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川很无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看见,谁叫对方犹如黑夜中的萤火虫,明明站在烟熏火燎臭味熏天的臭豆腐摊里,一举一动却优雅得像一颗迎风的百合。
别人吃臭豆腐,那就是吃臭豆腐,这位齐老太太吃臭豆腐,不知怎的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她姿势端庄的端着一份臭豆腐,好像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般的,不紧不慢地用竹签插起一颗送进嘴里。
但——宁川还记得这位老太太下午还说校门口的臭豆腐最脏了。
小老太太也相当尴尬,端着臭豆腐找不到下策,就绷紧了脸盯着宁川,好像他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事。
宁川这时也明白了,人家好不容易放下架子,特意等学生们都走光了才来买一份臭豆腐解馋,谁知道这么倒霉,正好被宁川碰见了。这孽作的,宁川自个都不好意思了,他摸摸后脑勺,默默扭头当做没看到。
今天还得回到那个家,路途遥远,但宁川是不可能打车的,作为一个即将背负上巨债的高中生,手里不多的现金都要留着用到刀刃上。
他对自己的未来并没有太多担心。第一点是因为从刚才起,右下角就一直刷新提示——
毕胜B点+2!
毕胜B点+1!
何嘉B点+1
毕胜B点+1
……
一个下午的功夫,又是二百多B点到账,宁川发现只要有人想起他‘装的逼’就会一直有B点入账,这次有这个逼王系统在,想必他饿不到哪里去。
第二点,也是他最大的底气,上辈子没这系统他都熬过来了,这辈子还能差到哪去?!!
宁川迈着自信的步子上了一辆公交车,然后站在投币口傻那了,他摸了摸全身的兜,没·有·一·张·现·金。
救命!谁能借他一块钱!
最后,宁川还是坐了公交车回家,司机看他满脸尴尬的站在投币口,摸遍了全身都掏不出一个钢镚,顿时心生怜悯,让他白座了一回公交。29岁的社畜宁川自从熬出头后,就再没碰见过这种低级窘境,他的脸微微臊红,认真承诺一定会补上车费,司机也没当真。
宁家位于近郊别墅,公交到站后,宁川下车又走了两公里路才回到家,他没带钥匙,从前家里都有保姆应门,但今天肯定没人给他开门。
上辈子宁川按了半个多小时的门铃,才气急败坏又笨拙万分的爬铁栏杆门,还把手和膝盖划破了。
这一次,宁川干脆连试都没试,原地熟练地做起了伸展运动,待身体充分舒展了,他不慌不忙地一跃,高高地攀住了铁栏杆,然后翻身跳了进去。
家里门窗都锁着,宁川在院子里随手捡了一块大石头,对着厨房的窗户用力砸了过去。
哗啦一声玻璃碎裂的巨响,厨房的窗户被他砸了个大洞。
宁川从洞口伸手进去轻轻松松地打开了窗户,双手在台上一撑,利落的跳上窗台,从厨房走进家里。
家里的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宁川一步步慢慢走进去,四处打量这个既熟悉又十分陌生的地方。说实话,经过那段漫长又煎熬的日子,有关这里和小时候锦衣玉食日子的记忆都模糊了。也许是潜意识里在用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以免痛苦的日子太难熬。
宁川只是打量了几眼,就目标明确的向主卧走去。上辈子那两人走得急,家里的东西都没带走,今天他要把这些东西都找出来。
他在保险箱里找到母亲的贵重首饰和房产证,房产证一打开,里面是他的名字。他的父母不知是出于对他的关爱或是互相防备的目的,把这栋不菲的房产登记在他的名下。而他除了这栋房子,还能动的就只有十六岁生日那天,父亲给他送的车了。
除了房车和首饰,家里还有父亲收集的名牌手表,以及一些古董文物。古董文物难处理,宁川打算把它放到最后卖,衣帽间还有不少名牌包和奢侈品,这些也能卖些钱。
宁川不知道父母具体欠了多少钱,大概在2,3亿之间,其中两边的血亲就占了两千万出头。他大略估算了一下这些东西的价值,把这些全卖了,大概只够还上两边亲戚的钱。
那两人不是个东西,欠了几亿的钱说跑就跑了,把帮他们集资的亲戚和宁川给坑惨了。宁川打算先把亲戚的钱还了,至少别让这些骨肉至亲陷入上辈子的险境。
一想起这茬,宁川的心里就像憋了一腔黑烂臭的脓,那俩人一声不吭走了,把他急得报了警,直到被讨债的堵上门,才知道他俩丢下他登上了逃国的飞机。
