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的小跟班这句话,没有说错。】
又是一年春来春又去。
夏天还是要讲夏天的故事。
夏天的主角站在古典神圣的婚礼现场。高高梳起的马尾上扎着一如既往的粉兔子,按着黑色刀柄的手指抬起又落下,微微挑起的眉尖,瞪圆的灰眼,绷紧的肌肉,整个人宛如她尚在鞘中的刀,杀气腾腾,蠢蠢欲动。
而被她瞪住的人就站在十步开外,大腹便便,油光满面,装备着金戒指金项链还有大金牙,就差在脑门上刻上一行“我超有钱”——没错,这位有钱人就是此次雇佣她的金主,据说非常非常有钱,也招惹了很多很多恨不得把他凌迟的对手。
他自己也很清楚这点,结婚前夕一听到有人要搞他的小道消息,立刻跑来木叶抛巨款说要请高手做保镖,三代目了解情况之后转手就把“我手下最好的小队”租给他。
然后雫他们就顶着“最好的小队”这天降名号,给这位油腻腻的金主做起了保镖。
但给有钱人做保镖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雫他们还没护送他走出木叶,就已经被金主嫌弃了一路年纪小、打扮土鳖,怀疑他们是三代目拿来敷衍他的。当时雫就想拔刀削他那颗秃毛脑袋了,但想着这人付下的不菲佣金,再想想说好要给弟弟置办的新玩具之类的,雫又生生忍了下来。
这一忍,就一直忍到了现在。
这会儿金主搂着他穿白无垢的如花似玉小娇妻,还特意撩起骚包但没有实用性的披风,为小娇妻遮挡周遭淡淡的血腥味。金主已是一副油腻中年人的模样,他的小娇妻看起来却还未满二十岁。
现在在他们的婚礼现场,除了中间被护卫们包围起来的新郎新娘以及现场宾客,满地躺着呻/吟哀叫的都是杀手打扮的黑衣人。止水蹲下身子,挑开脚边那人蒙面用的面具,看了眼对方惊恐万分的脸,歪头问身边的金主:“您没事吧?”
金主看起来面色平静,但那都是他征战商场多年来练出来迷惑竞争对手的伪装,这会儿其实怕得心头狂跳。不过守着小娇妻,他也只能先逞个英雄,偷偷深呼吸几口气后,故作镇定道:“我自然是没事的。”
只是看看近在眼前的止水,又看看站得稍远的雫跟鼬,缓过神的金主又没好气地嘟囔开了,“哼,我付的是成年人的钱,却只有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干活。”
“……”
鼬手上还提着刀,往左跨出一步,不动声色地按住雫企图拔刀捅死金主的手:“前辈,对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动手也太掉价了吧?”
雫挣扎不开,咬牙切齿地说:“管他那么多!放开我!”
鼬万分无奈:“再忍忍嘛,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冲动是魔鬼。”
“我忍他很久了!”
雫说着,转而瞪住他,还伸手指着那位金主,“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你给我选一个!”
鼬很直白地说:“前辈,你还没有金主重要呢。”
这小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雫立刻拔刀嚯嚯向着鼬:“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鼬:“你还没——”
雫一挑眉:“嗯?”
鼬立刻双手举到胸口说:“嗨以嗨以,你重要你重要,你最重要。”
“这还差不多。”雫满意地嘟囔着,重新把刀收回鞘中,却觉得自己刚刚一时被鼬激怒,好像忘记了什么,站那儿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止水远远地朝鼬比了个大拇指。
鼬装着没看见。
金主不清楚自己在死亡线上打了个滚,他还护着小娇妻,发现这满地的杀手不仅好好的喘着气,还能时不时哀叫几声,顿时有点小意见:“他们还没死?”
止水好脾气地说:“嘛,反正他们也没暗杀成功,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金主:“要是他们以后还会来暗杀我们怎么办?”
“哦,您担心的是这个呀,”止水一副精英业务员的嘴脸,“是这样的,您付的钱是保护您和您夫人的安全,所以我们做到了。如果您想要一刀封喉、以绝后患的优质服务,请再额外付钱。”
金主:“……我付的是成年人的钱,你们三个——”
“请注意您的言辞,”止水面带微笑,“木叶的忍者出价单上的雇主注意事项写得明明白白,您可以看不起您选雇的忍者,但是请记住,若是受到了侮辱,我们在退还除定金外的报酬之后离开是被允许的。若是我们真的现在离开了……”
说着,他笑眯眯地一扫四周,“您确定您会是安全的吗?”
