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剑坐在阴癸派宗主宝座上,将额头挨着衬在座柄上的右手,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大厅中的人,摇曳的烛光朦胧得照在她身上,将她的脸淹没于阴影中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此时也无人感抬头看她的表情。
阴癸派众人被她的威压克制得浑身难受却丝毫不敢动弹,而刚刚仗着师兄身份冒头反对侍剑发布的被他称为‘妇人之仁’任务的韦公公此时更是大气不敢喘一声,额头冷汗已流淌得满脸湿痕。
“‘与我们圣门不符’‘妇人之仁’,呵”侍剑收起手微微端坐,随意一个动作都显得神秘高贵,美眸凝视着韦公公,侍剑漠然道:“师兄,我们圣门什么时候和那些墨守陈规的伪君子一般食古不化,将外人给我们的定语牢牢遵守铭记着?”
“我再说一次,江夏一带蝗虫成灾,派门中弟子前去发放粮食安抚流民,将失去亲人的孤儿收养起来教养,无论资质。你们不需要在心里揣测我是疯了还是像石之轩那般练功走火入魔精神分裂,我只是顿然醒悟了,纵观我们阴癸派历史总是与慈航静斋一样,在众阀中挑选一个来支持,帮他登上皇位已谋阴癸派辉煌,可是,为什么就不能我们自己坐上那位置?只能费尽心机为他人做嫁衣等着他人施舍?”
“我们财力物力武力计谋皆不输那些士族,为何要妄自菲薄不敢一争?虽然那些阀门势大正派力强,我也相信寡不敌众,那些阀门正派势再强力在大也抵不过全天下百姓消磨,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只要将心凑齐那种力量是武功再深厚的高手也无法匹敌的,所以我们现在做的,就是在这乱世中将这些看似卑微在尘埃里的百姓的心聚齐来为我们所用。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得民心者得天下。”
“而我,要这天下!”
在侍剑那天的对阴癸派核心力量说出那番话,道出她的计划与他们讨论计划细节和不足之处之后,整个阴癸派有条不紊的全速运转起来,集中力量去完成那个一局定成败的策划,倒是一时之间在江湖上沉寂下来。不得不说虽然祝玉妍情场坎坷,但是在领导方面无人能出其左右。在她的任下,不仅阴癸派成为了魔门不争的领导者,而且团结一致,实力空前的强大。婠婠、白清儿、闻彩亭、边不负、旦梅既是能独当一面的高手,对本派又忠心耿耿。以至于整个魔门过半的高手都集中到了她手上。可以说阴癸派能成为魔门第一派是她一手促成的。
对于阴癸派的突然改变的作风,江湖人都摸不着头脑,那些以慈航静斋为首的武林正派更是寝食难安的揣测他们又有何阴谋,还是她祝玉妍和石之轩一样练功走火入魔弃恶从善了?不得不说这时候的人对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这样的观念根深蒂固,尤其是这个武林高手人才辈出的年代,无权无势又无武艺艰难求生的百姓们在他们看来真的就像尘埃一样微不足道。他们关注更多的是阴癸派突然一派弃恶从善作风,和收养的那些孤儿中是否有像婠婠、师妃暄等资质极好的种子。
阴癸派领地前所未有的固若金汤,进去的那些孩子究竟下落如何外人也无法得知,倒是让江湖上扬起一阵‘阴癸派用稚子来练就邪功’的风闻。
江湖上阴癸派有多低调,普通百姓中就有多活跃。正逢乱世,杨广暴政之下民不聊生兼之天灾人祸,在短短一年多时间内阴癸派在民间的赞誉就到达极点,无论江湖中他们声望多坏但是若有人敢在百姓间说他们坏话那些因他们活下来感恩戴德的人都能把他给活吞了。
万事俱备东风已至,阴癸派突然间的招兵买马天下百姓均是云集而响应,待一直筹备着师妃暄出山事宜的慈航静斋反映过来时阴癸派在民间的声望已无人可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阴癸派迅速成为一方胜似门阀的势力。纵使有人想来破坏,畏于阴后与魔教第一派的威名倒也无人敢动手,而那些敢动手的也在一旁观测不易轻出头,给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私底下的小动作甚至不用侍剑出手,婠婠边不负等人就稳稳回击回去了。
侍剑将手中最后一份文书批改完毕,稍稍舒展一下身子后就起身走到窗前,瞰视着这她一手打下来的敌国。阴癸派中能人众多,虽不像鲁妙子那样才华超众却也是难得好手,而在无双城建立起来后前来投靠的人中挑选出来确实忠心的人中也不乏巧匠,侍剑从系统加工坊中制作出来的样品他们大多都能仿照出来,更多有举一反三,迅速运用在战斗、生活中。现在无双城除了没有机关兽满天飞外倒是跟墨家机关城差不多。
她从不担心如何解释这些巧夺天工的样品的来源,祝玉妍的身份地位权势无需她多费口舌。倒是让她感到好笑的是竟有人猜测是鲁妙子先前爱慕她时为她费尽心机打造的。
“奸淫掳掠、屠人满门,哈,他们倒是出息了。”侍剑对站在一旁眼神敬仰看着她的边不负道:“其他门派我不管,我们阴癸派绝不能出这样的事,在我们一心夺胜的时候还有闲情逸致给我们拖后腿,真是有勇气。不负,这事你去处理。”
“是!”边不负庄严的跪下表示接收安排,那股神圣劲让侍剑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不得不说,自侍剑雷霆霹雳运筹帷幄在这乱世中稳站住脚,让本就强大的阴癸派势力更上一层后阴癸派中很多人看侍剑的眼神让侍剑怀疑只要她坐在莲座上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顶礼膜拜一样,用智能管家来说那就是传说中的脑残粉。
扭头不看他闪闪发光的双眼,侍剑问一旁同样推崇的看着她的白清儿:“清儿,婠婠那边如何?”
