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本该是满月的日期,天幕上却捕捉不到月亮的影子。
沢田纲子迷茫地从冷色调的狭窄缝隙往外望去,入目的只是乌压压的雨云。
要下雨了……吗?
她发了好长一会时间的呆,才回过神来。
“啊……”许久没发声的声带不堪重负地颤抖着,也只能努力地发出一道嘶哑难听的气音。
沢田纲子看着投射到白色瓷砖上的冷清月光,呆愣愣地伸手,却在快要触碰到时猛地缩回。
她小心翼翼地从原来的位置爬到月光旁的阴影中,幼细的脚踝上的镣铐在瓷砖上拖动时发出刺耳摩擦声,而她却充耳不闻。
[你真是可悲呢。]沢田纲子莫名其妙地想起那个女人最常对她说的话。
无论是白日黑夜,那个女人总是喜欢在看见时假惺惺地感叹一句——
“你真是可悲呢。”
“今天隼人给我买了一条项链呢~”那个有着一头深粉色长发的少女满面虚假的爱意,白嫩的手指搭在脸颊两旁,她托着下巴,照例开口讲述这一整天发生的所有事。
“里包恩今天带我去训练了,不过真的好累呢,好在我还有你。”少女歪头露出一个诡异的温柔笑容。
“阿武问我明天要不要去看电影呢,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呀。”少女与发色同调的双眼半眯着,好似餍足的猫咪。
“恭弥还是老样子不愿意跟我说话呢,骸也是,就连库洛姆都很少来找我了呢。”少女似乎有些苦恼。
“跟迪诺出去玩的时候被鞭子抽到了,不过还好我还有你在,不是么。”少女的唇角扬起,语气是充满了诡异的甜腻。
少女所受到的疼痛都会加注在她身上。
她们不是双生子,却更像是同一个人。
她是沢田纲子的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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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ng dong , I know you can hear me . ”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失去了自己的光,再一次变成孑然一人。
“Open up the door , I only want to play a little . ”
她无比怨恨那个目光温暖坚定的女孩,为什么,偏偏要夺走她最后的寄托呢?
“Ding dong , you can't keep me waiting , ”
直到第二次见面,她才发现自己无法去恨那个家伙。
“It's already too late , for you to try and run away . ”
被众人奚落,被推下水池的粉发少女,怔怔地看着伸到她眼底的那只纤细的手。
“I see you through the window , our eyes are locked together . ”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扶着我站起来吧。]她所怨怼的女孩笑容清浅,微微朝她弯下腰。
“I can sense your horror , Though I'd like to see it closer . ”
那个瞬间,她的内心释然了,她终究没有办法去恨包容一切的大空。
——她开始想要将那个笑容占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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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子的噩梦始于一个阴沉的午后。
跟伙伴们分别后,沢田纲子抬头就瞥到了灰蒙蒙的天空,皱了皱眉,心里不好的预感促使她匆匆忙忙地小跑回家。
转过这个拐角,就能看见家里的大门了,沢田纲子松了口气,放慢脚步地走过墙边。
“只要看着我就好了……明明……纲酱的身边只要有我就好了啊……为什么要从我身边逃开呢?”
是谁在说话?
沢田纲子顺着声音寻去,看见了一个粉色长发的少女,正站在她家门口,疑惑地上前想要询问时,沢田纲子就发现眼前一片黑暗。
接住倒进怀里的小姑娘,少女精致的脸上露出了病态满足的微笑,深粉色的瞳孔中深埋着不可见底的黑色.欲望,她如信徒全心信奉自己的神明一般,虔诚地在怀中女孩光洁的额上印下一吻,“这是晚安吻哦,给不听话的纲酱的奖励~”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沢田纲子想的是还好里包恩今天没有跟她去学校,而是呆在奈奈妈妈身边。
——坠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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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子自从被关进这个囚牢一般的房间已经两个月了。
这里的布置很诡异,华丽的装潢却能明显看见占据了一面墙的铁栏,简直就像是监狱一般,却是无比奢华。
沢田纲子只觉得浑身发冷,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总能在睡醒后发现身上的衣服被换了,她知道是那个少女干的,但也无力反抗。
沢田纲子的火炎被不知名的装置抵消,什么都使不出来的她只能整天抱着膝盖蜷缩在墙角发呆。
久而久之的,她也就养成了走神的习惯,而长时间的不见天日使她的皮肤变得异常苍白,依稀能看见皮肤下青色的血管,被冰冷的镣铐锁住的手脚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那个少女每天都会来这个房间,坐在铁栏外唯一的沙发上,满脸虚伪的笑意地与她讲述一天发生的事,多半是关于自己的守护者的。
沢田纲子想过,为什么大家没有来救她?
直到她无意间问出这个问题,才得到少女娇笑着的回答:“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我就是他们的彭格列十代目。”
那一瞬间,如坠冰窖。
从那次问答以后,沢田纲子就变得愈发沉默,她甚至有些隐隐地期盼着少女每日的到来。
因为那是她一天中唯一一次能听见别的声音、看见除自已以外人的机会。
孤独折断了飞鸟的翅膀,沢田纲子不再想着要逃离这个地方了。
被吞噬的大空,已经无法再包容一切了。
-
少女得到了她深爱着的那个女孩。
她用孤独囚禁了女孩,让女孩知道,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以外,已经没有人记得女孩是谁了。
她告诉她的女孩,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还爱着女孩了。
做一个只包容着我、只吞噬着我的大空吧,我的女孩。
恶魔的浅吟低唱像是来自天边。
“爱着我吧,永远地爱着我呐?”
“你是我深爱的女孩。”
“我只要你。”
“——折断了手,折断了腿。”
“只注视着我的你。”
-
已经午夜了,沢田纲子茫然地看看墙上的挂钟,过了好一会才发现距离少女上一次来这里,已经过去了三天。
只凭着橱柜里储备用的食物,纲子蜷缩在角落里熬过了三天。
不爱我了吗?把我忘了吗?
她呆呆地盯着雪白瓷砖上的某处失神。
我只有你了,夺走了我的一切后,你终于要把你自己也从我身边夺走吗?
两个月来没有修剪的头发因为少女的喜好而被注射药物后疯狂地垂到了地面上,披散开来,像是盛开的花。
沢田纲子变得不像自己了,她开始患得患失,开始渴望起粉发少女的触碰,哪怕是简单的摸头,也能让她幸福地扬起嘴角。
可悲的幸福,可悲的人。
沢田纲子已经被圈养成了少女的所有物。
-
今天是距离少女上次来看她的第七天,依旧是只有她一个人躲在昏暗的华丽囚笼里被寂寥包围。
沢田纲子有些没理由地累了,她迟缓地眨眨眼,两个多月来第一次直视着高高的铁窗外投射进来的,微弱的一缕阳光。
眼球被刺激得生疼,温热的眼泪从消瘦的两颊旁划过。
“信じたい,见えない光を”
想去相信,这不能被看见的光。
“解きたい,様々な力を”
想要释放,各种各样的力量。
“忘れない,忘れた正义を”
不能忘记,被遗忘的正义。
“见つめたい,大切なこの世界を”
想要注视着,最重要的这个世界。
……
“空が泣くから”
因为天空在哭泣。
“空が泣くから”
因为天空在哭泣。
“Water will make the road”
水将筑路。
低低的吟唱声被巨大的推门声打断,刺目的光线从门外泄露进来,逆着光站着的那个身影熟悉地让她想哭。
“不想再让我的天空哭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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