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坐到桌边，他说了句：“稍等。”
很快他从楼上下来，手中竟然拿着两个盒子。
“生日礼物，希望你喜欢。”他将一个盒子放在桌上，另一个递到她面前。
杨流舒心砰砰跳，不知道该不该接：“其实，吃顿饭就好了。”
何况还是他亲手做的，甚至应该是为了她专门学着做的。
“打开看看？”他说。
这是根本不给她拒绝这个选项。
她迟疑着伸出手，接过，打开盒子。
是一个翠得能滴水的翡翠吊坠。
她不懂翡翠，认不出什么新坑老坑，玻璃种还是冰种，只是他送出的东西，肯定价值不菲。
“我不能收。”她语气坚定，想将盒子再塞回给他，他没有接，她的手就僵在半空中，“心意我领了，东西我不能收。有这顿饭，就已经够了。”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微微笑着，神色像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那个只是俗物，不喜欢就收下拿来玩。可能这个，你会更喜欢。”
她这下是真不敢接了，他只能自己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是张相片－－一个十年前巨红的男影星的相片，背后还有他的亲笔签名。
那晚聊天，她曾经说过，小时候特别迷恋这个人，等长大了，他要没结婚，就嫁给他。
“我去讨相片时跟他说，有个小女孩特喜欢他，小时候就盼着长大嫁给他。所以他要是隐婚，就赶紧公布，要真没结婚，就赶紧结，要是还没有女朋友……”
“那是小时候不懂事，”她耳尖微红，急急分辩，“我现在没这样想。”
他微微笑：“所以说，其他人还有机会？”
这话，简直是潜台词呼之欲出。
她完全不敢再看他，低着头：“能吃饭了吗？”
幸好，他并没有步步紧逼。
两人安静吃饭，这个时候的他，又恢复了平时的沉默寡言，只偶尔会帮她夹一筷子菜。
他很厉害，即使是刚学的，菜的味道也十分符合她的胃口。而那种酒，的确如他所说，偏甜，感觉像饮料多过酒。
因为菜很辣，杨流舒不知不觉间喝了很多。
最后还是向东阳提醒她：“真没问题？虽然度数低，始终是酒。”
他并不知道她的酒量，不确定会不会醉。
杨流舒眨巴了几下眼睛，很肯定地一点头：“没事。好好喝。”说完咕咚咕咚将杯中的酒几口灌下去，主动拿起酒瓶要再倒。
他急忙攥住她的手腕。
凭经验，主动要酒喝的人，十有八/九是醉了。
第一次带小姑娘单独吃饭，就让人喝醉了，这要传出去，成什么了？
只是，他真没想到她量这样浅。
“别喝了，我帮你倒杯水吧。”
杨流舒又眨了眨眼睛，委屈兮兮的：“不想喝水。这个好喝。菜好辣……你，你真的不能吃辣啊？”
“一点点辣度还可以。”
她松开酒瓶，转了下眼珠，想夹肉丝，想到他吃过，于是夹了块牛肉：“这个其实也不太辣的，真的，我不骗你。”
她用得是自己的筷子。
他张口接了肉片，抿紧嘴唇，微蹙着眉，不吭声，明显是被辣住了。最后大概是实在忍受不住，端过自己的酒杯，和着酒草草咽下去。
她乐坏了，哈哈大笑着趴到桌上，将自己那只空杯转来转去：“被我捉弄了吧？”
她得意坏了。
他无奈地笑，用手背掩着嘴唇，等着辣意缓退。
跟一个小醉鬼真是没道理好讲。
她乐了一会儿，又噘起嘴唇，一双眼水汪汪地看着他：“可以吃蛋糕了吗？我今晚吃这么多，肯定要变成小猪了。”
他脸上带着笑去厨房拿蛋糕，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等回到餐厅，就将某个偷酒喝的人逮个正着。
看到他过来，她一把将空的酒杯藏到身后，对他露出讨好的笑。
他在心中长叹：这下好了，醉得更彻底。
是他大意了。
向东阳走过去，弯着腰，想拿走酒杯。
她仰着头，愣愣地看着他，几秒后好像明白过来他想做什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没有，没有，我手里，没有酒杯。”
他是面对着她弯着腰，双手伸到她身后去拿酒杯，所以成了类似于拥抱的姿势，她摇头时，柔软的发丝不时地拂到他的脸上。因为在室内，她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宽松式毛衣，衣领有点大，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颈下那一腻雪白，还有沾着热意的香气。
