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柔云不愧她名字中那个柔字,一副柔柔弱弱惹人怜爱的样子,再加上如今怀胎八月,身上再添一道母性光辉,让人生不出为难之心。
至少秦羽墨是真的不忍对其大声说话了,进门之前计划的有多好,如今的行为离计划就有多远。加上他现在也发觉朱柔云身上察觉不到妖气,对先前顾一诺和高虞谦的猜测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昨日有一些问题没问清楚,所以我们今天再跑一趟,补充些细节。”
高虞谦见秦羽墨不发难,拿出部门证件对朱柔云晃晃示意,目前三个人中只有他有真正公安部颁发的证件。
朱柔云仔细查看了证件,见应该是真的,这才放下警惕,把三个没穿警服的俊男靓女让进厅堂。
*
屋子三室两厅的款式,一百四十多平大小,布置得十分温馨,可见女主人公的用心。
出发来之前,顾一诺三人都翻看过本案卷宗,其中有对吴彬和朱柔云身世过去的描述,也有昨日警察上门探访朱柔云的笔录。
“谢谢。”接过朱柔云递过来的茶,三人依次在客厅布沙发上落座。
“朱女士,请节哀。”高虞谦第一个发声,“我们已经用DNA检测确认了,被害人之一就是你丈夫吴彬本人。”
秦羽墨自以为小声地和顾一诺咬耳朵:“老高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哪有上来就告诉别人你丈夫死了的,人家还挺着个大肚子呢。”
顾一诺抿了一口茶,瞥了他一眼,传心音给他:【说好的打妖怪,让我和高虞谦谁也别插手呢,嗯?】
秦羽墨:【呃,姐,你确定你和老高没搞错?】
【你安静看下去就明白了。】
那边朱柔云一听死者确定了是她丈夫本人,脸色就是一白,她双手不安地搅着衣角,喃喃道:“这不可能,你们一定是搞错了,这不可能……”
昨日警察上门通知她发现案发现场有他丈夫的物品与身份证明时,她也是这般反应,死活不肯承认死的是她丈夫本人,也不肯去公安局认尸,仍是守候在家中,仿佛这样就能等候到他回家一般。
“朱女士,昨日的笔录上,你说你八点多打电话给你丈夫吴彬,他说聚餐还没有结束,结束后就回家。”高虞谦没有秦羽墨那么多怜香惜玉的情绪,面对盈盈欲泣的弱质女流仍是铁石心肠,“但是据警方调查所知,你晚上十点零八分又给他打了个电话,因为他一直没有回来,电话接通了大约二十一秒,你昨日为什么没有说?”
面对高虞谦的逼问,朱柔云脸色更显苍白,“我、我不想说,”她摸了摸自己显怀的肚子,“我打过去问他为什么不回家,是、是个女的接的……她说,吴彬和她在一起,让我不要打扰他们,然后就挂断了……”说到最后的时候,泪水就忍不住掉下来了。
秦羽墨在心里哇呜地感慨了一句真惨,竟然在孕期被小三踩到头上来了,就连高虞谦都停了停,递过去一张纸巾让朱柔云擦擦泪。
反倒是顾一诺放下茶杯开口道:“那你也不想说,你昨晚十点三十二分一个人突然从大楼跑出去,直到十一点四十七分才回来,小区监控录像都拍到了。”
“我、我心里不舒服……”朱柔云吞吞吐吐地道,“所以就想散散心,没别的,真的,我就在小区边上的公园走了两圈……”
这时就连秦羽墨都感觉出一丝不对了,一个怀胎月份这么大的孕妇,挺着大肚子,在寒冬腊月的晚上,在外面呆了一个多小时?现在看来,朱柔云也不像因此着凉感冒不舒服的样子,有古怪。
“朱女士,”事实上,如今这里最清楚其中内情的人,恐怕只有顾一诺了,就连朱柔云本人都没有她清楚,“我一直很想问,你们妖怪起姓名,一直这么随便的吗?”
话音刚落,顾一诺就迅雷不及掩耳地直袭朱柔云显怀的腹部。
秦羽墨都来不及感慨他家前辈的行动派了,连忙出手阻止,先不论朱柔云是不是妖怪,但目前看来就是个普通孕妇啊,前辈要是打错了怎么办?
但是他动作快,有人比他动作还快,刚才还泪水涟涟挂着一幅懵懂无知面孔的朱柔云,摇身一变,仿佛最敏捷迅猛的战士,一个翻身后跳,就从沙发上跃到了客厅空地上,神情也是猛然一变,变得如敏锐的猎食者一般。
顾一诺对面前突兀地变化安之若素,“终于忍不住露出真面目了。”
“你们这些修士欺人太甚,我本来打算放过你们的,”朱柔云,也不知道现在应不应该如此称呼她,随着顾一诺突袭,朱柔云的改变,她身上散发出了浓烈的妖气,是隔着三条街都能感受到的那种。
“既然如此,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朱柔云抚摸着肚子的神色温柔,看向顾一诺三人的神情重新变得狠辣,“修士血肉一定很有营养吧~成为我孩子的一部分吧!”
