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钱多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一道黑影敏捷地从床沿掠过，月光勾勒出一只黑猫模糊的身形。
钱多恐惧地捏紧被子，眼睛蓦地一酸，落下泪来。
“求求你，放过我吧……”钱多呜咽道。
黑猫站在床头，荧绿的眼眸冷漠地盯着他。
钱多心底一片冰冷。
但想起自己的万贯家财，心中那暗黑无尽的绝望中又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希冀，他眼巴巴地看着黑猫，提议道：“只要肯放过我，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或者，我给你烧一只母猫好不好？”
黑猫冷笑了一声，蹲下身，动作悠闲地舔着自己的爪子。
钱多自言自语般地说了良久，黑猫却全程清理着毛发，始终没有往他的方向看一眼。
钱多边说边哭，到最后，甚至带上了自暴自弃的意味：“你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这时，黑猫才施舍般地给了他一句话：“要你的命。”
钱多笑了，只是这笑比哭还要难看：“死了也比我这样不人不鬼的好！”
说着说着，钱多心中也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股气，猛地把自己胸前的睡衣拉开。
只见睡衣里藏着的那具身体，充斥着一块一块的黑斑，黑斑附近还有一圈的烂肉，随着钱多拉开衣襟的动作，而流出了道道脓水。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黑猫看向他的眼神毫无怜悯：“你罪有应得。”
“我罪有应得，我罪有应得……哈哈……”钱多疯癫似的笑了起来，睁大着眼自言自语道，“真想要这条命，你就拿去。”
黑猫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这是你说的。”
话音刚落，黑猫右爪上的黑色指甲瞬间伸长了数倍，一道暗光快速闪过，钱多的脖子上瞬间多了一条血红色的细线。
……
苏灵走进公司的时候，莫名有一种失宠的感觉。
孟小满拿着小鱼干，正乐颠颠地逗着某只团子：“想吃吗？想吃就给姐姐我卖个萌~”
蚕宝宝立刻毫无尊严地在地上打了个滚。
吴判看得眉开眼笑，手里拿了只串了铃铛的小竹球，跟着逗：“唱首歌就给你玩。”
蚕宝宝歪了歪脑袋，辛苦地支起自己的半条身体，“咕叽咕叽”唱得欢快。
靠着卖萌吃饱了，玩够了，蚕宝宝才心满意足地从桌子上爬下来，屁颠颠地跑过去，讨好地蹭着盛泽的裤腿。
盛泽懒洋洋地摸了摸它的脑袋：“乖。”
蚕宝宝“咕叽咕叽”地叫了两声，脸红红的，骄傲而又快乐地翻了个滚。
——盛泽的一个摸摸，比他们的零食和玩具都管用。
孟小满看得十分感慨：“啧啧，一只宠物都能这么审时度势。”
石空葬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不过团子这个狗腿的样子，我总觉得莫名眼熟……”
两鬼对视一眼，目光中隐隐有些惊吓。
孟小满一阵恶寒，拒不承认：“我绝对没有这么谄媚！”
石空葬同时出声：“我绝对没有这么狗腿！”
在旁边围观了许久的苏灵：……
想当初，他好歹也是公司里的核心人物，众员工努力讨好的唯一对象。可现在，他都在这站了多久了，居然都还没有人发现！
苏灵捧着破碎的小心脏，忧郁地飘向办公室。
最早注意到他的果然还是盛泽。
盛泽把黏黏糊糊在撒娇的蚕宝宝放到一边，关怀道：“老板，今天怎么来晚了？”
苏灵感动得差点落下泪来：“睡过头了。”
盛泽闻言更担忧了：“鬼的作息都很规律的，突然睡过头，不会是魂体出了问题吧？”
苏灵心中更觉宽慰，摆摆手道：“没事，可能青春期快到了。”
鬼魂活到某一年的时候，体内就会自然而然地发生一些变化。这些变化并不算什么大事，严格来说，更像是一种进化，可以让魂魄变得更凝实、更长寿。
这个变化通常在变成鬼后的一两百年内发生，对比鬼魂的整体寿命，大家都戏称它为“青春期”。青春期谁都要经历，但是，考虑到苏灵的年龄……
盛泽怀疑地看着他。
苏灵自己倒是没怎么当一回事，此刻，他正忙着戳蚕宝宝的脑袋，痛心疾首地教育道：“身为一只宠物，你能不能有点尊严？”
蚕宝宝委屈巴巴地转了个身子，把肥嘟嘟的屁股对准了苏灵，以示抗议。
苏灵不认输地走了两步，重新到了蚕宝宝跟前：“你是我的宠物，怎么可以随便接受别人的投喂，随便向别人卖萌呢？是我少了你的零食，还是短了你的玩具？”
蚕宝宝听着更气了——
买的薯片，你吃一把，我吃一片；
买的玩具，自己比我玩的还开心。
——分明是都少了好吗！
蚕宝宝“哼哧哼哧”又转了个身，努力地抬屁股以示内心的不屑。
苏灵幼稚地跑过去，还要跟它闹，但却被孟小满拍了拍肩，拦了下来。
苏灵：“这团子越来越没下限了，你别拦着我，我得好好批评批评它！”
孟小满摇了摇头，道：“不是团子，是钱家出事了。”
苏灵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哪个钱家？”
孟小满：“捡团子的那个钱家。”
苏灵皱皱眉，突然不安：“出什么事了？”
孟小满满脸严肃：“钱多死了。”
*
钱家出了人命，等苏灵他们赶到的时候，刑警们已经将那一栋别墅全围了起来。
钱大少早早等在了外面，看见苏灵等人，连忙招了招手，带着他们从后门进去。
“自从苏老板把那个妖物抓走后，家里就清净了，爸的身体状况也好了不少，所以我们俩兄弟也就没再怎么担心。谁知突然就出了事。”钱大少脸色苍白，神态疲倦，似乎也受了不小的打击。
苏灵皱着眉，重新打量着这栋别墅：“团子心不坏。上次见钱老板，虽然他精神有亏，但身体确实没有问题，不然我也不会放心带着它走。”
钱大少惨淡地笑了一下：“我明白。苏老板，我不是在怀疑你的能力，只是……唉，爸的尸体就在房间里，您看一眼，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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