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129

    无论是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还是自身所感知到的那股由自己留下来的力量, 乖离剑都清楚地知道着一个必然的事情, 那个会导致某一个自己和其他人都不太希望看到的事情。

    他轻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苦涩的味道, 让人有些疑惑，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又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以至于他现在会露出这般的表情。

    站在乖离剑身后的咕哒子说不清乖离剑脸上究竟是怎么的一个表情, 但是，这抹在乖离剑嘴角出现的笑容是如此的悲伤，似乎是对方从高处向下俯视时, 看到悲伤的事情而发出的悲鸣。

    不知为何，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头也有种刺痛的感觉，就像是刚刚看着玛修在自己的面前硬是扛下来那一道第三宝具的攻击一样, 似乎有什么东西, 就要从自己的身边脱离, 再也寻不回来了。

    咕哒子顿了顿，心慌的感觉让她无法抑制住自己想要询问的欲望，终于，她忍不住地张嘴，打算朝着乖离剑发出自己的疑问, 却听到一个越发响的脚步声从那阶梯上传来, 就像是有谁来到了这个时光神殿一般。

    “谁？”玛修也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她有些惊讶, 更多的是警惕，对于来者未知身份的警惕。

    她向后退了一步，手中握着伤痕累累的盾牌，用她单薄的身躯挡在了咕哒子的身前，谨慎地看着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身影。

    那是熟悉的粉色头发，还有那一身白大褂，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那个自己所熟悉的人——罗马尼·阿奇曼。

    “罗曼医生？”咕哒子愣了一下，看着露出了腼腆笑容的罗马尼·阿奇曼，不是很明白对方是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究竟是来做什么。

    那么多次的时空穿越，那么多次的人理修复，罗马尼·阿奇曼都是迦勒底的指挥官，纵然只是代理的指挥官，却也的的确确地成为了自己和玛修前行的最大依靠，他一次又一次地引导了自己和玛修，也是他的存在，才让迦勒底可以在遇到最初的灾难后恢复正常的运转。

    但是，这些的旅程之中，对方都只是通过信号进行联系，从未有一次真的走在人理修复的地方。

    这一次，他走了出来，站在了这里，在这个时光神殿上，站在了盖提亚的面前，究竟是为什么呢？

    咕哒子伸出手握紧了玛修的手，似乎是想要从玛修那边汲取到力量一般，她的眼中带着一丝慌乱，就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必然的命运一般，想要去改变，却又无能为力，就像是很多次很多次那样。

    她感觉到自己握手的力度加大，玛修也如同自己一般握紧了自己的手，彼此的心在这一刻又一次联通，如同自己一般，玛修也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安。

    相较于玛修和咕哒子这边的慌乱与不安，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们那边的氛围要好上很多。

    或许是因为早已通过全知全能智慧之星的能力看到了未来，贤王和幼闪在看到罗马尼·阿奇曼站出来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反而是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微笑。

    只见贤王微微昂起下巴，朝着罗马尼·阿奇曼笑道：“你果然选择了这一条路，不过，你的道路究竟要如何，本王也没有必要去进行质疑。”

    他顿了顿，露出了一个给予他人恩赐神情，淡淡地说道，“终于像是一个王者了啊，罗马尼……啊不，所罗门。”

    “所罗门？”恩奇都眨了眨眼睛，听到了贤王口中所说的重点词汇，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他打量了一番罗马尼·阿奇曼之后，缓缓地颔首，笑道，“原来如此啊。”

    他们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通透地看到了必然的事情，随后便自然地放过，不再去过于在意这其中的关系。

    贤王的话引起的并非只有恩奇都一个人的注意，盖提亚的注意力也被对方所说的话所吸引，在听到“所罗门”这个词的时候，对方那几乎看不出神色的脸上竟是隐约浮现了震惊的神色，身体微微颤抖，将目光投向罗马尼·阿奇曼的时候，他就像是要极力否定什么一般，大声地说道：“你在开玩笑吗？这个人……只是人类啊！”