“……”
金主半天没说话。
刚刚从杀手发动突袭,到被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三下五除二收拾完,短短的几分钟里,他看了个全程。三代目火影没骗他,这个“我手下最厉害的小队”有多厉害,他已经领教到了,顿时不再出声,重新拉起小娇妻的手,完成被打断的婚礼。
男孩子们比较自觉,捆绑俘虏这种善后的事当然不用雫出手,何况现场金主自己的护卫队人数也不少。见识过木叶小忍者的厉害后,这群人可不敢在他们动手善后的时候看热闹,赶忙上去帮忙。
雫一脚踢起在刚刚打斗中被踹翻的长桌,简单一擦灰尘便抬屁股坐上去,还颇有童心地晃起了腿。她不是头一次围观婚礼,却还是看得目不转睛。
新娘穿在身上的白无垢看着简洁,但从那几乎一次挪一寸似的小碎步看来,那身衣服里面几层繁琐得很。雫看着新娘,试着在心里想象了一下自己穿这衣服的样子,刚想象着给自己的脑袋套上那个白色的大头套,她就崩溃地放弃了幻想。
婚可以结,头套不能戴!
雫暗自想着。
新郎新娘喝过交杯酒,便要当众朗诵自己的婚书了。披着骚包披风的金主掏出的信纸都带着灿灿金色,当信纸与他的金戒指金项链以及大金牙一起在阳光下闪烁的时候,再喜欢金色,雫也恨不能眼瞎。
他读了好一会儿,雫被他那与外表完全不符的华丽文笔搞懵,根本分不清这是他自己写的,还是请人代笔。倒是他那小娇妻写的婚书柔情似水,唯美动人,字里行间满满的情真意切。
不只是雫听愣了,就连那位金主都满脸惊喜感动。雫在听完后许久没什么反应,直到金主拉过满脸幸福的小娇妻,与她拥吻在一起,雫这才转头说道:“原来那小夫人真的喜欢这个王八蛋有钱人啊。”
鼬看她一眼,不明白她从何而来的感慨,但还是乖乖回答她:“不喜欢,应该就不会跟他在一起了吧?”
“未必哦,”止水也坐过来,完全没有在婚礼现场八卦金主很不道德的自觉,就这么加入了话题,“咱们金主大人的情况我不清楚,不过小夫人的婚书是找人代写的。”
“……欸?”这个爆料让雫跟鼬同时看他。
“我看到了哦,”止水微微向后一仰,双臂撑在桌面上,“昨天晚上轮到我守夜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小夫人拿钱与人交换了信,就是她刚刚声情并茂朗读的那封。”
“怎么会……”雫一副受到打击,不能接受的样子,“刚刚她读婚书的时候我还很感动呢……”
止水对她的天真无邪感到很是无奈:“嘛,这不是很常见的吗?嘴上说的,不一定是心中所想。尤其是真正处于爱恋中的人,更是难以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吧。”
“……”
雫看着他眨眨眼,脑海中却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家的两位队友夕颜跟疾风。虽然是个恋爱白痴,但即使是雫也能深切感受到夕颜跟疾风之间越来越容不得别人的微妙感情走向,所以她非常乐意跟止水和鼬重新组队,好让他们过二人世界。不过那两个家伙似乎直到今天依然在互相嘴硬,不肯说实话呢。
雫恍然,突然明白了止水的话。
她撇撇嘴:“我姑且认为你说得有理吧。”
不过也是有意外的吧?
雫又想起了曾无数次与她老师真情告白,又无数次被打飞的自来也。
她觉得自来也大叔这样坚持不懈的纠缠虽然惹人烦了些,但应该也是真情实感吧?至少她老师对他烦人的告白行径非打即骂,却从未否定过他的真心。
那么他们两位这又是什么情况呢?
雫思索着,神情渐渐纠结起来。
鼬看着她,好心劝道:“别想了,恋爱白痴是不可能想明白的。”
雫:“……你再这么诚实,我要打你了啊!”
