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元宝&安兴

小说:妙手丹心 作者:云起南山
    【妙手丹心番外元宝&安兴】

    “嘿, 你怎么躲在这儿了。”

    在墓园外的围墙边找到秦家越,安兴伸手揉了揉他的脑瓜顶。老人家去世, 大人们都沉浸在悲痛中, 没人注意到秦家越何时不见的。刚按习俗要长孙给墓碑浇一次水,才发现这孩子不知道跑哪去了。

    秦家越缩在墙角边,紧紧抱着膝盖,压抑地抽泣。他答应过爷爷, 不哭。可刚才把骨灰放进墓穴时,妹妹突然“哇”的一声哭起来, 大喊着“我要爷爷”, 他就再也忍不住眼泪了。

    “哭吧, 哭出来会好很多。”安兴裹了裹西装外套,也贴着墙根坐下, 伸手揽住少年的肩膀, “我跟你说啊, 元宝,能有为之悲伤的亲人是件幸运的事。你看我,孤身一人, 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哭也只能哭自己。”

    秦家越侧过头, 吸溜着鼻涕, 勉强睁大哭肿的双眼, 反过来安慰他:“安兴哥, 别难过, 我,爸爸,老爸,如意,都是你的家人啊。”

    “难过的是你,傻小子。”安兴摸出纸巾替秦家越抹了把脸,“哭够了没,该回去帮爷爷的墓碑浇水了。”

    听到“爷爷的墓碑”,秦家越的嘴角又开始往下撇,鼻涕眼看着就要滴到安兴的手上。

    “天呐!你可真够邋遢的!”

    稍有洁癖的安兴赶紧用纸巾捏住对方的鼻子。

    五年后。

    秦家琪坐在哥哥的腿上,边啃苹果边戴着耳机摇头晃脑。做完一组仰卧起坐,秦家越起身嫌弃地拍拍妹妹的背。

    “行了,下去,你这胖妞沉死了。”

    秦家琪摘下耳机,朝厨房的方向嚷嚷:“爸!哥说我胖!”

    钱越探出头,给了儿子一个警告的眼神。敢惹秦大小姐,该不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秦家琪换了个方向,还坐在哥哥腿上,歪着头问:“哥,你都大二了,怎么还单身?周末也不出去约会,还要妹妹帮你压着腿做仰卧起坐,人生简直太失败了。”

    “谁规定到大二就得谈恋爱了?”秦家越抽出条腿,曲臂支到膝盖上,“我也没白让你压腿,不是给零花钱了。”

    秦大小姐不屑地翻起白眼:“小气鬼,才给二十块,都不够买杯咖啡。”

    “少喝咖啡,都是咖啡/因。”

    “你也没少喝啊,哪来的底气教训我。”秦家琪爬起来,把哥哥从瑜伽垫上轰开,又把啃了一半的苹果扔给他,自己趴上去做平板支撑练习。

    秦家越啃了口苹果,斜眼看着妹妹说:“如意,你这腿好像又粗了啊。”

    秦家琪气得大叫:“爸——把哥轰走!”

    五分钟后,秦家越被钱越顺门扔了出去。

    看到家门口戳着的人,安兴翻了个无奈的白眼。每次惹到秦家琪,秦家越就会被轰出门外,然后跑到他这来蹭网蹭床蹭浴室。

    将人让进屋里,安兴拎了双刷得干干净净的拖鞋给他:“我明早白班,你六点半就得起啊。”

    “嗯,没问题。”秦家越把鞋换上,献宝似的举起手中拎着的一大袋外卖,“来喝啤酒吧,安兴哥。”

    安兴质疑道:“你就没个能一起喝酒的朋友么?”

    “他们周末都出去跟对象看电影、开房了。”

    秦家越错身挤进这间又做客厅又做卧室的小单间,将袋子里的东西逐一掏出来摆到电脑桌上。

    “等一下!垫点报纸,省得把桌子上弄上油。”安兴从鞋柜上抽出两张报纸递给他,“那你也谈个恋爱,不就有人跟你看电影,开房了?”

    秦家越想了想,问:“怎么,不欢迎我来啊?打扰你谈恋爱了?”

    “我没功夫谈恋爱。”

    安兴搬过把凳子给对方坐。屋里地方太小,使用面积只有不到二十平米,但这是他能负担的起的、离医院最近的住处。一个人的时候还好,俩人,一下子就显得挤了。

    像秦家越这种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大男孩,跟个火炉似的散发着热气。冬天往他屋里一待,电暖气都不用开了。

    惦记着早晨要上班,安兴只喝了两听啤酒,也没让秦家越多喝。所有烤串吃完,一打啤酒还剩六罐。收拾完桌子,秦家越被安兴轰出去倒垃圾。安兴爱干净,屋子虽小但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东西也少,丝毫不显凌乱。

    扔完垃圾,秦家越看到不远处有两个小姑娘在向行人推销玫瑰,忽然想起今天是情人节。他颠颠地跑过去,问:“多少钱一支?”