随着她话语一落,秦羽墨与高虞谦就感觉整个大厅中的情形一变,窗帘、布沙发、靠垫……凡是纺织类布制品,统统都变成白色的粗壮网状物。
“这、这是网……?”秦羽墨吓得差点一蹦三尺高,幸好刚才为了阻止前辈站起来了,否则岂不是要被黏住,“这么说,朱柔云难道是——蜘蛛精?!!!”
朱柔云这时候已经露出原型了,身上生出另外两双足,本来苍白的脸上也变化出艳色的妖纹,“去死吧!”
她张嘴吐出白色蛛丝的动作极快,顾一诺和秦羽墨战斗意识极强,避开了第一下,高虞谦就倒霉极了,慢了一步,就被蛛丝缠出,很快被困成了一只银白色的大茧。
“老高!”
“姐!我们怎么办啊?”客厅就那么一丁点大的空余地方,加上本来就是蜘蛛精经营已久的巢穴,顾一诺和秦羽墨左闪闪,右躲躲,很快就没有干净的落脚之地了。
“当然是打!”
顾一诺从怀里摸出两张阳火符,迎着蛛丝喷来的方向就是一甩,阳火符遇到妖氛之物立即燃烧,顺着蛛丝就烧了回去。
“啊啊啊啊!!!”
蜘蛛精当机立断把正在吐的这段蛛丝断掉了,但仍是被迅疾蹿回来的阳火灼了个正着,在地上翻滚嘶嚎着,“我的孩子!”
顾一诺再从玉镯中摸出一条名为捆妖索的法宝,这条捆妖索可以捆住所有不高于元婴期修士的妖怪。
“去!”
随着顾一诺一声令下,捆妖索将蜘蛛精捆得结结实实,顾一诺几步上前,再贴了一张辟邪符在蜘蛛精额上,只见这蜘蛛精挣扎着扑腾几下,随即就晕过去了。
“哎呀,看来我慢了一步,没有看见顾小姐大发神威的英姿。”
秦羽墨回头一看,高虞谦已经用法器破开了蜘蛛丝缠成的大茧,从中脱困而出,不由高兴地上前一锤他胸膛,“老高,你刚才吓死我了!还真以为你就这样因公牺牲了呢!”
“哪里哪里,众所周知,蜘蛛丝是没毒的,蜘蛛的毒液是由螯牙尖端的毒腺分泌的。”高虞谦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几根细丝,“也就是说不被她咬到,是不会中毒,缠成茧只是困住猎物的手段而已。”
一丝微弱的呻//吟之声传来,被捆着躺在冰冷地板上的朱柔云悠悠转醒,现在大厅已经变化回了之前普通的样子,只是因为战斗一片狼藉,窗帘、布沙发、座垫等等都因为破口散乱在四周。
朱柔云看着乱七八糟地大厅,瑟瑟发抖,“她又出来了……她还是不肯放过我……呜呜。”甚至是情绪崩溃性的大哭。
顾一诺踢了秦羽墨一脚,“去,把朱柔云抱到沙发上放着,人家还怀着孕呢,受不得凉。”
秦羽墨吓得真的一跳:“姐,你是我亲姐!那是蜘蛛精啊,万一咬我怎么办!”
“去不去,去不去?”顾一诺挥了挥拳头示意,“我的法宝,我的符,你还不相信?”
在顾一诺的威吓下,秦羽墨不得已,只得小心翼翼地接近朱柔云,像抱着一个定//时//炸//弹般,壮士断腕地将人抱上沙发,再飞速地丢下,退开三丈。
朱柔云情绪崩溃,断断续续地哭了许久,终于才稳定了下来,“我……我这样,是个怪物吧?”
秦羽墨与高虞谦面面相觑,不知道要面对这个变回柔柔弱弱普通人样子的朱柔云说什么好,倒是顾一诺很肯定地说:“不是。”
“你不要安慰我了……”朱柔云现在面上,是如死灰一样的平静,“每次我一失去一段记忆,我就知道那个怪物又出来……”若不是现在被捆妖索捆着,朱柔云就会如平时发生这类事情之后,双手抱膝的缩成一团。
“我丈夫……吴彬……是不是她害死的。”
“……是。”
秦羽墨与高虞谦虽然没有像顾一诺这样,搞清楚朱柔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下子是妖怪喊打喊杀,一下子又是普通人哭哭啼啼,难道妖怪也有双重人格,一个邪恶一个善良?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她的话。
“……果然,”一行清泪从朱柔云眼角涌出,她平静地道,“你们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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