白清儿单膝跪地,高傲的头颅无比乖顺的低垂贴地:“寺庙中僧侣大肆掠财大多庙宇暗中窝藏妇女淫、辱等龌蹉事婠婠师姐已经顺利揭发,江湖上议论众多,慈航静斋威信也受到了冲击。”只能说虽然侍剑已经将目标放在争霸天下上,但是奈何气场委实冲突,阴癸派还是乐于专业坑慈航静斋一百年。
白清儿又道:“只是婠婠师姐到达岭南一带的时候偶遇宋阀宋师道,不知为何就一直被其纠缠着,师傅,是不是宋家对我们阴癸派有所图谋?”
是啊,图谋着怎么把你婠婠师姐娶回家。一想到那个一脸诚恳对她说‘妍姑娘若肯让宋某画下你的容颜在下感恩戴德你和你八代祖宗一辈子’的二货侍剑就肝痛!
侍剑飞快把和宋师道相处着的那几天丢到脑后,对着他们道:“你们不要松懈,练兵储粮培养能人皆不可滞后。如今无双城已大概稳定下来,无需我紧盯着。我有私事要办,无双城便由你们多多负责了。”
边不负白清儿对视一眼,边不负道:“师姐,你要去哪?是否需要我们……”
侍剑摇头,道:“不,只是私事,我一人前去就好。”
王通在东平郡宴请天下豪杰,传言道他请到了天下闻名的石青璇。
侍剑看着要上佩戴的摄心铃,伸手拨弄出清脆的响声,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个被带走时哭得撕心裂肺的胖男孩。她不想接触任何与石之轩有关的人,尤其是他和碧秀心的女儿,可是她只能通过石青璇了解他的近况。
那是她第一个孩子,十月怀胎受尽妊娠苦楚忍着浮肿难看的模样生下来的孩子。
侍剑坐在宴会屋顶上,听着下面觥筹交错的喧哗,仰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如果不是恢复了以往轮回的记忆,侍剑哪怕再思念那个孩子也定不会主动去了解那个孩子的近况,就像前世一样,直到她死江湖上也无人得知祝玉妍曾与岳山还有过一个孩子,名为岳岩。
她只记得那是岳山站在她面前,第一次那么明白的将他的脆弱痛苦表现出来,坚硬的轮廓染上了一层忧伤,他问她:“妍儿,你是不是真的不爱我?”
“妍儿,让我带小岩走吧,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能让他留在阴癸派,不能让他一生夹在正邪之间两边无法融入。他跟着我或许不会有什么大造化或许不会成为睥睨天下的高手,但是至少他随我隐居能让外面那些对着阴后儿子虎视眈眈的人遗忘他,不用面对江湖的腥风血雨。”
“妍儿,我会在碧秀心居住的峡谷附近隐居,虽然她已经死了,但是有石之轩对石青璇的照应那里是没人敢去侵扰,能够让我和小岩得到平静。呵,其实妍儿,我还是不甘心的,我想赌最后一次。”
“我赌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赌你哪天可以放下石之轩,可以放下以往到石之轩的领地去找我和小岩。我等你。”
可是直到他死,直到她死,她始终没有迈入蜀中那个峡谷,没有再见他一面。
她的小岩啊,是她亲手交给岳山抱走的,即使他哭得天昏地暗的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甚至在江湖上传播他的死讯,用当时怀着的美仙引开所有人的注意力,直至江湖上人人都知阴后祝玉妍和岳山只有一个女儿单美仙。为了不让人发觉他的存在,她从他被抱走那天就没有见过他。只是半夜梦中惊醒的时候倍感悲伤。
听到一旁的动静,侍剑扭头看到寇仲徐子陵两人鬼鬼祟祟的翻过高墙潜入后院,大摇大摆的走进大堂混吃混喝。
一会,侍剑看到跋锋寒携着一名女子前来踢馆。呵,这小子还是这样欠抽,难道草原上那些天被她教训还不够?
侍剑抬头,看着一抹碧色的俏影悄然飘落在屋顶上。黑发如墨,身姿妙曼,露在面纱外的双眼胜过世间最美丽的黑宝石。
石青璇。
石青璇柔夷握萧置于唇间,空灵的箫声溢满了整个宴席,轻灵透彻丝丝感伤不绝如缕,像一道阳光般让人打心里舒缓下来,下面刀剑交击的激战声在这平和温慰的箫声中渐渐停了,直到箫声停止大厅的人才敛回自己的心神。
欧阳希夷威棱四射的眼睛亦透出温柔之色,高声道:"青旋仙驾既临,何不进来一见,好让伯伯看你长得有多少像秀心。"
众人哗然,原来这以绝世箫音化解一场恶斗的竟是大名鼎鼎邪帝之女。
跋锋寒朗声道:"若能得见小姐芳容,我跋锋寒死亦无憾。"
月下轻柔的叹息,来自屋檐处,只听一缕甜美清柔得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喻的女声传入大厅道:"相见争如不见,青旋已奉娘亲遗命前来为伯伯们吹奏一曲,也该离去了。"
厅内各人立时哄然,纷纷出言挽留。
大厅内议论纷纷的人没有注意到,在石青璇离开的时候跋锋寒也不见踪影。侍剑看了看宴席中的单婉晶,也垂眸跟上去。在她约战碧秀心前单美仙的私自潜逃惹得她险些走火入魔的那刻,她就没单美仙这个女儿。祝玉妍可以在她背叛后依旧护着她,侍剑不会。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