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儿以为何太后这诏书如何?”
董卓进了内室之后,把手里的制诏递给董白。
董白接过制诏,竟是看也未看,随口道,“不过是欲盖弥彰之法罢了,今日之后,那些朝廷里的王公大臣们就该看出来,现在的何太后和皇帝 ,不过是任人摆布的傀儡罢了。”
董白漫不经心的话语让董卓放下了心,他就怕孙女对刘辩有什么想法。虽然刘辩贵为天子,可实在不是一个好郎君的人选,他的宝贝孙女值得婚配更好的男儿。
“如此便好,只待祖父掌控雒阳,便是吾董氏一族兴盛的日子到了。”
董卓志得意满,满脑子都是自己击败丁原之后,雒阳便完全由他掌控的场面。
董白一看董卓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自家祖父心里在想什么,无非就是那么点子事。
就在这时,阿桂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着阿桂走了进来,董白以眼神询问。
阿桂见自家女郎看向自己,先对着董卓行了一礼,“参见司空大人。”
这是董白特意叮嘱阿桂的,无论在什么场合,只要她和董卓同时在场,必须先向董卓行礼,然后才是自己。
这也是贵族人家对侍者的基本要求,以最尊贵者为最先行礼者,依次递减。
阿桂这么多年来做的很好,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对董卓行了礼之后,旋即阿桂才对着董白说道,“启禀女郎,徐荣将军求见,说是您要他找的那个人找到了。”
居然这么快?
董白心底讶然,没想到徐荣的动作竟然这般快。自己是早晨吩咐的事情,没想到午时未到,徐荣竟已经将人带到了。
董白面上不显,对着董卓说道,“祖父若是无事,颖儿便去找徐将军了。”
“祖父这里没什么事,颖儿便去吧。”董卓坐在案几前,案几上面摆着酒坛和杯盏,明显是要喝一点的意思。
董卓连董白让徐荣找的是谁问都没问,显然是相信董白自有章法,不用自己再操心。
“对了,有人在颖儿入宫时送来了好几大箱子的东西。祖父见其中一个箱子里满是珠宝翡翠玛瑙之类的玩意儿,便让人抬到你的屋子里去了。等下颖儿回去看看,若是有喜欢的就拿去让人打了首饰带着,年纪正好的时候,可别亏待了自己。”董卓一脸的语重心长。
董卓眼尖地看见自家孙女头上只簪了一个素银簪子,深觉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董卓心里满意地笑了。
董白看着自家祖父一脸的自得,无奈道,“颖儿知道了,一会儿定然会去看的。只是不知道两位姑姑那里,祖父可也有一同准备?”
董白这话不是无的放矢,实在是以前一旦董卓得了什么好东西,头一个就是往董白那里抬,让董白以为自己才是董卓亲生的女儿,两位姑姑好似抱养的。
董卓冷哼道,“她们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穿戴地那么鲜亮做什么?颖儿还是好好把自己打扮打扮,明明是年纪还小,老学你两个姑姑那般打扮作甚。这次可别把东西全都分给你两个姑姑,要是让祖父知道了,定然饶不过牛辅这厮。”
临了,董卓终于松口了。不过牛辅莫名背锅,果然是先孙女后女儿,女婿就是用来顶锅的。
董白含笑道,“孙女知晓了。”
董白转身欲出去时,鼻尖嗅到一丝浓烈的酒气,董白又转身对着董卓说道,“烈酒伤身,祖父还是要克制一点。”
接着董白又对着外面的侍女说道,“去庖厨让他们做几个下酒菜并一碗牛乳羹来。”
“诺。”侍女应声退下,想来是去庖厨了。
牛奶解酒,董白心知自家祖父喜好饮酒,虽然不到嗜酒如命那个地步,但让其戒酒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董白才找了个折中的法子,多吃菜少喝酒,最后一大碗牛乳羹下肚,这酒也就解了大半了。
想起这烈酒还是按照自己的方子酿造的,董白也是没了脾气,只能怪自己了。
“好,好,祖父知道了,就喝这半坛子。”说着,董卓还怕董白不信,把酒坛子拿起来摇了摇,示意其中真的只有半坛。
董白冷漠道:“那是因为您昨天已经喝了半坛...”
董卓:自家孙女一点也不可爱了怎么办!明明之前还是很可爱的,一定是给那帮大老爷们带坏了!
牛辅和郭汜两人也在饮酒,庆祝自己有惊无险地从自家岳父/主公手里躲过这一遭。
突然间二人都打了一个喷嚏。
“怪事。”
两人看了对方一眼,又若无其事地开始喝起来。
董白辞了董卓往外走,后面跟着阿桂。
“徐将军除了这个还说什么了没有?”