    两个女孩看到阳光帅气的秦家越,脸上都红了红。可惜啊,帅哥有恋人了,这不来买玫瑰了?

    女孩之一的眼里闪烁出商人的精明:“二十,还剩九支,你要都要,就按一百五算吧。”

    “太贵了。”秦家越转身要走。他学风险投资的,钱上抠的蛮紧。几朵打了蔫的玫瑰要一百五?多走两条街就有个花店,肯定用不着这么贵。

    “诶诶!帅哥帅哥!一百,一百都给你成不?”另一个女孩也是累了,卖了大半天,早想回去休息。

    秦家越回过头,笑出八颗白牙:“五十。”

    “……”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这抠门的帅哥,真替他女朋友掬一把同情泪。

    进屋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秦家越没去打扰洗澡的安兴。可转悠了一圈也没找到能装花的东西,他又叩开一听啤酒,喝光了把花插进去。

    这一听喝的有点急,加上刚才那四听的堆到一起,让他浑身上下热的有些冒火。脱得就剩条牛仔裤,他斜靠到床上,拿过正在充电的手机。不留神碰到了桌上的鼠标,休眠状态的电脑屏幕一下子亮了起来。

    就差几厘米的距离,秦家越没法躺着看手机,于是起身去给充电头换个插槽。他看到了亮着的电脑屏幕,脑袋“嗡”地大了一圈。

    壁纸上的人他认得,不是什么明星,而是安兴的同事,他之前帮钱越给安兴送东西时碰见过。好像是姓姚,叫什么不知道,就知道是个医生。

    安兴从浴室里出来,见秦家越光着上身,说:“你要洗澡的话得稍等会,热水被我用光了。”

    秦家越回过头,就那么看着他,不说话。安兴看到屏幕亮着,皱皱眉,走过去把笔记本屏幕扣上。他又看到了插在啤酒听里的花,扣在桌上的手指微微屈起。

    沉默在空气中发酵,就在安兴觉得自己不得不说点什么时,突然听到秦家越问:“你喜欢他?”

    安兴垂下眼:“说不上,就是关系不错的同事。”

    一听就不是真心话。

    空间太小,距离过近,已经练出棱角的胸肌就这样在眼前缓缓起伏。安兴错开目光,又说:“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我去洗澡。”秦家越丢下话,转身钻进浴室。

    安兴愣了一会,突然回过神:“诶!那是冷水!”

    “哗——”

    秦家越从头冰到脚。

    又一个五年后。

    “家越,先走了啊。你也别忙活了,今天情人节,早点回去过节。”

    “嗯。”

    跟同事点了下头,秦家越抬手搓了搓看报表看得发花的双眼。五年前的今天他头一回尝到什么叫“失恋”的滋味,以至于到了每年的这一天,整个人就完全提不起精神。

    自从知道安兴心有所属后,他便决定放弃。后来也谈过恋爱,但都极为短暂,最长的一段也没超过三个月。投入不进去,总在对方身上寻找安兴的影子,注定不会有结果。

    进入职场,社交圈更宽阔,但仍旧没有人能像安兴那样,让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对方旁边就感觉很温馨。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到了出发点。

    他想方设法地找机会接近安兴,送饭、接送上下班、平日里的关心问候也不少。但安兴是个过于坚强的人,他所作的一切似乎都无法触及到对方内心最柔软的那处。他订了束花,店铺信息显示今天早晨九点就送到了医院,可到现在了,安兴那边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拿起手机翻了翻,安兴还是没理他。秦家越叹了口气,拉开抽屉拿出车钥匙,下班回家。

    出了电梯,秦家越一愣。安兴抱着一大束花,正在和前台吵架:“我说了我是他朋友,你打个电话上去跟他确认一下行不行?”

    前台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不好意思,现在都下班了,您可以自己打他电话叫他下来接您。”

    “我手机今天接病人的时候给摔了,要不我至于求你?”安兴气哼哼的把屏幕碎成蛛网的手机往台子上一摔——卡啦,又多了条裂缝。

    “安兴哥!”秦家越赶忙跑过去,揽住他的肩边往门口带边问,“你怎么来了?”

    “我手机——诶!”安兴回手把手机抓起来,冲前台瞪了下眼,又转脸对秦家越说:“今天早晨接病人,妈耶,小三百斤,往床上拽的时候差点没给我胳膊拽断了,结果光顾着弄他了,手机啪嗒摔地上,还让阮思平给我踩了一脚!”

