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厚二十五年,初春。
北郡府蓝河镇溪流村一改冬日的萧索,树上和地上都冒出来星星点点的绿。
此时,林灼灼正背靠着一棵树坐在地上沉思,如此状态已经维持了快一个时辰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还拴着一只活物,他们家唯一的牲口,猪。再不远处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林贵子。
原本这个年纪的少年应该在学堂读书,但因为林家家贫,他从小也没能读几天书。
林家原本也是个大家庭,林大河和孙大娘生了两个儿子,分别是林大齐和林二铁。林大齐的媳妇儿是周翠花,他俩有三个孩子,分别是林灼灼、林柱子、林田妮。林二铁没媳妇儿,只有一个儿子林贵子。
但林大河十年前就去世了,孙大娘也在一个月前死了,林二铁已经离家五年了毫无音讯。
剩下的人也就只有林大齐一家五口加上林贵子了。
说起来,林灼灼这具身子其实跟这家人毫无血缘关系。
当年林大齐和周翠花成亲三年一直没有孩子,十里八村的去寻医问诊都没有什么结果。直到有一天,林大河两口子在去庙里拜菩萨求孙子回来的路上,看到了包在包裹里哭得大声的林灼灼。
两个人都心善,虽然家里穷,但还是把林灼灼带回去了。同时也在四处打听林灼灼的身世,看看有没有人家丢了孩子。可是打听了许久都没有打听到。
因着林大齐和周翠花没有孩子,便收养了林灼灼。没想到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后,周翠花就有了身子,等到第二年,白白胖胖的林柱子便出生了。
有了亲生的儿子,林大齐两口子便不想再要林灼灼,想让林大河扔回捡她回来的地方。林大河和媳妇儿觉得林灼灼是菩萨赐给他们的,这样做会惹怒菩萨,便不愿意。
不料,林大齐大晚上偷偷把林灼灼抱了出去,想要扔掉。这一幕被从镇上干活儿的林二铁碰到了。野蛮的林二铁打了林大齐一顿,从此以后,林大齐便不敢再扔林灼灼了。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林灼灼已经十七岁了。
这十几年,虽然林灼灼名义上是林大齐和周翠花的女儿,但这两个人却一点都不疼她。小时候经常打骂她,饿着她,等到长到五六岁,便让她干活儿,照看弟弟妹妹。再大了一些,就让她去地里干活。
整个林家对她最好的是孙大娘。虽然林二铁也对她好,但常常不在家。林贵子也对她好,但年纪尚小。
孙大娘常常偷偷给她留几口饭吃,每每被周翠花看到了,两个人都要一起挨骂。
可是,对她最好的孙大娘却在一个月前去世了。
林灼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次晕了过去。因为没能去干活儿,被周翠花打了一顿。来参加丧礼的宾客看不过去,说了周翠花几句。不知怎么的,吵着吵着林灼灼突然获悉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她是捡来的孩子,不是亲生的!怪不得她跟爹娘长得不像,怪不得爹娘不喜欢她。孙大娘去世这件事情本就给林灼灼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因此,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林灼灼跑出去投河自尽了。
还好林贵子发现了她,众人合力把她救了上来。救上来之后也是奄奄一息,当晚就发了高热。
林灼灼穿越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十日后了。这时,身上的高烧终于退去了。
醒来看着土坯房,林灼灼一阵恍惚。她记得睡前还在公寓的大床上,不知怎的醒来就变成了破败的茅草屋。原以为是被人绑架了,但看着水中的倒影,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再看着周遭不属于自己时代的物件,立马明白自己穿越了。
林大齐和周翠花因为丧礼上做得太过出格了,被村长狠狠地训斥了,严令他们夫妻二人花钱给林灼灼看病,并且不能再继续欺负她。
因着这件事情,林灼灼醒过来的这些天,这二人倒没怎么打她,也没怎么让她干活儿。
许是因为两个身子不太合拍,直到这几日,林灼灼才彻底的清醒过来,也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回想着这些日子的情况,林灼灼总觉得这两口子不知道在憋着什么坏。
当务之急是要摆脱林大齐和周翠花两口子,带着林贵子去找一找失踪多年的林二铁,另谋生路。
只是,该如何摆脱这极品的一家,又如何找到林二铁,如何发家致富,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正沉思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阵响动。林灼灼以为是林贵子回来了,头也不抬的道:“别乱跑了,看好了那头猪,要是跑了我娘能拿菜刀砍了咱俩。”
然而,过了许久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猪在那边。”林灼灼闭着眼睛指了指。
刚说完,林灼灼就察觉出来不对劲儿。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感觉脚步似乎过于沉重了,鼻尖也传来了一股怪怪的味道,似是铁锈味儿。
不对,不是铁锈味儿,是……
意识到是鲜血的味道之后,林灼灼立马睁开了眼睛。果然,就见五米开外站着一个身着黑衣,浑身是血的男人。那男人有一双如寒潭般的眼睛,看了一眼就让人胆寒。
此时,这男人正拿着手中那把沾染了鲜血的剑对准了她。
“啊!救命啊!!!”反应过来之后,林灼灼扯开了喉咙开始大声嚎叫。同时,人也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别叫了!”那男人眉头一皱,晃了晃沉沉的脑袋,语气冰冷而又虚弱的说道。
“我呸,你拿剑指着我还不让我叫,你当我傻啊!救命啊,救命啊!”林灼灼躲到树后继续大声嚎叫。这片树林离村子不远,很多猎户上山时也会经过这里。只希望今日运气好一些,能引来一些人。要不然,她跟林贵子还有他家那头猪都得完蛋。
她才穿过来一个月的时间,可不想这时候就死了。
沈其煜被林灼灼吼得头更晕了,眼前也渐渐的模糊。
这时,去一旁玩耍的林贵子悄悄过来了。
其实,在林灼灼第一次吼叫的时候他就听到了。看着拿剑指着她姐的男人,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在寻找可以利用的工具,无奈找了半天都没发现。这时,林贵子看到了他们家那头养得白白胖胖的猪。
悄悄给猪解开绳子之后,林贵子大吼一声:“小白,上!敢欺负我姐,让小白拱死你!”
沈其煜再次拿起来剑,指着林灼灼,威胁道:“不要叫了,这里是哪里?”
话音刚落,就被一个带着浓重味道的重物撞了一下。他原本就受着重伤,被这么一撞,立马站立不稳,手中的剑一下子就脱了手,整个人也朝着旁边倒了下去。好巧不巧的,头撞在了树上。
一阵头痛之后,沈其煜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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