*** ***
夕颜他们要出村的时候,在门口遇上了完成任务返程的雫。
如今夕颜跟疾风也是中忍了——升级中忍的途径并不止参加中忍考试那一条路,能接的任务突增,像出村这样的任务早就稀松平常。
他们见到雫的时候,她正站在门卫亭的小窗前,估计是在填那份忍者进出木叶时必填的出入档案。不过说是必填,雫也只是往那儿一站,根本懒得动笔。鼬是个老实孩子,被她压榨欺负惯了,也习惯了填完自己的信息后再帮她填。
“嗨!小雫姐你们回来啦。”夕颜远远地就开始挥手打招呼。
走在她旁边的疾风左右看看,发现把自家队友拐跑了的那两个宇智波小子里只有鼬在,便随口问了一句:“止水前辈呢?”
“刚刚被少白头叫走了。”雫回答道。
鼬瞥了雫一眼。
止水加入了暗部这事,整个木叶知道的人只有几个。他的存在有些特别,既不用每天穿暗部内部发放的制服,也不用戴面具,整个人仿佛暗部的无名编外人士。鼬认为他们三个人互相之间几乎毫无保留,还曾问止水为什么不告诉雫,止水只说还不到时候。
跟夕颜疾风一起出发的泉原本正垂头丧气,没精打采,一看到雫,立刻精神起来,扑过去哭诉:“小雫姐!救命啊!”
看在黑长直的份上,雫任由泉抓胳膊。她仔细打量了泉一圈,发现这小姑娘没缺胳膊没缺腿,活蹦乱跳,哪里需要她救啊:“你怎么了?”
“都是你的好队友!”
泉躲去雫身后,钻到她的红发底下,探头怨念十足地与雫控诉夕颜跟疾风,“因为任务要求三个人,他们就非要我跟着他们一起去!你说哇,他们缺我一个电灯泡吗?!为什么非要我跟去受罪?!”
“……”
雫望了夕颜一眼,在对方面带微笑的“还不是因为你个没良心的跟别的男人跑了”的目光里,她一阵莫名其妙的心虚,摸着鼻子往旁边一跨,把泉让出来,“没事你就跟着一起去嘛,大不了活都丢给他们两个干,你就负责在最后收钱。”
泉简直不敢相信她就这么迅速地卖了自己,顿时瞪大了眼睛。
鼬觉得她下一秒能被雫气出写轮眼,赶忙推着雫脱离现场:“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耽搁你们了。夕颜前辈,疾风前辈,还有阿泉,一路小心。”
泉眼睁睁看着这一黑一红两个身影很不仗义地走远了,气得跺跺脚,但是来都来了,她也只能认命地去门卫亭登记自己的信息。她拿起登记表,发现最后一个登记人的名字写的是波风雫。她扬扬眉,拿起笔,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下面。
因为是上午日光最好的时候,再加上是夏天,街上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
鼬走在雫左手边,微微落后一点,暗中比划着自己与她的身高差。从去年秋天到今年夏天,他又长了一岁,也高了不少,但他从雫身后看过去,目光依然无法越过她的肩。毕竟雫的日子也不是白过的,她依然在身高上占据着优势。
这优势一时半会儿追不回来的。
鼬鼓着腮,暗自为两个人的年龄差感到愤愤不平。
难道说一天两瓶牛奶还是不够?
小少年的心情瞬间悲痛起来。
刚出任务回来,自然要去补充一下消耗掉的忍具。止水常去的那家武器店给了他们小队很大的折扣,所以这会儿他们正要往那边去。在走过街角时,他们迎面遇上几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少年忍者。
鼬随意一瞥,发现都是些熟面孔,虽然彼此间连见面点头的交情都没有。显然雫跟他们也没有这种交情,她跟鼬一起目不斜视地经过了他们。
他们从街那边走来,带了一路的欢声笑语,在擦肩而过时,鼬听到他们嘻笑着说了一句:“看哦,红毛跟她的小跟班哈哈……”不是让人很愉快的语气呢。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鼬一步上前与雫齐头并进,顺手一按她的肩,把她要回头看的打算截住。他笑着问了一句:“前辈想好要给你弟弟买什么了没?”
雫却不想就这样被他带过去,生生刹住步伐,瞪他:“你总是这么不吭声是要吃大亏的!”
鼬无奈:“你自己说,你刚刚只是想去吭个声吗?”
当然不是,按照她的性格自然是能动手不逼逼。
雫哼了哼:“既然敢胡说八道……”
“哪里胡说八道了?”鼬反而笑道,“是红毛没说对,还是我是你的跟班没说对?”