    秦家越笑笑:“嗯,让他赔你一个新的。”

    “那小子跟我哭穷!”安兴愤愤不平,“我收着花,想说给你打个电话吧,嘿,手机屏幕都漏液了,开机开出‘啪’的一声响,吓得我差点拿灭火器喷它。”

    看着安兴那噼里啪啦说个不停的样子,秦家越恨不得低头咬他一口。十多年前钱越第一次带他去福利院做义工时,他就喜欢上这个嘴巴很厉害的哥哥了。哪怕是再糟心的事,只要从安兴嘴里说出来,都可以把人逗笑。

    安兴持续地叨叨:“气死我了,要不是看在今天过节的份上,我肯定得押着那丧货去给我买个新手机。送女朋友个包一万多!赔我个两千多的手机倒没钱了,骗傻子呢他!”

    “我给你买一个去吧。”秦家越说着,抬腕看了眼表,“还来得及,卖场今天应该都到十二点才关门。”

    安兴突然卡壳,抱着花,立在原地。秦家越看他不走了,问:“怎么了?”

    “元宝……我没那个意思……”安兴垂下眼,口气正如五年前不肯承认自己喜欢姚新雨时的那样,“我不是来找你要礼物的,其实就是想把花还给你。”

    秦家越忽觉鼻子一酸,勉强撑出笑意:“不用跟我见外,再说,你把花还给我,我也没人好送。”

    “给钱老师,给如意都行啊。”

    “我爸那送了,如意在新西兰,等她回来都成干花了。”秦家越微叹了口气,“安兴哥,如果我让你感到困扰了,你直接说没关系,我扛得住。”

    “我确实挺困扰的。”安兴说。

    这话让秦家越连眼眶都跟着酸了起来,他赶忙偏过头,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气,使劲憋住眼眶里的液体。

    安兴抽出张纸巾递给他,然后埋怨道:“哪有送康乃馨的,我今天被同事们嘲笑了一整天,都跟我说‘你儿子真孝顺’。”

    秦家越赶忙扒拉了一把外包装,看清安兴抱着的确实是一大捧康乃馨。不应该啊!他立刻打开手机,调出订单信息,只看了一眼,脑袋“嗡”一下就大了——完蛋,送安兴的玫瑰和送钱越的康乃馨,发货地址贴反了。

    同一时间。

    秦枫带着玫瑰回家,却见客厅里已经有了一抹火红,还比他手里那束大好几倍。

    “谁送你的?”秦枫酸溜溜地问。

    只听钱越“呵”了一声。

    “哪是送我的啊,送你儿媳妇的。”

    大正产科,VIP诊疗室。

    何权研究完测量数据,对安兴说:“你这孩子个头儿可不小啊,估计得剖。”

    “都听您的。”

    安兴起身拽下衣服,守在旁边的秦家越立马蹲下身帮他把鞋穿好,又拧开保温杯喂他喝水。何权在旁边瞧着,想起当年的秦枫跟钱越,笑道:“元宝,你可真像你老爸,疼媳妇都疼出圈儿了。”

    “比不了,我老爸可是挨了一枪呢。”秦家越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了,何叔叔,听说当初是您抢救的我老爸。”

    何权撇撇嘴:“院长先上的,我后来才到。算你老爸命大,没打中动脉,不然就没你小子了。不过话说回来,要没那一枪,八成也没你小子。”

    “嗯?我爸以前不喜欢我老爸么?”秦家越隐隐嗅到八卦的味道。

    “呃,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嗨,他们俩的事儿,我也不太清楚。”何权觉得还是不要当着人儿子的面散老子们的八卦为好,“行,去把住院手续办了,也没几天了,先把床挂上,要不到生那天没床可就瞎了。”

    秦家越点点头:“我去办,安兴,你等我一会。”

    等秦家越出去,安兴小声问:“何主任,您跟秦老师关系那么好,能不清楚他们的事儿?”

    何权朝隔壁努努嘴:“钱越喜欢的是景院长,秦枫那会死活追不上,挨了一枪才给人弄到手。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安兴干笑,心说真是什么老的什么小的,谈恋爱的心路历程还带遗传的。

    回家的路上有点堵车。安兴看着前面大片的车尾灯,忽然将头歪靠到秦家越的肩膀上。

    “不舒服?”秦家越问他。

    安兴笑笑:“没有,就是突然觉得,这种平凡的幸福,特别好。”

    “我倒想替你挡子弹呢,没机会啊。”

    “别胡说,奇迹不可能发生两回,你老爸命大,你可不一定。”

    “安兴。”

    “嗯?”

    将手轻轻扣在安兴的腹部,秦家越满怀感激地说:“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侧过头,安兴的眼泪浸湿了蹭在鼻梁上的布料。

    “是你给了我一个家,元宝。”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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