    “——盖提亚，你说你不要魔术王之名吧，那就容我这么自报名号吧。”罗马尼·阿奇曼顿了顿，朝着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微微颔首，深呼吸，随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曾经和吉尔伽美什进行的交流，曾经和达·芬奇所进行的交流，以及在迦勒底所经历的点点滴滴事情都尽数涌上了眼前，将他的决心一点点地打磨，变为了耀眼的宝石，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他似乎放下了所有的顾虑，如同自己最初想好的模样一般，认真而严肃地说道，“我的名字是魔术王所罗门，盖提亚，是宣告你终结的存在。……生命乃是终结之物，生命乃是积累痛苦的巡礼，但这绝不是死与断绝的故事。盖提亚，我积年的惭愧，由吾之遗骸而生的野兽啊，现在正是我亲手制裁汝之恶的时候了。”

    “哈哈哈……这突如其来的事态都令我惊呆了，不过这确实很有你的风！到所有一切都为时已晚的现在！最愚蠢的人类，最无能的王居然事到如今才现身！少引我发笑了，所罗门……！”盖提亚如此笑着，他似乎是被眼前的事情所震惊，随后又仿若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着，完全没有最初那泰然自若的样子。

    乖离剑盯着盖提亚大笑的样子，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道：“太可笑了，盖提亚，这个模样，你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成功吗？”

    “哈？你这个超脱世界的人是想要嘲笑我吗？”盖提亚停下了自己的嘲笑，转而看向乖离剑，他对于超脱于世界的存在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身为人理烧却式的他现在只想要毁灭人类，回溯时光，再造世界。

    他摆了摆手，想让乖离剑哪里凉快去哪里，“我们的伟业与你无关，也不会影响到你分毫，已然脱离了世界的存在，你已经没有了生死的所谓定义。”

    “哈哈哈哈哈……身为创世武器的我本就没有所谓的生死定义，”乖离剑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着，手指微动，将一抹巨大的光芒打出，将已然变成了黑皮白发的所罗门模样的罗曼医生所覆盖，“我只是来进行我之前所答应的事情罢了。”

    “你是说他？所罗门？他这个家伙能做什么？他什么都做不到！只有所罗门的伟业才能够阻止我，死后成为英灵的所罗门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无能的王就去谈那所谓的天真梦想吧！！！”

    盖提亚挑眉看向了所罗门，对于自己的前上司，他的内心似乎被叛逆的想法尽数充满，嘴里不断吐出一句句嘲讽的话语，似乎这样子打压所罗门可以让他感到开心一般。

    所罗门只是淡淡地看着盖提亚，已然没有人类身份的他，又一次成为了那个没有人类感情的存在，为了传达神的指示而出现于世界上的王者。

    他的目光落在咕哒子和玛修的身上，出现了些许的波动，却又在片刻后自然抹平，一切归零，万千的情感一朝化为虚无。

    “罗曼医生……”咕哒子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所罗门，再看看之前的罗曼医生，仿若是知道了什么一般，她轻咬着下唇，不愿让盖提亚来如此嘲讽所罗门，“人的一生，才不是因为死亡而没有意义！”

    “哈哈哈……你是想要说服我吗？”盖提亚扫了一眼咕哒子，在他眼中，咕哒子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完全不值得他过于在意。

    相较之下，乖离剑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赞同了咕哒子的话，“是啊，人的一生如此多的东西，死亡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哦，而且，拥有了死亡的话，一生会显得有意义不少呢。”

    他看着盖提亚，恍惚之间又想起了自己那个成为了新世界的世界意识的盖提亚小伙伴，声音不自觉软了一些，淡淡地说道，“我认识平行世界的你，他和你拥有着一样的出身，拥有着相同的梦想，但是最后你们走上了不一样的道路呢。”

    “哦？另一个我？”拥有着时光神殿的盖提亚对于这个话题还是有些好奇的，先不说这样可以拖一些时间，光是看着乖离剑，他就觉得对方所说的话应该是真的，乖离剑是真的遇到过另一个自己，并且见证了对方的结局，“那个我创造了没有死亡概念的世界了吗？”

    “是啊！”乖离剑没有打算否认这一点，对于这样的未来，他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更不觉得自己这句话是否会加强盖提亚的信心，他只是简单地讲述着那个盖提亚的故事，“他从诞生开始，便在面对着人类的一切，所罗门离世之后，决定了自己和魔神柱们的方向，他要制造一个没有‘死亡’概念的世界。”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向他们说出一个这些人从未见过的盖提亚的一生，“这个盖提亚拥有着其他世界的他所没有的幸运，他有了这样决定后的第一天，就被一个心地善良却又有着果决行动的男人捡走做徒弟了，在他的身边学会了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知识，最后出师单干时，也搞了不少的事情。”

