误食的份量不大，对胎儿并没有造成生命危险。

    解决好母牛的中毒之后，庄慕便想借此机会给那头雄性北美野牛做一下白内障手术。

    沃森医院院长得知此事，自然是举双手同意。

    庄慕现在是什么身份，能够这么近距离地观摩庄慕做手术，院长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虽然白内障手术并不是什么热门的手术，可到底也是一门手术呀

    为了能够好好地把握好这次学习的机会，院长提出希望庄慕可以在院里帮忙做十场手术。

    做手术对庄慕来说，那就是家常便饭。正好他也有几天没进手术室，正手痒着呢，自然是毫不犹豫答应了院长的请求。

    随后，庄慕就在沃森全院医生的注视下，开始了北美野牛的白内障手术。

    对，没错沃森医院的院长为了好好地把握这个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特意让全院上下的所有医生全部到手术室里观摩庄慕做手术。

    幸好沃森的医生并不多，否则手术室还真装不下。毕竟沃森医院连示教室都没有，要想观摩手术就只能进手术室。

    事实上，在陌生医生近距离观摩手术的情况下做手术，主刀医生在无形中会增加很多压力。

    不过，这种事对于庄慕来说已经算是一种习惯了。

    护士们在手术室内做术前准备。

    庄慕则在手术室外翻阅了北美野牛的检查报告。

    所谓的白内障是指眼球内的晶状体囊或者是晶状体发生浑浊病变，致使视力下降甚至失明的一种疾病。

    在临床上，白内障可分为先天性和后天性两类。

    先天性的白内障一般是因为晶体和囊膜先天发育不良所致，通常和遗传有关。

    至于后天性的白内障，致病原因就多了，像是视网膜炎、角膜穿孔、青光眼、前色素层炎、晶体前囊破裂、长期x线照射、糖尿病、中毒以及长期使用皮质类固醇都有可能引发眼球白内障疾病。

    甚至，当动物年纪大了，晶体发生退行性变化也有可能引发白内障。

    翻看好北美野牛的检查报告之后，庄慕做好了清洁消毒，穿戴好手术无菌服，正式开始做手术。

    庄慕指挥护士对北美野牛的眼周围进行剃毛和消毒，并盖上灭菌创巾。

    因为是眼球手术，所以需要更加细致的准备。在盖了一层灭菌创巾之后，庄慕又将一个手术用乳胶手套去除手指部分，剪裁成第二层创巾。

    接着，他又用灭菌的有窗创巾做为第三层覆盖物。

    全部三层覆盖物都用巾钳固定好之后，庄慕用手术刀在眼的正上方轻轻切开手套。

    切开外眼角后，再使用开睑器将创巾和眼睑扩张。然后在对角线上的结膜轮部做2针牵引缝合，将缝线固定在开眼器上，以此将北美野牛的眼球固定好。

    眼球手术前的准备都做好之后，庄慕便开始实施晶状体囊外摘除术，将北美野牛眼内的成熟白内障给取出。

    在术前30分钟，北美野牛已经用静脉滴注的方式打入了利尿剂甘露醇，还打了地塞米松和阿司匹林，目的是为了降低眼内压。

    要不然，一刀下去，眼球内压强太大，分分钟就爆了。

    北美野牛已经全身麻醉好，庄慕开始用眼科专用手术刀切开角膜层。

    角膜切开之后，他接过助手递来的角膜剪子沿两侧将切口进一步扩大。

    接下来，便是这场手术最关键的地方了。

    庄慕小心翼翼地用ong囊剪将晶状体前囊开窗，然后除去。

    “韦伯伦匙。”庄慕对护士说道。

    啪。

    助手手脚麻利地将韦伯伦匙放到庄慕手里。

    庄慕拿好韦伯伦匙找准角度，小心地将晶状体从内部开始一点一点刮削，同时用小钝性压板对眼球施加外侧压力，使晶状体翻转并顺利将其摘除。

    “清洗液。”庄慕说道。

    接过，助手递来的清洗液，他细致地用眼球清洗液将残留的晶状体碎片清除干净。

    “100尼龙丝线。”庄慕将清洗液递给助手，同时说道。

    助手立刻接过清洗液，并将缝合线和缝合针拿给庄慕。

    庄慕的缝合术已然出神入化，不过片刻就将创口缝合好。

    在最后闭合前，庄慕向眼球内注入bss溶液恢复前眼房压力，再向眼前房内注入气泡，进一步恢复眼内压。

    最后，再向结膜下面注入地塞米松和庆大霉素。

    整场手术庄慕做得十分顺手，虽然白内障手术他做得比较少，不过解剖的经验却是非常丰富，北美野牛的眼球上有什么病变，他看上一眼就能知道个一清二楚。

    由于庄慕做得实在太快，以至于手术完成之后，那几个前来观摩的医生们全体陷入了迷茫中。

    手术这就结束了说好的教学呢这么快怎么学

    看了看同事，用眼神交流一番。

    “你看清楚了吗”

    “没有，太快了”

    又看了看另一个同事。

    “你呢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

    “真的”

    “看是看清楚了，就是没看懂。”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