雫:“……对哦,我的确是红毛,你也的确是我的跟班。”
“这不就结了?”鼬说着,推着她继续往武器店走,“走啦,早点完事儿我们再去找止水商量一下,看看下午能不能接到下一个任务。”
“哦。”雫就这么被顺回毛,继续往前走了。
但还没到武器店门口,远远听到水果摊的叫卖声,她立刻换了主意:“你自己去吧,我要去那边买甘蔗吃。”
“嗯,”鼬应下来,做起了一个跟班该做的事,“把包给我,我顺便帮你一起补充上。”
雫乖乖解下忍具包,递给他后撒欢地跑远了。
补充忍具这么简单的事需要的时间并不多。等鼬跟老板告别,从武器店走出来,第一眼就看到满满一车甘蔗,以及坐在成堆甘蔗上愁眉苦脸的雫。
鼬:“……什么情况?”
雫支支吾吾一会儿,这才说实话:“刚刚在水果摊那边碰上那群说我们坏话的小子了……”
鼬:“……他们也要买甘蔗?”
雫飞快瞥他一眼,嘟囔着:“我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心想事成。”
鼬:“……”
这才多久没看住啊!
她又去犯傻搞事了!
雫被他的面无表情搞得不自在,从甘蔗堆上跳下来,撇撇嘴澄清自己:“我没动手哦,只是直接把钱塞给摊主,推着车就走。”稍微一顿,她还补充上一句,“我觉得自己还挺潇洒的。”
“……”
鼬几乎可以想象出当时摊主跟那群少年忍者看神经病的眼神。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转而望着这堆甘蔗感慨起来:“这么多,要吃到什么时候啊?”
“努,努力吃一吃,总能吃完的。”雫小声说道。
鼬无言地看她。
雫心虚地做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行吧行吧。鼬认命地想。
他哪里是她的小跟班,明明是跟在她后面处理麻烦的小秘书、不对,老妈子。
这会儿雫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冲动了,但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于是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在他看回来之前迅速撇开视线。
鼬叹了口气,说道:“走吧。”
“……干嘛?”
“去把甘蔗分掉啊,”鼬说道,“难道真的要我们两个人一根一根啃掉吗?”
“……要不我们再搭个摊位卖掉?”雫提议。
“不要,太蠢了。”
“……哦。”
后来的一整个中午,他们把时间全花在了给亲朋好友送甘蔗的途中。路上遇到哪个熟人就给谁。去鼬家里留了点,又去鸣人那儿给他和他的小伙伴们留了不少。卡卡西不在家,雫还特意在他家门口松软的土里戳了几根,跟电线杆似的。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送,等止水找过来时,小推车上剩的不多了。
他们两个这会儿也懒得再去顶着毒辣的大太阳走了,把车往路边树荫里一停,抽出一根甘蔗来削了皮,一人分了一截,就这么“咔嚓咔嚓”地啃起来。
没多久,周围开始有猫探头探脑。
经过这些年坚持种猫薄荷的努力,木叶已经没有不认识雫跟鼬的猫了。这会儿听到奇怪的动静,附近的猫纷纷围了过来,想看看这两个奴才在偷吃什么好东西。
雫可能天生就得了一个“见到猫不喵喵喵不痛快”的病,当下也不忙着啃甘蔗了,蹲下来一边给蹭她脚踝的猫摸头,一边跟着喵喵直叫。鼬跟着蹲下来,从一旁削掉的甘蔗皮里捏起一小根逗猫玩。
等止水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沉迷吸猫,不能自拔的画面。可他不像他的两位小伙伴,并不招猫待见,才刚靠近,猫们都不犹豫一下便四散逃离了。
雫颇为遗憾地站起来,用刚刚没有碰猫的手递了一截甘蔗给止水:“甘蔗要伐?”
止水下意识接过甘蔗,一脸懵:“……什么情况?”
说着,他看向鼬。
但鼬只是笑了笑,说:“甘蔗降价大甩卖,我们就全买了。”
雫看他一眼。
止水一时分不出真假,带着狐疑削了削皮,也啃上了甘蔗。他嚼得满嘴甘甜甘甜,含混地说着:“走吧,我们去交任务,顺便看看能不能领到下一个。”
鼬“嗯嗯”应着,把小推车往树荫里一放,决定先搁这儿了。
雫跟着出发前,顺手抄起一根甘蔗扛在肩上,一边走一边说:“老天保佑,下一个任务可别是护卫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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