    “他从未动摇过自己的梦想，就像是那个人说过的一般，‘拥有一个天真可爱的梦想难道不是一件好事情吗？虽然这个梦想有些特殊’，他也是如此想着的，并且为这个梦想去努力。”乖离剑回忆起自己在沢田纲吉那边所得到的讯息，淡淡地略过了盖提亚的学习过程。

    想了想，乖离剑觉得自己对盖提亚的过去也不算是非常的了解，只能是简单地跳过，直接弄上二人相识的时候，“之后呢，我和他遇到了，我们拥有了一段浪天浪地的日子，一起去见了一个世界意识混乱的世界，然后见了一大群毁灭世界成功并且穿越其他时空的前辈们，最后，我帮他得到了成为‘世界意识’最为关键的材料。”

    “毁灭世界成功的前辈？”盖提亚对这个东西比较好奇，毕竟自己也算是要毁灭世界的存在了。

    “哈哈哈……是啊，一群努力地毁灭世界去拯救另一个自己的傻瓜，”乖离剑不愿在白兰的事情上多讲，毕竟这个存在并不是那么的重要，“最后，盖提亚成功了。”

    “他成功了？”盖提亚这么一听，瞬间就起了兴致，或者说，他感觉到了无限的信心，他完全没有觉得乖离剑会忽悠自己，亦或者是欺骗自己。

    “对啊，他成功了，他干掉了世界意识，然后自己成为了世界意识，创造了一个没有‘死亡’的世界，所有的人类都没有死亡，他们纵然有了致命伤，也依旧会活着，永远地活着。”

    乖离剑长呼了一口气，有些感慨地说道，“可是啊……这样的结果，人类真的可以忍受吗？虽然最初会很开心，但是在此之后，总有一天，人类会意识到，死亡是如此的重要，生不如死的感觉是如此的痛苦，没有死亡就没有再生，那个世界会陷入一个没有轮回的状态，除非……”

    他顿了顿，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轻声念道，“盖提亚用其他的办法重新赋予他们死亡。”

    “是啊，万物确实都不是永远的，最后等待他们的只会是痛苦。但这些，绝不是什么绝望。用有限的生命，面对死与断绝的存在。明知会迎来终结，却不停重复着分别与邂逅的存在……辉煌灿烂，犹如星辰瞬间般刹那的旅途。这，名为爱与希望的故事。”

    所罗门听着乖离剑的介绍，他对于另一个世界的盖提亚居然成功了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或者说，他只是由此得到了一丝感慨，慢悠悠地说道。

    “无论怎么做都只能消失，最后只会留下恐怖！人类的一生，不过是憎恶与绝望的故事！见证那种东西根本开心不起来……！”盖提亚大声地反驳着什么，他没有想到另一个自己成功了，却又失败了，这样的结局是如此地让自己无法接受。

    “所罗门，我曾经在你的诊疗室里面给予了你一个恩赐，作为我看到了你的未来的恩赐，把我当做神明吧，向我许愿吧，如果你……还想要活下来的话。”

    乖离剑身子一转，朝向了所罗门，灿然一笑，拍着自己的胸口，想要让对方相信自己的实力。

    “我，是打算使用我的第一宝具的。”所罗门淡淡地应着，他将自己的打算尽数托出，没有打算进行掩盖，“抛弃了自己身为英灵的事实！这不是对生命的抛弃——而是抛弃了自己的一切存在！所罗门创造的所有一切都会失去价值，这时间神殿会丧失无限的时间，七十二柱魔神们也会恢复原状，不是作为群体，而是分解成单独的魔神……！所罗门王的模样，所罗门王的功绩，再也不会出现在地上了！”

    “！！！”咕哒子听着所罗门的讲述，没有想到那个一向懦弱的罗曼医生竟是有勇气做出这样的决定，或者说，对方居然会做出这样决然的决定，完全不给予他自己生路的决定。

    “我有一个办法，能够让你活下来，你愿意吗？”乖离剑眨眨眼睛，虽然是看着所罗门，但是他的意识小声地跟世界意识进行着讨价还价，最后终于达成了一个完美的协议，相互之间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朝着所罗门伸出了手，笑眯眯地说道，“所罗门啊，从出生开始就在为了人类而活着的王者，我，创世武器乖离剑，此时此刻作为世界意识的暂时代言人，向你提出一个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