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香桃不知道娇小柔弱的主子怎么突然生出这么大的力气来,可她确确实实被拖走了一段距离,而且看主子神色一派轻松,手法一派娴熟!
直到被放开了,香桃还是瞪着眼睛,看着主子一脸震惊,完全说不出话来。
钟意如有点不太自在地假意咳两声,“香桃是来找我吃饭吗?哈哈我就是等久了饿得不得了,所以出来找你,没想到迷路转到这里来了,哈哈哈咱们回去吃饭吧!”
香桃这才逐渐回过神来,才不相信她的鬼话呢,跺脚抱怨道:“王妃答应得好好的,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又不见人了!”再想想刚才她可疑的举动,香桃又不由得深深怀疑起来,“王妃该不会是去找那位了吧?”
钟意如走在前面,不明就里,“嗯?我找哪位?”
香桃跟上来,气道:“王妃不要装傻,方才奴婢在殿里看见镇永侯家的小姐了。他们兄妹俩一向出门不离的,那位肯定也来了。要不然小姐偷偷跑去见的谁呢,还这样慌里慌张的!”
钟意如明白了,可也冤死了,“我才不是去见那个傅长鸣呢!”
香桃不信,追问道:“那王妃去见的是谁?”
钟意如双眼一亮,脱口而出:“是一个举世仅有的美男子!”
香桃顿时用谴责的目光看她。
毕竟在她看来,王妃已经嫁人,不管是私下里去见谁,都是不合时宜的!
同时小丫头心里又不禁暗暗忖道,要说美男子,她们王爷才算是大朔王朝一等一的美男子呢。不仅容貌清俊卓绝,更兼身形挺拔伟岸,又允文允武,可谓龙章凤姿,威仪天成,比那什么傅公子郑公子的好看了多少倍……就是性子太冷了些,叫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钟意如也知道以自己目前有妇之夫的身份来说,怎么说都是错的,也就不说了,赶紧打了个哈哈带过:“不要说这些了,咱们回去吃饭吧~”
“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呢!”香桃撇嘴道,“舅爷和小少爷来拜见老王妃,老王妃让您赶紧回去见客。”
钟意如一懵,脑子转不过来:“谁?”
“......就是您的舅舅和弟弟啊。”香桃忍不住叹气,同时又深深觉得早上听主子的话没给她好好梳妆,果然是错的。王妃穿成这样去见舅爷和小少爷,怕会以为被苛待了呢!
钟意如明白了,原主舅舅弟弟啊,来干嘛?
一路寻思着,回到她们暂时落脚的小院,里边果然多了好些人,一看就是有客人来了。
想想其实也不奇怪,毕竟今天是原主亲娘的忌日,那么一母同胞的弟弟过来祭扫也是正常的,只是他年幼需要人陪同。渣爹是不可能来的,继母也不会巴巴地过来回忆自己妾室的悲惨经历,更不要说那个口不对心的继姐钟安如了。
结果就是原主的小舅舅顾宜城陪着外甥来的。
钟意如灰溜溜地回来,低着头蹭进去也不敢打量,先到老王妃面前喊了人,结果抬眸就见那位身形高瘦、面容俊秀的小舅舅正皱眉看着她。
她一愣。
再往旁边一瞧,就连那个七八岁粉雕玉琢、唇红齿白的小屁孩,看着她的眼神也是有点奇怪,两条眉毛皱成了小疙瘩……
钟意如不由得暗暗纳闷,怎么每个人见了自己都要皱眉,女配当真这么令人讨厌??
“还不过来坐下。”
老王妃沉着脸,看她杵在那儿不动弹了,才开口说了句,语气不太好,眉头当然也是皱着的。
钟意如就默默地坐到了老王妃下手的位置,因为心虚,也不敢多说什么。
老王妃看了看她发梢上还沾着花瓣,就知道她准没有乖乖待在大雄宝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因有客人在,才忍住了不训她。
再不成样子也是王妃,钟意如坐下来后,舅舅顾宜城就携小外甥给她行了礼,态度谦卑恭谨,没有多少亲近之意,公事公办的样子。就连那八岁男童也是一本正经地行礼。
钟意如很满意,要是他们亲亲热热地拉着她话家常,她才一脸懵呢。
然后大家就坐在一起聊了聊,当然钟意如只是默默坐着喝茶,没说话。
期间倒是注意到那位风姿俊秀的舅舅暗暗打量了她好几次,她也不动声色,只当没发现。至于那个小大人似的弟弟,更是一眼一眼地瞧她,她也权当不知。
因为客人来了,又是午饭的点儿,大家也就一起吃了顿斋饭。
吃完了铃月来报,道是王爷来接她们回去了。
老王妃一听,绷了好久的脸上总算好了些。顾宜城也是立刻站起来,准备出去迎接。
钟意如更是精神一振,心道总算可以看见便宜丈夫的庐山真面目了!
正想跟出去一瞧究竟,却被一只白嫩小手扯住了衣角。回头一看,是钟毓敏这小家伙呢。
她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没扯开,只好问:“干嘛?”
他瞪着一双圆溜溜黑白分明的眸子,一本正经道:“我有话同你说。”
钟意如:“?”
看看那边老王妃和舅舅都走得没影儿了,心道早晚可以看见,就任由小屁孩把她拽到了一边喝茶。
结果小屁孩脆生生开口就是一句:“你怎得穿得如此寒酸?”
钟意如:“……”
到底哪里寒酸了,只是没有委地长裙没有穿金戴银而已,这不是该叫朴素利落吗?