那段日子过得太惨,他还没成年,就要独自面对层出不穷又花样百出的讨债者。家里天天有人骚扰,甚至有小混混持刀棍守在门外。他家大姑破门而入,把家里的现金古董和首饰能搬的全搬走了。小舅舅来迟一步,差点就把刀架他脖子上一同归西。那时候宁川不敢出门,也不敢上学,每天在家里都不开灯,就连偷偷摸摸泡个方便面都怕外面的人闻到味。
他身无分文,靠着朋友接济才活下去。
后来他变卖了房产只留了一点,把大部分都还给了亲戚,然后躲了出去。那些钱当然不够亲戚还债,一瞬间,整个世界都跟他恩断义绝。
宁川惶惶不可终日的流浪在各地,他不敢用自己的身份证,过上了隐姓埋名又颠沛流离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年,宁川没有收入,不跟人交往,惧怕他人目光,藏在出租房里一天不说话都没什么感觉,很久才吃一顿饭,
然后,在身上那一点钱用完了,走投无路的时候,遇见了阿雪。
想起那个人,宁川心里黑臭烂的脓像是被阳光照耀蒸发了,他的内心又平静安宁了。宁川决定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过去找阿雪,虽然不知道阿雪目前在什么地方。
宁川拿着一张纸笔,坐在主卧的梳妆台前写写画画做好了计划,然后给班主任吕君珍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宁川跟她请了一周假,并且申请回校后住校。可能是吕君珍对他印象很好,对于他的理由没有多问,直接就同意了。
上辈子宁川被堵在家里不敢去上学,被迫放弃了学业,十分后悔。这辈子他选择住校,希望学校封闭的环境多少能给他提供一些庇护。
这夜,他在这个陌生的家里睡了一晚。他睡了很久,也很踏实,等醒来,已经早上九点多了。
拉开窗帘,窗外的阳光明媚到热烈。重生一天多,宁川总算感觉到阳光的热度,这使他有了些真实感。梳洗过后换了身衣服,他在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背上一个旅行包,出门——坐公交。
宁川身上只带了一副翡翠耳环,他到市里的几家典当行进行问价对比。前世这些东西都被大姑拿走了,其中多出来的价值大姑当然不可能给他。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他会把这些东西尽量卖一个比较好的价钱,好用来还钱。
一路问了六家典当行,宁川对于这几家典当行的出价心里有谱了,看看时间快中午了,就坐上了去学校的公交车。
宁川戴着墨镜,还背着一个旅行包,一上车就被一些目光无声地打量了几眼。
这路公交途径好几所学校,而公交的常客们早就习惯在上学放学的点碰到大波学生,然而现在将近中午,一个明显还是学生模样的少年在该上课的点出现在公交上,而且还戴着墨镜,背着旅行包,一副出远门的样子,怎么都略显怪异。
宁川无视这些目光,他在门边略微靠后的位置站好,眯着眼睛透过墨镜看着窗外的车流街景发呆,不知过了几站,忽听左后方有个老人破口大骂。
“我XX你这个骚.□□!老子在你身边站了这么久不知道让座啊!能不能要点脸啊你!”
靠近车门那里站着一个老头,这个老头一脸蛮横地冲一个年轻姑娘发火,年轻姑娘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身体不舒服,脸色微白的僵住了。
老头油腻秃顶,满口黑黄的牙,张大嘴巴骂人的时候,还有恶心的唾液喷出来。他指指点点的越骂越难听,什么婊,妓,以及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女性长辈的XX器。更让人恶心的是,他的手还时不时扫过女孩发育良好的胸。
车上大多数人都不悦的皱起眉,然而却没人站出来。
年轻女孩眼圈一红,含胸低头双手抱臂护住胸,磕磕巴巴地为自己辩解道。
“我没看到。”
“你没看到?!!我这么大一人站你跟前你没看到?!!”老混蛋出离的愤怒了,指着她的鼻子臭骂,“臭□□我看你就是故意占着座位!!瞧你这个骚出水的模样,一看就不是正经人!我要替你爸妈教训你!!打你这个臭□□!!”
年轻女孩吓得要站起来,却被肩头搭上的一只手摁进座位,同时老混蛋高高扬起的手也被人牢牢抓住了。
两人诧异回头,就见一个戴着墨镜的少年对她露出安抚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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