董白一边走着,一边问阿桂。
“徐荣将军还说那王越似乎还未曾用过朝食,据说徐将军找到他时,家中都断粮了。”
董白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又问道,“那王越家中可有妻室?”
阿桂道,“听徐将军说那王越是刚从外面游历回来的,想来是没有妻室的。若不是今日徐荣将军去得早,想必女郎今日就见不到他了。”
王越自从不再担任虎贲中郎将一职后,便四处游历,听说还收了弟子。
听得雒阳变故的王越急忙便回来了,可是家中无人,自是一粒粮食也没有。
“去庖厨那里准备些吃食,再取五枚鸡卵,煮熟送来即可。”
“哦,婢子想起来了,庖厨那边说送去的桂花已经制成了桂花糯米糕,问要不要现在送过来?”
“他们的动作倒是快。”董白浅笑道。
“既然这样,那一样拿几枚桂花糕来,给吾留一份,其余的送到两位姑姑那里去,祖父不喜甜食,就不必去送了。”董白吩咐道。
“诺。”阿桂应道,把这些都记到了心里。
“你一会儿让人传话给两位姑姑,就说吾有事找她们。”
阿桂闭着眼睛都知道自家女郎在想些什么,因此阿桂不乐意道,“女郎您往日里也没少给那两位送过好东西,这次您就自己留着玩吧,何必把司空大人给您的东西都往出送呢。”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阿桂贴身侍奉董白,心里门儿清董白有多少私房。除了头上那枚素银簪子,自家女郎的首饰珠宝加起来连一个木匣都堆不满!
照理说董白深得董卓宠爱,钱财之物董白应该是不会少的。但是董白把董卓送来的钱财都填到了军费里,徐荣那里更是有董白的私房在贴补,所以徐荣受了董白的恩惠才更加忠心耿耿。
至于牛辅、郭汜等人?董白是不担心的,这些人的敛财能力可比徐荣这个瓜娃子强多了。
“你这妮子,姑姑和吾可是一家人,下次不许这么说了。”董白点点阿桂的额头道。
看着阿桂还有些打抱不平的眼神,董白这才道,“这次的东西留下来吾自己用,阿桂小娘子看这样可好?”董白含笑打趣道。
阿桂不好意思道,“女郎又打趣婢子了,只要女郎能知道给自己留点东西,阿桂就知足了。”
两人说着话,阿桂就把董白引到了徐荣说的地方。
入目是极为空旷的所在,满目皆是迷人的秋景。
这里曾是灵帝刘宏为自己玩乐修筑的放马场,只是如今物是人非,昔日风光终究不再了。
看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站立的高大魁梧的男人,董白心知这就是灵帝一朝的虎贲中郎将了。
“中郎将多年游历,如今可算是回到雒阳了。”离王越和徐荣二人还有十几步远的董白含笑朗声道。
王越闻声转过身来,看着快步向自己走来的董白,王越目露惊艳。这份气度,竟然是在一个小女娃身上看到了。
王越收敛心思,拱手道,“见过董女郎。”
“中郎将客气了,不必如此多礼。”董白笑道,眼中的笑意诚挚。
王越旁边的徐荣见董白到了也行礼道,“末将见过女公子。”
董白伸手虚扶,“升济也不必多礼,咱们坐下谈话吧。”
“诺。”徐荣应声,和王越与董白一同在阿桂放好的席子上坐了下来。
王越见徐荣对董白言听计从,心里大为惊奇,徐荣方才去找自己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有意思。王越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并没有露出一丝不一样的表情。只跟着董白一起坐了下去,如今也只能听听这位女公子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了。
“不知中郎将此次回雒阳要留多长时间啊?”董白开门见山道。
“鄙人已经辞官归隐,不敢再称将军,女郎唤吾王越即可。”王越对着董白,正视道。
董白笑了笑,“王将军纵使现在不是虎贲中郎将,焉知这日后也不会是呢。”董白意有所指道。
“鄙人已无心官场,请女郎慎言。”王越皱了皱眉,严肃道。
旁边的徐荣听了王越这话,伸手就按住了身边放着的长戟。
董白见此道,“升济勿要如此,中郎将是吾请来的客人。”
听董白这么说,徐荣才把手从长戟上拿开,只是仍然冷冷地看向王越,目光中的森然看得王越头皮发麻。
王越本来是不惧徐荣的,真的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但奈何徐荣一直纠缠自己不放,无奈自己没用过朝食,跟徐荣过来实属是无奈之举。
可是现在被徐荣这么一看,王越心里就开始打鼓。
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在王越眼里,徐荣就是那个不要命的。
“既然中郎将无意朝廷,为什么还要在雒阳动乱的时候回来呢?身处外地不是才能跻身于风浪之外吗?”
董白的话如刀一般扎进王越心口,王越面色惨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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