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母亲薛夫人出身书香门第,是以平日里爱极了书法与作画。
楚妍到达院子时,便见到母亲又在作画,对着庭中的莲瓣兰。那是她自己小心侍弄了很多年的花,最觉其风韵高雅。
薛夫人是家中嫡幼女,父母兄姐皆是对其怜爱不已。她与父亲薛称之品性相和,嫁过来多年,依旧和父亲琴瑟和鸣,且受其爱重。薛氏一族庶务又有薛大夫人,楚妍的伯母料理。其见薛夫人体弱,很是体谅,便也不拿俗事叨扰她。
薛夫人日里怡情养性,女儿、儿子都长成了,眼中依旧一片纯净未被尘埃侵染,可见活得很是闲适。
小儿子薛秉书出生后,薛夫人的身心沉浸于此,且产后虚弱、精力有限,总是难有闲暇照料楚妍,但是在原主心中,薛夫人温柔典雅,原主着实是喜欢亲近母亲的,待在她身边,便觉一片安然。
当然,楚妍最喜欢的还是姐姐楚娴。楚娴身上既有薛夫人的娴静气质,又接受着父亲的悉心教导,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辈对其多有称赞、看重,同辈族人也以其为目标,。
楚妍却不是因为这些而最喜欢姐姐,哪怕楚娴只是普普通通一人,并无任何擅长之处,楚妍也会喜欢她的。喜欢自家姐姐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呢?
楚妍静静地站在母亲地身后,看着其专注地作画。少顷,薛夫人缓缓收笔,凝视着自己的作品,忽而问之:“墨意,你来看看这幅画如何?”
墨意是薛夫人的侍女,在其身边呆久了,也是通文墨的。只是如今不知去哪里了。
楚妍微微向前,端详片刻,赞道:“母亲的画艺较往昔更是精进了。”
薛夫人骤闻此声,蓦而回首,见到楚妍的瞬间,便是红了眼眶,“阿妍……”
这副样子,哪里有素日的半分平和淡雅?楚妍看着母亲不可置信地样子,心中亦是一颤,握住了薛夫人的手,眼中波光流转,暗藏千言万语着,最后化为了一句话:“母亲,是我,女儿回来了。”
见其身体一晃,楚妍赶忙扶着心神激荡的薛夫人坐下,她一边收拾画具,一边无奈嗔道:“知道母亲您喜静,但是身边总要有两个侍候的人才成啊。您这般,真是叫人担心……”
薛夫人怔怔地看着女儿,半晌才反应过来,拭了拭眼角,“娘娘怎么回来了呢?这副打扮,可是碰到了什么难事……”
直教人暗叹,父母之心啊。
楚妍回身微笑着安抚了母亲几句。柔声道:“哪能有什么事情呢?”遂又把相同的缘由说了一遍。待薛夫人稍放下心来时,挑了些许话题,引着她放松,缓和了心绪。
气氛恰好,正当她乖乖巧巧地倚在薛母身边,聆其软语时,一个讶异的低呼声传来:“二、二小姐?”
楚妍抬眼一看,原是墨意回来了,手中端着一碗药,愣愣地看向自己。见此,楚妍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墨意赶忙跪下,“奴婢不知皇后娘娘驾到,恳请娘娘责罚。”
楚妍淡淡地看着她,“母亲虽是喜静,汝等却也该懂规矩,竟不留人陪侍?”
墨意嗫嚅着:“可是夫人她……皇后娘娘,您知道的。”
“劝不动主子,要你何用?”楚妍颇为冷淡地回了一句。
被楚妍的眼神所慑,墨意跪着不敢再多言一句。
“好了,我以后一定让墨意她们呆在我身边还不成?”在一旁看了半天,薛夫人哪里不知道女儿训斥婢女这一出戏是特意给自己唱的。念着楚妍的心意,晓得女儿是为了自己好,她心中熨帖不已 。手指却抵了抵楚妍额头,“你呀!”
楚妍见好就收,笑着搀着薛夫人进了房间。“母亲,女儿也是为了您好……”
听着皇后娘娘与自家夫人的笑谈声远去,墨意才长吁一口气,才三年的光景,二小姐便练就了这样一番气势,皇宫可真是个磨人的地方。
内室里,楚妍正在做一件艰难的事情,劝薛夫人喝药。
原主几未曾与母亲长处过,所以楚妍万万没想到薛夫人她竟然怕喝药!说是药也不确切,应是固元培本的补身汤,不过就是黑漆漆的。楚妍凑过去闻了一小下,唔,味道尚可,应该不是那么难以下咽吧?
看着薛夫人抗拒的神情,楚妍莫名有些想笑,但在母亲面前这般总归是不好的。她小幅度地抿了下唇,端起药碗,右手拿着汤匙搅了搅。“母亲,来?”
薛夫人亲和地压下她的手:“许久未和娘娘相见,臣妇甚是担忧娘娘情况,还请娘娘细述,也好叫臣妇宽慰些许。”四两拨千斤,话题转移之时,就想着把药碗拿到一边。
可楚妍哪里是这小小伎俩就能对付的了?楚妍将药碗一移、一抬,躲过了薛夫人伸出的手,举着汤匙的右手又是往前一送。“母亲,请。”
薛夫人做最后的挣扎:“等药凉了……”
楚妍看着薛夫人,突地笑了起来,笑容清丽。“我记得母亲颇喜欢张先生的画?”
薛夫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啊,他老人家的花鸟画真真是极好。”说着便露出向往的神色。
楚妍赞同地点头,“张大家的画确实是极为细腻生动,所以女儿在宫中有心收了一幅。”
薛夫人惊喜道:“可当真?”
楚妍微笑:“自是不敢欺瞒母亲,您要是想看,女儿回去便遣人送来。不过这药?”她把匙递到了母亲嘴边,薛夫人顺从地低头喝了。
楚妍暗道,果然。
父亲是爱极了棋局,母亲是爱极了画作,倒是显得自己这个女儿,分外可怜起来。
不过回去得赶紧找赵祗讨一幅张先生的画来,她虽习琴棋书画,却一向没有收画的癖好,但赵祗作为皇上,私库里总得有那么一两件的。到时候想办法‘换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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