钟毓敏两条小眉毛皱得都能夹死苍蝇,清脆的童音还挺严肃:“莫非贺北王府终于要休弃你了?”
钟意如:“......”
深呼吸一次,看在他似乎是在关心自己得份上,她也不计较,反而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别担心,没有这回事儿。”
小男孩却被她地笑容惊了一下似的,睁大眼睛看着她,说了一句:“你不必强颜欢笑。”
钟意如纳闷地闭嘴了。
钟毓敏看她不言,小脸越发凝重,皱眉想了想,又道:“你不必同我笑,你被休弃后我也会照顾你的。”
“哦。”钟意如转头喝起茶来,不想理他了。
小屁孩继续认真地说:“虽说你声名狼藉,但怎么说你也是我亲姊,我不会不顾你的。”
钟意如捧着茶杯抿了一口,心里琢磨着,这孩子好像没有被教坏嘛。
仔细想想,钟毓敏好像是养在太夫人膝下的,并没有跟继母一起吃住。毕竟是忠勇伯府的唯一男丁,老夫人自然知道轻重,继室就算贤良也有出身限制,怎么会让宝贝孙子承她膝下?钟毓敏平日里跟着先生念书,又经常被父亲考校功课,之乎者也念多了,又自觉时家中唯一男丁,有撑起门楣的重担,养成这副小大人模样也不出奇。
钟意如想了一圈甚至觉得这位便宜弟弟有点可爱了,看他一脸正经,忍不住伸手捏他小肥脸,“想多了你。”
在他一脸震惊捂着小脸的时候,又问他一句:“你在府里可还好?”
他就道一切都好,祖母呵护至备,父亲教导严厉,继母对他十分关心,将他的衣食住行打点得处处妥帖,继姐也时常陪他玩儿……
钟意如听到这里哼了一声,“你身边也不是没有人伺候你,怎么事事还要麻烦别人?身边奶娘、丫鬟、小厮是干什么吃的,不能将你的衣食住行打点妥当?还跟你‘姐姐’在一块儿玩?你不要念书的吗?不要做功课的吗?”
小男孩没想到她突然伶牙俐齿,被她一连串质问问得懵住了,愣愣答道:“安如姐姐说我还小,不碍事......”
“还小?”钟意如冷笑一声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即便是亲姐弟也知道避嫌呢,你都八岁了还跟她混作一处,也不怕人笑话,你每日里念的书,是不是都念到狗肚子去了?”
他被训得哑口无言,心里有些委屈,又有些恼怒,奇异的是竟然觉得她是对的,一时涨红了脸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钟意如一瞧,怕他气哭了,赶紧揉一把他的小脑瓜,又缓和了声音说一句:“你既然都八岁了,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事情就该自己做,知不知道?”
小孩子被她揉得歪了一下,又听到她这样温言细语,反倒脸色涨得更红了,扶着脑袋吭哧半晌,才问道:“那......我有些事情不懂怎么办?”
“你这脑袋瓜是干什么用的吗,不会想吗?”她又戳了一下他的脑门。
“你,你不许动手了!”他涨红了脸,瞪眼叫道。
钟意如眼疾手快地又戳他一下,笑道:“自己躲不开,还好意思朝我叫唤,啧。”
小孩子没想到她这样强词夺理,说不过她,气得直瞪眼。最后气恼喊道:“我不要理你了,我要回府了!”
钟意如站起来,看他小胳膊短腿儿的,不由得起了逗弄的心思,笑道:“刚好我也要下山,那咱们就比比谁先到山脚,敢不敢比?”
“有何不敢?比就比!”钟毓敏瞪着不服输的大眼睛。
“好极了,那就走吧!”
小院有道偏门,直接能往山下去,省了往前面去的功夫,刚才香桃就带她从这里回来的。这时候钟意如就从这儿走了。
香桃苦劝:“王妃不要胡闹,还是等老王妃他们一起吧!”
钟意如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先下山等也是一样的。”
说完就欢蹦乱跳地下了山,身后跟着一只气呼呼的小屁孩。
香桃没得法子,又怕自己去跟老王妃报告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能不见,也管不得许多,赶紧跟上了。
钟意如一路步伐欢快,八岁的钟毓敏勉强跟上,累得气喘吁吁,小脸涨红,偏又十分倔强,最后愣是咬牙迈着小短腿自己下了山。
香桃擦了擦汗,回头看看累得一满门汗的小少爷,不由得谴责了一声主子:“王妃,您太坏了。”
“他自找罪受,关我什么事儿?”钟意如心情很好地往自己马车去。
她们出门自然带了王府护卫的,只是既然是上山祭扫兼听禅拜佛,不好带这些人上去,护卫、车夫们就留在山下守着车马。
见了王妃先下来了,他们微微诧异,却也不多说,只躬身行了礼。
钟意如随意地点点头,钻进马车去。折腾了一上午,这会儿吃饱喝足就容易犯困,她上去就躺下了,看得香桃十分无奈。
侍卫问了香桃两句,赶紧派了人去通知山上。
钟毓敏好容易自己走下山来,累得不得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只当自己快要死了。
想他伯府唯一的男丁,从也是小金尊玉贵,哪里吃过这种苦头?他咬牙忍着,又自觉此举十分勇敢坚毅,她必定对他刮目相看才是。
哪知道下来一看,那个没良心的姐姐压根儿没等他,兀自钻上马车歇了,别说刮目相看了,连声道别也不说,实在是……实在是……
他气得要跳脚,奈何没力气,又觉得一路走来满腹心酸委屈,没人瞧得见,又没人可以诉说,自觉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委屈巴巴地爬上自己马车趴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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