他心中一动，忙直起身，压下心头的那点心猿意马。
“把手伸出来。”
过了几秒，她慢慢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模样十分乖巧，扑闪着大眼睛的样子，好像在说“你看，没有吧”。
“另一只。”
她噘着嘴唇看他，慢慢地，慢慢地动着手臂，忽地一把将酒杯放到桌上，然后迅速将这只手跟那只手并排放到一起，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向东阳无奈地捏着眉心，感觉好像看到很多年前的向图南。
以前，在他心中，小时候的弟弟，是最可爱的人。
现在，要加一个她。
“吃蛋糕了。”声音不自觉柔了下来，哄小孩子一般。
她一下子笑了。挣扎着想站起来，整个人晃啊晃的，根本站不稳。
他再度弯腰，打横将她抱起。
她愣愣地看着他，用力摇头。
“乖。”
她耷拉起脑袋，小声问：“我变小猪没有？”
“没有。”
“等吃了蛋糕就变小猪了，对不对？”
“不会。”他将她稳稳当当放到沙发上坐好，“坐好，要不然变小猪。”
杨流舒立即并紧双腿，双手搭在膝盖上，坐得那叫一个规矩。
可是嘴里没闲着。
“要蜡烛。”
他拿了蜡烛出来。
“点一支，就够了。不对，不对，我十九了。”
他没理她，只插上一根蜡烛。
“要关灯。”
他开了沙发旁的落地灯，将其他灯全关掉。
“这个也关掉。”
他照做，先点亮蜡烛，再关掉最后一盏灯。
微弱的烛光里，她笑眯眯地看着他：“唱生日歌吧。”
自从向图南长大了，不乐意搞这些形式主义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这种事了。
见他不动，她带头唱了一句。
“祝你生日快乐，唱啊！”
他不由自主随着她唱起来。
“拍手啊，你要拍手。”
简直羞耻感爆棚！
完全按照她的要求做了以后，她乐呵呵地双手合在一起，许起了愿。
“希望我爸爸妈妈，长命百岁。噗！”最后吹蜡烛这一下，还自带音效。
蜡烛熄灭，整个世界陷入黑暗中。
她大叫起来，“我瞎了，我看不见了……咦？”
是他适时打开了落地灯。
他切了一小块蛋糕给她，看着她小口小口吃掉，又将一点点奶油抹到他的鼻尖上。
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这些花样的？
他趁她不注意悄悄抹掉。
杨流舒这时好像终于折腾完了，静静地坐了几秒钟，忽然问：“你没谈过女朋友吗？”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虽然她自己应该都不知道自己问了什么。
“嗯。”他点头。
她想了一下：“我表姐说，你是个正派人。”
有点意外，会得到这样的评价。
“她还说，你不喜欢别人乱说是你女朋友，叫我，千万别乱说。”她歪着头，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我没乱说啊。”
他若有所思，然后说：“你可以说。”
她好像并没明白这句话，仍然在想着什么的神色，然后神秘兮兮地看着他：“你跟没跟女孩子亲热过？”
又是一个意外的问题。
他摇头。
她好像很高兴：“我也没有。那，你亲过，女孩子吗？”
年轻的小女孩，城府不够，以前无论是冷淡还是戒备，都是写在脸上的。
在这一刻她的样子，让他相信她是真醉了。
他再度摇头。
“我也没有！”她更高兴了，又露出那种想问题的神色，好半天后，轻声问：“我亲你一下，好不好？”
他的脑中一下子闪现刚才看到的那抹雪腻，还有那种若有若无的，酒精也无法掩盖的香气。
台灯在他的身后，从他这个角度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形容人的眼睛，会用波光潋滟。
他一动不敢动，害怕自己失控，趁人之危，做出的事不够光明磊落。
她等了一会儿，见他不点头，又不摇头，自顾自爬过来，一只手撑在沙发上，往他这边一凑，将自己的唇瓣贴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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