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大鹏展翅手工木雕,是张鼎丰一个月前从相熟的店里买的,和他一起逛这家店的朋友还一直撺掇他说这东西寓意好,当时张鼎丰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但如今被顾大师这么一说,这被人施法过的镇物绝非无意中流传到他家中来的,而是有人蓄意谋划。
想起那人和自己是三十年的老朋友了,暗地里却费尽心机地谋害自己,张鼎丰就感觉有些心冷。
“姐,那这东西不能简单的烧掉的话,该怎么处理呢?”秦羽墨没有管一边张鼎丰的心绪变化,而是很好学的在问处置方法。
“我说了用一般烈火没用,自然要用不一般的烈火了。”顾一诺对张鼎丰吩咐道,“不知张先生家可有火盆炭盆之物?”
张鼎丰一时也不能确定自己家有没有大师指定的这些东西,“我去问问家里的帮佣,或许厨房里有。”
“另外再给我准备一些纸笔,”顾一诺扫了一眼房里挂着的字画,补了句,“不是现代的纸笔,是用来写毛笔字的笔墨纸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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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乎自家性命安危,张鼎丰动作很快,五分钟不到就把东西找齐了,其中炭盆是厨房里有时处理食材用的,笔墨纸砚则都是现成的,是平日里张鼎丰自己练习书画用的。
当顾一诺命秦羽墨把上好的宣纸裁成符纸的款式大小,秦羽墨才恍然明白她要做什么,“姐,画符不是要黄纸和朱砂吗?这种纸墨恐怕不行吧?”
秦羽墨自己虽然不懂符箓,但他认识几个龙虎山正一派之人,对符箓之道也有所耳闻。
张鼎丰听了也忙道:“大师这是要画符?要黄纸朱砂吗?我马上派人去买。”
顾一诺摆了摆手:“不用,若是能为到了,用什么材料都能成功,若是能为不足,用最极品的黄纸和朱砂也没用。”
顾一诺用狼毫笔点了点刚刚研磨好的墨,在心中回忆了一遍雷火符的运笔,提笔刹那调动心神,运劲而下,毫不费力地一笔而就,一张雷火符即成了。顾一诺毫不在意的把写好的这张挪到一旁,一鼓作气地画了第二张、第三张雷火符,方才罢笔。
秦羽墨目瞪口呆地拿起画好的第一张,虽然以他的水平根本认不出这是什么符,但这符神光内敛,气韵天成,就是他这外行也能看出,竟比他爷爷收藏着不肯轻用的据说从龙虎山上任掌教那求来的压箱底符还要厉害,“姐,你可真是太神了。我以前看到别人画符,都要事先准备一大堆仪式,然后要诚心祈祷祝颂,再小心翼翼地运笔画上老久,就算是这样,十张里都不一定有一张成功的。姐你这样轻轻松松,轻描淡写地,就画完了三张,我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了。”
“让别人生孩子我可不会,”顾一诺先说了个冷笑话,“这就让你惊奇了?我二师兄的符箓之道才是真的夺天地之造化。”
说到此处,顾一诺不由有些思念师门与三位师兄。
掌门师尊门下四弟子,各个天纵奇才。大师兄凌沧海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剑修天才,天生剑骨,于剑道一途日进千里。二师兄李观明,炼器大宗师与符箓大宗师,在炼器与符箓之道上出神入化。三师兄林壁英,丹道大宗师,于医药与炼丹之道上,在天墟世界的赫赫威名,不在以医道闻名的碧落宗之下。
“二师兄?”秦羽墨耳尖,一下子就捕捉到关键字,“姐,你还有二师兄?那肯定有师门啦,我们师门叫什么啊?”
“我什么我。”顾一诺惩戒的打了一下秦羽墨的头,“我师门也是你能随便攀的?”
秦羽墨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姐,你师门就是我师门啊~”
顾一诺踹了他一脚:“去,把炭盆拿过来,把木雕扔里面去。”
秦羽墨还是很懂分寸地,连忙将炭盆放置到书房前方空地上,再垫着脚将博古架最高处的那座大鹏展翅木雕扒拉下来,嘿,好家伙还挺沉的。
顾一诺打量着这座木雕,木雕约一尺多高,鹏鸟展翅后大约近一米长,这般大小,博古架下面几层肯定是放不下,只能放置在最顶层,背后之人故意弄成这样真是好计算。
厌胜厌胜,须知要压才能胜,既然要压制,就得居高临下,所以自古以来传下来的压制厌胜术,基本上都是要将镇物下在房梁门楣之类的高地上,以达到压制主人家气运的效果。可现代社会的房子,除了农村的砖木结构平房,已很少有房子有房梁门楣之类的建筑结构了,除非在建房之初就将镇物下在天花板中亦或屋顶上,否则事后很难将镇物放在起效的地方。
此次背后之人,居然能想到将镇物做大,且做成大鹏展翅的模样,让主人家自己将镇物摆放到高处,这份巧思,也是恶毒的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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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你说这张鼎丰,怎么还没出事啊?”
在魔都另一处豪华别墅中,一位与张鼎丰年纪差不多的富态中年人擦着汗,有些着急地在屋内走来走去。
若是张鼎丰在此处,立即就能认出来,这便是那位撺掇他买下大鹏展翅木雕,有三十年交情的老朋友——钱元培。
厅内正首坐着一位穿马褂的中年人,年龄不过四十许,留着长须仙髯,很有些仙风道骨的风范,他捧着茶,慢条斯理地说:“急什么,有我施法过的镇物在,不出一个月,保管那张鼎丰家破人亡。”
“我能不急吗,我好不容易让他把那东西买回去,结果一个月下来,除了他老婆父亲生病受伤住院了,他本人倒一点事都没有,听说昨天他出了次车祸,结果连皮都没蹭破半点!”
马褂中年人抚须沉吟一声:“看来这张鼎丰的福泽气运是真的不错,居然能在我施法加强过的镇物下坚持这么久。要是你能摸到他的生辰八字,我作法将你们俩的气运换一换,哪用得着现在这么麻烦。”
钱元培讪讪的,是他想尽办法都没打听出张鼎丰的生辰八字,大师这才只能用直接毁掉张鼎丰气运的麻烦办法。
“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会出车祸,就是气运渐渐已经被压下去的象征,再往后,就不是现在这种不痛不痒的小摩擦了。”
“我不仅是担心这个……”钱元培不停踱圈的脚步一顿,擦着额头的汗说,“我收买的眼线说,张鼎丰已经察觉到不对了,正四处找有能力的大师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真让他找到能破解的大师……”
马褂中年人闻言就是一阵大笑:“别开玩笑了,就他,也想找到能破解我厌胜法的大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除非——”他拖长调子,调笑道,“除非他找到秦家或者华家的人,或者上龙虎山找那群牛鼻子,可惜,这三家心气都高着呢,魔都这种繁华污秽之地,不利于他们正道修行,他想求人都找不着门路。修协妖管那边倒是追得紧,但他们又不能接民间委托,只会事后放马后炮,到时候张鼎丰早凉……”
他幸灾乐祸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心悸,捂着胸口,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不好!有人破了我的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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